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他們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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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昂熊微微詫異了下,沒想到這個新來的署長竟然知道自己。
不過也僅僅是微微詫異,他的資料都在檔案室,想要調出來並不難。
‘看來這個曹魏達之前做了工作的。’紀宏信心裏思量了下,笑嗬嗬的幫忙回答道:“也沒什麽,剛剛他們在閑談,主要是工作上的一些分歧。”
“哦?是嗎?”曹魏達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這個人吧,沒別的什麽優點,但這耳朵還是挺好使的”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掃了眼林昂熊。
紀宏信心裏微微一沉,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在間接警告我嗎?
曹魏達沒管他的反應,隨意的彈了彈煙灰,道:
“哦對了,我之所以遲到了一會兒,就是在辦事!”
一臉認真的說完,眼神掃過在場的眾人,頗有些玩味道:“誰讚成,誰反對?”
眾人心頭一凜,互相對視一眼後,又用餘光打量林昂熊。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敲打啊
署長剛來第一天,還是第一次見麵,就直接拿紀宏信的親信開刀?
林昂熊臉色突然青了青,雖然曹魏達沒有刻意說他,但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又不傻,怎麽可能聽不懂。
於是乎,他將目光看向了副署長,似乎等待他的信號。
紀宏信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後瞬間恢複,眯著眼睛看向曹魏達,突然笑道:
“署長日理萬機,整個區大大小小的煩心事太多,被一些事情絆住也正常,我們不過多等了一會兒而已,相較於署長的辛勞,算不得什麽的。”
呦嗬,竟然碰了個軟釘子。
他在來之前,自然是需要對自己的地盤和下麵的人有個了解的。
這也是為何明明沒有人告訴他,他卻能一口道出誰是林昂熊是誰的原因。
而紀宏信的資料,他當然也是看過的。
甚至不僅是紙麵資料,其為人、脾氣、秉性他都有派人了解過。
這位紀宏信副署長,可是個陰狠又狡詐的家夥。
曹魏達笑了笑,他可不會因為對方的一時服軟就覺得對方屈服了。
他朝小耳朵使了個眼色,小耳朵會意,拿出一迭文件,一個個分發了下去。
以舒適的姿勢靠在老板椅上,手指‘噔噔噔’的點著桌麵:“昨晚米市胡同糧庫失竊,皇軍限三天內破案。”
紀宏信轉動著鋼筆,皮笑肉不笑的接話:“署長,您剛上任,可能不太清楚,這地界的耗子,比皇軍的崗哨還精。”
他刻意加重‘皇軍’二字,目光掃過牆角掛著的旭日旗。
曹魏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隻見敲了敲檔案上的失竊清單,紙頁嘩啦作響:
“耗子再精,也躲不過貓的狩獵。”
“我已經讓人把進出城的路給卡了,紀副署長覺得,是該先查皇軍的‘熟人’,還是先審咱們轄區的‘老戶’?”
他抬眼時,戲謔的目光落在紀宏信攥緊的拳頭上。
誰都知道,糧庫的守衛是皇軍的嫡係,而他的小舅子,上周剛從糧庫拉走兩車‘軍供糧’!
他喉結滾了滾,剛要開口,曹魏達忽然話鋒一轉:“當然,紀副署長在這地界摸爬滾打十年,要是有‘不方便’查的人,也不妨跟我說。”
“再怎麽說,咱們都是一起替皇軍辦事的,總不能讓皇軍覺得,咱們華國人,連自己的家都看不住吧。”
聽了此話,在座的眾人麵色怪異的看著紀宏信,等待他的回答。
杜承業更是心頭暗喜,幸災樂禍的表情裝都不裝,就這麽戲謔的看著紀宏信,心裏如同三伏天吃了冰棍一般渾身舒坦。
你個王八蛋紀宏信,老子看你這次怎麽難堪!
要不是怕太高調,他恨不得站起來拍手叫好,為曹魏達搖旗呐喊了。
這麽多天被針對,他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紀宏信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虛假笑容,整張臉都僵了下來,尤其感受到周圍眾人的目光時,心頭更是怒意滿滿。
他算是看出來了,曹魏達這個新上任的署長,是打定主意要拿他燒第一把火了!
他僵了兩秒,最終還是鬆了拳頭:“署長說的是,我這就帶人去查糧庫的守衛記錄。”
不能急,不能急,他可是知道,曹魏達背後的關係非常硬,深得小鬼子軍官的信任,他背後的人在知道曹魏達要來這裏當署長的時候,就已經給了些提示,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小不忍則亂大謀!
曹魏達可不管他是真服軟還是假服軟,既然他當了部門老大了,甭管心裏願不願意,表麵上你得給我老實點!
“不急,不急,先等等。”
曹魏達打眼瞧了一圈,語氣不善道:“昨天下午三點,長辛店大街的綢緞莊被搶,你們的人過了半個時辰才到是腿斷了,還是覺得皇軍給的糧餉讓你們覺得配不上你們的待遇啊?!”
他的聲音停在了治安科科長丁英發身上,被盯著的丁英發頭皮有些發緊,剛要辯解什麽,曹魏達已經將一迭卷宗甩在了桌子上:
“上個月裏,轄區內丟了八車軍糧,破了兩起這就是你們給我這個新署長的成績單?!”
坐在末尾的丁英發心裏苦澀難當,悄悄看了一圈,沒有一個人幫他說話,他心裏頓時更苦。
他很想說,署長您說的太對了,小鬼子給我們的軍餉,真沒辦法讓兄弟們積極性提升啊!
更何況,這件事誰不知道其中的齷齪?
這裏麵的水太深了,哪是他一個小小的治安科科長能插手的?
他的目光在紀宏信身上停留片刻,隨後麵露苦笑的說道:“署長,現在城裏暗流湧動,兄弟們辦案”
“辦案?”曹魏達打斷他,指尖磕著桌麵很用力,發出‘鐺鐺’聲響:
“皇軍要的是治安,不是你們所謂的‘難處’!”
會議室內的眾人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將目光看向曹魏達,即便是餘光也不行,生怕引起注意,也給當眾說一說他們的‘豐功偉績’。
“從今天起,我希望我的轄區內不要再出現打家劫舍、、欺壓良善、入室盜竊之類的案子!”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跟有些人暗通款曲,以前怎麽樣我不想管,也不想去追究,畢竟大家要與光同塵嘛,我都理解。”
“但記住,自我當這個署長開始,署裏的規矩一切按照我說的算!”
“我的警署裏,隻養抓賊的人,不養吃裏扒外的鬼!”
看著臉色變換不定的眾人,曹魏達知道有人覺得自己動了他們的利益,心裏不滿。
可是,這又如何?
誰要是敢跟他對著幹,他就能讓誰丟了飯碗!!
平靜無波的目光射向丁英發:“丁隊長,你是治安科科長,按理說街道的治安都歸你管,你現在給我句話,我剛剛提的要求,你能不能做到。”
“當然,如果你覺得為難,也無妨,我這邊安排個人幫你分擔分擔也是可以的。”
“不,不用,署長您日理萬機,這點小事就不麻煩您了。”丁英發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裏暗暗叫苦。
之前他也聽聞過曹魏達的名聲,他一直都不是太相信的,在他看來,一個十八歲的小屁孩兒罷了,能有什麽本事。
估摸著也就是精通吃喝玩樂,再加上有些小聰明,走了狗屎運結交了小鬼子軍官,這才取得了小鬼子軍官的信任罷了。
可如今直麵曹魏達,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簡直大錯特錯!
明明眼神也不瑞麗,臉上也是一片和顏悅色,說出的話也是不緊不慢的,但他就覺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撲麵而來,壓的他心髒瘋狂跳動。
話裏話外的意思他也聽懂了,能幹就幹,不能幹,老子找個人替你!
他廢了多少功夫,浪費了多少時間,花了多少錢,給了多少孝敬才坐上了這個位置,又怎麽可能甘心被替?
可是,讓他辦到曹魏達所說的那樣,他又有些為難。
於是,他糾結了稍許,試探性道:“不過署長,咱們區的情況有些複雜,手底下的兄弟們日子過得確實有些拮據,這也是實際困難”
“行了,我知道你說的情況。”曹魏達打斷他的話,翹起二郎腿道:
“不就是錢嗎,整天盯著老百姓手裏那三瓜倆棗的,未免也太小氣了。”
“這樣,小耳朵”
小耳朵立馬走上前兩步,腰微微彎曲,做聆聽狀。
“你去,把咱們區裏所有煙檔、賭坊之類的老板全給我‘請’過來,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他們出現在這間會議室!”
“還有,再把界麵上生意比較大的一些店鋪之類的老板也給請過來,時間就安排在明天下午吧。”
“好,會議結束之後我就去安排。”小耳朵點頭應是,他知道,曹大哥又要開始之前的套路了。
老百姓不是沒錢嗎?
那沒事,直接找有錢的人要!
這些賭坊、煙檔可是利潤驚人,關鍵明麵上還不合法!
在這些人頭上搞一筆,比搜刮一千個百姓來的都多都快!
知道曹魏達打算怎麽做的不止小耳朵一人,在座的都不是笨蛋,紀宏信臉色變了變,忍不住出聲道:
“署長,您才剛來,業務還不是很熟練,我知道署長是想要為兄弟們謀個福利,但這樣做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
他想說放肆的,但話到嘴邊,又改口了:“而且,署長你也說了要維持治安穩定,這麽幹,豈不是讓治安更加動蕩?”
曹魏達嗤笑:“社會動蕩?他們也配?”
“我當巡官的時候,我的轄區抓了不少人,也放了不少人,我也沒看到社會有什麽動蕩。”
“話不是這麽說的”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左右不過是一個小範圍,一個大範圍的治理不能通用之類的屁話。”曹魏達不客氣的再次將他的話打斷,眯著眼看著他:
“不過你這麽想要阻止我的提議,難道說,我剛剛說的‘暗通款曲’裏,就有你紀宏信不成?”
紀宏信臉色頓變,顯然沒想到曹魏達竟然如此直白的說出如此不客氣的話,臉上再也維持不住淡定,慍怒道:“署長,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
“我剛剛的發言,隻是基於想要維持社會治安穩定!一切都是為了轄區的治安著想!”
“如果因為你的決定,導致轄區治安動蕩,請問到時候日方怪罪下來,你能將責任承擔嗎?!”
謔,在這兒等我呢?
曹魏達靠在老板椅上摸著下巴,頗為玩味的看著他。
他敢肯定,若是他敢當中答應下來,等那些人請來以後,轄區的治安必然會動蕩不堪。
瑪德,這老小子不會以為我是個愣頭青吧?
真以為我穿越前看的那麽多宮鬥劇、諜戰劇、古代官場劇是白看的?
還想裝出一副惱火的樣子用激將法激我?
風輕雲淡一笑:“社會動蕩?就他們?”
“行,我等著他們動蕩!”
“你不是說要我負責吧,那就我負責吧。”
紀宏信心頭一喜,果然還是年輕啊,一激就上當了!
哼哼,且等著吧,等到時候治安動蕩起來,我看你還有什麽臉麵!
最好小鬼子那邊再怪罪下來,把他這個署長的位置給直接擼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激將成功的時候,曹魏達卻又突然說:
“既然這件事由我牽頭,由我負責,為了撇清你跟這件事的關係,你就不用參與了”
“小耳朵!”
“曹大哥您吩咐。”
“紀副署長這段時間為了轄區的治安日理萬機、案牘勞形,應該是有些累了,去,找個有床有沙發的房間,將紀副署長安置下來!”
“記住了,他是你領導,一定得照顧的仔細些!”
“像什麽一日三餐之類的,可不能讓紀副署長關心這些小事,就都由你安排人給他送去吧。”
紀宏信瞪大了雙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找個房間讓自己去休息,連一日三餐都要由別人來安排?!
這特麽不就是軟禁嗎?!!
他豁然起身,氣的嘴唇都在哆嗦,含怒道:“署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難道是想要將我囚禁起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