第190章 天下第一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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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禦花園。
新一屆的宮女采選初選,就在這裏舉行。
與往年不同,今年的采選沒有敲鑼打鼓,沒有喜慶的紅綢,甚至連負責的太監和嬤嬤們臉上都沒有半點喜色。
整個禦花園都籠罩在一種壓抑到極致的肅穆之中。
數百名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妙齡女子,穿著統一的素色宮裝,戰戰兢兢地站成幾排。她們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中的大部分人,來之前都聽說了關於這位新皇的種種傳說。
神魔般的手段,黃金鑄成的京觀,被廢的皇後,被收為侍女的明教聖女……
這些傳聞讓她們對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充滿了恐懼。
但皇命難違,她們不敢不來。更何況,萬一……萬一自己能被那位神明般的皇帝看中,那便是一步登天,整個家族都將飛黃騰達。
就是在這樣一種混雜著恐懼與希冀的詭異氣氛中,一個身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一個穿著淺綠色衣衫的少女,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低著頭,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的亭台樓閣,奇花異草。
她的容貌極美,一雙大眼睛靈動狡黠,仿佛會說話。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害怕,反而帶著一種像是來遊山玩水般的輕鬆愜意。
她自然就是丐幫幫主,黃蓉。
她身邊的幾個秀女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紛紛離她遠了些。
“這丫頭是瘋了吧?這種地方也敢東張西望?”
“噓,小聲點,別被嬤嬤聽見了。”
黃蓉自然聽到了那些竊竊私語,但她毫不在意。
她今天來,就不是來當一個普通秀女的。
她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她很清楚,麵對朱栢那樣一個已經不能用常理揣度的帝王,任何的小聰明,任何的循規蹈矩,都毫無意義。
你越是怕他,他越是看不起你。
你越是想按他的規矩來,你越是會死得很難看。
所以,她要反其道而行。
她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平等的“玩家”,直接坐到朱栢的對麵,跟他開一局。
雖然,她手裏的籌碼,隻有她自己。
“陛下駕到——!”
就在這時,一聲尖細的唱喏劃破了禦花園的寧靜。
所有的秀女,太監,嬤嬤,全都“呼啦”一下跪倒在地,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隻有黃蓉,依舊直挺挺地站著。
她不僅站著,還抬起頭,將那雙好奇而又大膽的目光,投向了那個緩緩走來的身影。
朱栢來了。
他依舊是一身簡單的黑色勁裝,身後跟著白衣赤足的小龍女和垂首低眉的周芷若。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整個禦花園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陽光似乎都失去了溫度。
他就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意誌,唯一的主宰。
所有跪著的人,身體都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朱栢的目光淡淡地從那些跪伏的身影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那個唯一還站著的,穿著淺綠色衣衫的少女身上。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周芷若,在看到黃蓉的那一刻,瞳孔微微一縮。
是她?丐幫幫主黃蓉?她怎麽會在這裏?而且還這麽大膽?!
周芷若的心中瞬間警鈴大作。她能感覺到,這個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或許會成為她在這座皇宮裏,最可怕的對手。
小龍女也看了一眼黃蓉,但她的眼神依舊清冷,沒有任何波瀾。對她而言,多一個女人,少一個女人,沒有任何區別。
“你,為什麽不跪?”
朱栢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但這句話,卻讓周圍所有跪著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幾乎已經能預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下一秒就要血濺當場。
黃蓉卻笑了。
她對著朱栢,大大方方地行了一個江湖女兒家的抱拳禮,而不是宮廷的跪拜禮。
“民女黃蓉,參見陛下。”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不卑不亢,“陛下是神,是天。百姓跪天跪地,理所應當。但民女不是來當百姓的,所以不想跪。”
這話一出,全場死寂。
連周芷若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瘋了!這個黃蓉絕對是瘋了!
她這是在公然挑釁皇帝的威嚴!
朱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他走到黃蓉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哦?那你不是來當百姓,是來當什麽的?”
黃蓉迎著他那雙能看穿人心的金色龍瞳,臉上的笑容不變。
“民女是來給陛下當祭品的。”
“祭品?”朱栢笑了,那笑容裏帶著幾分玩味,“朕的黃金京觀,用了幾十萬顆倭寇的頭顱,傾盡了東瀛一國的財富。你覺得,你一個人,夠格當朕的祭品嗎?”
“夠不夠格,不是陛下說了算,也不是民女說了算。”黃蓉眨了眨那雙狡黠的大眼睛,“得試過才知道。”
“怎麽試?”
“很簡單。”黃蓉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朱栢,又指了指自己,“從現在開始,陛下可以給民女出任何難題。隻要是這天底下的事,無論多難,隻要民女辦到了,就算民女夠格。”
“如果辦不到呢?”朱栢的語氣依舊帶著戲謔。
“如果辦不到,”黃蓉的笑容燦爛得像太陽,“那民女的這條小命,就當是提前獻給陛下的開胃菜。陛下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民女絕無半句怨言。”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賭局!
朱栢心裏的那點無聊,終於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獵物”了。
不像周芷若,雖然也聰明,但心思太深,藏著掖著,像條總想咬人的毒蛇,玩起來不夠光明正大。
也不像那些隻會跪地求饒的廢物,連讓他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這個黃蓉,倒是有點意思。
她很聰明,知道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引起他的興趣。
她把他當成了一個喜歡挑戰和征服的“神”,然後把自己擺在了“挑戰”的位置上。
這個策略,不能說不高明。
“好。”朱栢點了點頭,“朕就陪你玩玩。”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一個太監淡淡地說道:“把她的牌子留下,其他人,都遣散了吧。”
“遵旨!”
那太監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跑去辦事了。
跪在地上的那些秀女,也一個個被嬤嬤們帶走,臨走前,她們看著黃蓉的眼神,充滿了複雜。有嫉妒,有羨慕,但更多的是同情。
她們覺得,這個少女,不過是皇帝一時興起的新玩具罷了。
等皇帝玩膩了,她的下場,隻會比她們更慘。
很快,偌大的禦花園,隻剩下了朱栢和他的三個“女人”,以及依舊站得筆直的黃蓉。
“你想要難題,是嗎?”朱栢轉過頭,看著黃蓉,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即將被送上解剖台的小白鼠。
“朕現在就給你一個。”
他伸出手,指向了坤寧宮的方向。
“看到那裏了嗎?”
“皇後徐氏,朕的元配發妻,因為忤逆了朕,正在那裏‘靜養’。”
“朕給你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去那裏,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朕的獻祭大典,獻上一支舞。”
“時限,三天。”
“做到了,你就有資格留在朕的身邊,繼續玩這個遊戲。”
“做不到……”
朱栢沒有說下去,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黃蓉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僵硬。
讓一個因為丈夫的暴行而被廢,心如死灰的皇後,為那場導致她被廢的“獻祭大典”獻舞?
這已經不是難題了。
這是誅心!
這是魔鬼才能想出來的遊戲!
黃蓉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她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
讓廢後徐氏為獻祭大典獻舞?
這怎麽可能?
徐皇後是開國功臣徐達的女兒,是將門虎女,骨子裏是何等的驕傲。她因為勸諫皇帝不要鑄造京觀,不要行此暴虐之事,才被訓斥禁足。
現在,卻要讓她為這個她最反對,最痛恨的“功績”跳舞慶祝?
這比直接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一萬倍。
別說三天,就是給她三年,三十年,她也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讓徐皇後心甘情願地去做這件事。
黃蓉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聰明才智,在這個神魔般的帝王麵前,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出的不是題,是死局。
他不是在考驗你的智慧,他是在欣賞你麵對絕望時,掙紮的醜態。
“怎麽?怕了?”朱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剛才的膽子不是還很大嗎?現在就想認輸了?”
黃蓉猛地抬起頭,咬了咬牙。
認輸?
她黃蓉的字典裏,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她爹是東邪黃藥師,她師父是北丐洪七公,她自己是丐幫幫主,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人物?
她要是就這麽認慫了,她還有什麽臉麵去見他們?
更重要的是,她一旦認輸,不僅她自己要死,整個丐幫數十萬兄弟的未來,也就徹底斷送了。
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民女……接旨。”
黃蓉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很好。”朱栢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就喜歡看這種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要強撐著的樣子。
“周芷若。”他淡淡地喊了一聲。
一直垂首站在後麵的周芷若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奴婢在。”
“從現在起,你跟著她。”朱栢指了指黃蓉,“她在這宮裏的一切行動,你都看著。她需要什麽,隻要不違背宮規,都可以滿足她。”
“但,你隻需要看著,不許幫她,也不許害她。她要是敢耍什麽花樣,或者想逃跑,你知道該怎麽做。”
周芷若的心裏猛地一跳。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讓她去監視黃蓉?
這既是監視,也是一種變相的敲打啊!
他是在告訴自己,別以為當了他的侍女,就可以為所欲為。他的眼睛,時時刻刻都盯著每一個人。
同時,他也是在挑起她和黃蓉之間的矛盾。
讓兩個同樣聰明,同樣野心勃勃的女人待在一起,怎麽可能相安無事?
好一招一石二鳥!
“奴婢……遵旨。”周芷若將頭埋得更低了,掩去了眼中的那一絲寒光。
“去吧。”朱栢揮了揮手,像是趕走兩隻蒼蠅,“朕等著看你的好戲。”
說完,他便帶著小龍女,轉身悠然離去。
禦花園裏,隻剩下了黃蓉和周芷若,兩個絕色的女子,四目相對。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電光在閃爍。
“黃幫主,請吧。”周芷若率先開口,她的臉上掛著一抹公式化的,毫無溫度的笑容,“坤寧宮可不近,再耽擱下去,三天的時間,怕是不夠用呢。”
她的語氣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
她倒要看看,這個被江湖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女諸葛”,要怎麽解開這個死局。
黃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不僅要麵對那個喜怒無常的皇帝,還要防備身邊這個隨時可能捅刀子的“同伴”。
這皇宮,果然比江湖險惡百倍。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邁開步子,朝著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周芷若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後。
一路上,黃蓉一言不發,隻是在腦海裏不斷地複盤著所有已知的信息。
徐皇後,徐輝祖,徐達,朱元璋,朱棣……
她試圖從這些複雜的人物關係中,找到一絲突破口。
但想來想去,都是死路一條。
徐皇後最大的執念,就是“祖宗規矩”和“仁義道德”。
而朱栢的行為,恰恰是把這兩樣東西,踩在腳底下,碾得粉碎。
這是根本性的,無法調和的矛盾。
想讓徐皇後改變想法,除非……能讓她也變得和朱栢一樣,不再相信所謂的規矩和道德。
可這怎麽可能?
一個堅守了一輩子信念的人,怎麽可能在三天之內,就徹底推翻自己?
除非……給她看一樣東西。
一樣比她堅守的“規矩”和“道德”,更真實,更殘酷,更能摧毀她意誌的東西。
黃蓉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極其瘋狂,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的辦法。
但,這或許是她唯一的生路。
“周姑娘。”黃蓉突然回過頭,對著周芷若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周芷若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搞得一愣。
“黃幫主有何吩咐?”
“我餓了。”黃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說道,“我想吃一品樓的‘叫花雞’,還要喝醉仙居的‘女兒紅’。你能不能幫我弄來?”
周芷若的眉頭皺了起來。
都什麽時候了,她還有心思吃喝?
而且還要宮外的東西?
“黃幫主,這裏是皇宮,不是你丐幫的總舵。”周芷若冷冷地說道,“宮有宮規,外麵的食物,是不能隨意帶進來的。”
“是嗎?”黃蓉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可是陛下剛才說了,隻要不違背宮規,我需要什麽,都可以滿足我。他可沒說,不能出宮去買啊。”
“再說了,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邊有你這位大高手‘陪’著,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她故意把“陪”字咬得很重。
周芷若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她明白黃蓉的意思了。
這個小丫頭,是在試探她,也是在給她下馬威。
她是在告訴自己,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監視”她的侍女。
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那她這個侍女,也太不稱職了。
到時候,要是黃蓉在陛下麵前告上一狀……
周芷若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
“好。”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你在這裏等著。”
說完,她便轉身,運起輕功,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宮牆之外。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黃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她當然不是真的想吃什麽叫花雞。
她隻是需要一個支開周芷若的借口。
她需要一點,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時間。
她轉過身,快步走到了坤寧宮的門口。
那扇朱漆的大門緊閉著,門口守著兩個神情麻木的太監。
“我要見皇後娘娘。”黃蓉直接說道。
“沒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一個太監有氣無力地回答。
“我有。”黃蓉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金牌。
那是剛才朱栢離開時,讓太監給她的,代表著她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的令牌。
兩個太監看到金牌,臉色一變,不敢再阻攔,連忙打開了宮門。
黃蓉邁步走了進去。
一股陰冷、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整個坤寧宮,死氣沉沉,就像一座墳墓。
院子裏的梧桐樹已經枯死,地上落滿了枯葉,也無人打掃。
黃蓉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她穿過庭院,走進了正殿。
殿內光線昏暗,一個穿著素衣,形容枯槁的女人,正呆呆地坐在窗前。
她的頭發被剪得長短不一,就像一蓬枯草。
那張曾經母儀天下的臉上,如今隻剩下麻木和絕望。
正是廢後,徐氏。
黃蓉沒有立刻上前,她隻是靜靜地站在殿門口,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
她知道,任何的言語,在此時都是多餘的。
她要做的,不是“勸”她。
而是,徹底地,打碎她!
黃蓉在坤寧宮的正殿門口站了很久,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如同石雕般的女人。
她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對一個心死的人來說,語言是最蒼白無力的東西。
她必須等待。
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件“道具”。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周芷若的身影終於再次出現。
她提著一個食盒,幾個起落,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黃蓉的身後。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顯然,為了出宮買這兩樣東西,她費了不少周折,也受了不少盤查。
“你要的東西。”周芷若將食盒遞了過去,語氣冰冷。
黃蓉接過食盒,打開聞了聞。
“嗯,真香!還熱乎著呢。多謝周姑娘了。”她笑嘻嘻地說道,仿佛剛才那個神情凝重的不是她。
周芷若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個黃蓉了。
她到底想幹什麽?
難道她真的以為,靠一頓美食,就能解決那個天大的難題?
黃蓉沒有理會她,提著食盒,徑直走進了大殿。
她將食盒放在徐皇後身旁的桌子上,將裏麵的叫花雞和女兒紅一一擺了出來。
濃鬱的肉香和酒香,瞬間驅散了殿內那股腐朽的黴味。
然而,徐皇後依舊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皇後娘娘,您餓了吧?”黃蓉自顧自地撕下一隻油光鋥亮的雞腿,遞到徐皇後的嘴邊,“這是金陵城最有名的叫花雞,您嚐嚐?”
徐皇後的嘴唇緊閉,毫無反應。
黃蓉也不氣餒,她收回雞腿,自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吃得滿嘴流油。
“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她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讚歎道,“娘娘,您不吃真是太可惜了。”
她又打開那壇女兒紅,給自己倒了一大碗,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哈!好酒!痛快!”黃蓉抹了抹嘴,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站在門口的周芷若,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個黃蓉,她……她竟然在廢後的麵前,大吃大喝起來?
她這是破罐子破摔,放棄了嗎?
還是說,她另有什麽圖謀?
周芷若的心裏,充滿了疑惑。
黃蓉吃飽喝足,打了個嗝,這才慢悠悠地走到徐皇後的麵前,蹲了下來。
她抬起頭,那雙因為喝了酒而顯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徐皇後那張麻木的臉。
“娘娘,您知道,我為什麽要當著您的麵,吃這些東西嗎?”她輕聲問道。
徐皇後依舊沒有反應。
“因為,我想告訴您一個道理。”黃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人活著,就得吃東西。吃了東西,才有力氣。有力氣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您現在這樣不吃不喝,是想絕食尋死嗎?”
“可是,您死了,又有什麽用呢?”
“您死了,陛下會為您傷心嗎?不會。他隻會覺得,少了一個礙眼的人。”
“您死了,您在天之靈的父親中山王,會為您驕傲嗎?不會。他隻會覺得,自己生了一個懦弱無能的女兒。”
“您死了,您那個當上鎮國公的哥哥,會為您報仇嗎?更不會。他現在是陛下最鋒利的一把刀,他隻會覺得,您這個妹妹,死得好,死得妙,省得給他添麻煩。”
黃蓉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紮在徐皇後的心上。
徐皇後那死寂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她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你……住口……”她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破布在摩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