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呼吸相聞，極其曖昧的距離和姿勢，可望向彼此的眼神中卻隻有試探、懷疑，唯獨沒有即將結婚的未婚夫妻該有的曖昧、羞澀。
    裴照寒愣了一下，隨即歪了歪頭，“宋大小姐這是想拽我上長陽府的大船？”
    “是，但你也沒拒絕不是嗎？”
    宋鳶坦然地對上裴照寒墨黑的瞳孔，“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入了長陽府，不管你心裏怎麽想的，在外人眼裏，你就是長陽府的人。
    如果你不願意，那日我讓你入贅長陽府的時候你就可以拒絕的。”
    “對，我的確沒想過拒絕。”
    裴照寒雙手虛虛攬著宋鳶的腰身，“放心去參加女醫選拔，然後準備大婚，大婚那天，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禮物。”
    “是嗎？”
    宋鳶勾唇，“那我拭目以待。”
    ……
    大婚在即，宋鳶的精力卻全都放在女醫選拔上。
    因為參選的隻有四個人，又是為太後選拔解毒的醫女，選拔的地方就定在慈寧宮。
    觀賽的人也不多，太後坐在主位上麵色蒼白，確有重病之相。
    而皇帝和皇後分坐太後兩側，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十三皇叔也在。
    見宋鳶四人入殿，他便沉聲道：“母後、皇兄，既然四名醫女都到了，那就讓她們盡快開始吧，也好讓母後盡早擺脫那毒物折磨。”
    秦武帝擺擺手，“都開始吧。”
    於是宋鳶四人都沒來得及給皇帝和皇後、太後行禮，麵前就又多了四個女人。
    宋白蘭依然在列，臉色比之前蒼白了許多，站在那裏搖搖欲墜的，看上去的確病得不輕，其他三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十三皇叔冷聲道：“你們麵前的患者都患有相似的奇症，現在，所有人先給麵前的患者診脈，然後在你們身後的桌子上寫下你們的治療方案和所需的藥材以及其他東西。
    今日之選拔，陛下、太後、皇後和本王親自監督，太醫院三大禦醫一起評判，勝出之人，任大秦首席女醫官，其餘三人，皆以女禦醫之身份入太醫院。
    爾等需竭盡全力，莫要辜負了朝廷對你們的信任。”
    選拔尚未結束，就給了女禦醫的身份，的確稱得上信任，但宋鳶卻開了口，“稟王爺，我能不能換個人治？”
    宋白蘭礙於環境，並未敢出言挑釁宋鳶，甚至因為病得不輕，連眼神挑釁都沒有。
    聽得宋鳶的話，愕然瞪大了眼睛。
    十三皇叔側首看過來，那鐵黑色的狼頭麵具極具殺傷力，冷聲質問，“為何要換？”
    宋鳶雖然心裏緊張了下，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逼著自己保持冷靜，“回王爺，聽您方才所言，臣女幾人中勝出者要為太後娘娘治病，
    然我與此女有諸多恩怨，若是讓臣女給她治療，臣女怕忍不住給她治死了，她死了不要緊，要是嚇到太後娘娘，臣女的罪過就太大了。”
    事實上，宋鳶實在是想不通宋白蘭為什麽會接二連三的出現在選拔現場，在沒搞清楚之前，她是能避則避。
    卻不想皇後聽到這話，卻一本正經地開始說教，“宋鳶，你既知曉是要為太後娘娘治療，理應全力治好你的患者，讓太後娘娘安心才是，怎麽能想著公報私仇呢？”
    宋鳶也不辯解，“皇後娘娘所言極是，隻是臣女修煉不到家，的確控製不住自己的手，為了避免嚇到太後娘娘，換個人讓我治，應該也沒什麽吧？”
    皇後有意用所謂的大局逼著宋鳶給宋白蘭治，卻不想宋鳶寧願承認自己醫德不過關也不肯為宋白蘭治療。
    宋白蘭聞言嚶嚶哭了出來，“妹妹，你就別鬧了，我知道你對我有怨，可事關太後娘娘的安危，我們就別耽擱了吧。
    如果你實在恨我，隻要你能治好太後娘娘，我哪怕一死，我也認了。”
    宋鳶不由想起了宋白蘭那句“隻要你不和牧野哥哥退婚，哪怕為妾，我也願意。”
    宋鳶於是環顧一周，衝十三皇叔抱拳，“敢問王爺，可否借王爺的金刀一用？”
    晏寒天的金刀乃是秦武帝欽賜，等同於“如朕親臨”金印，而整個大秦，可以攜帶武器上金鑾殿、禦書房的也隻有十三皇叔晏寒天。
    他狐疑地拔出腰間匕首遞給宋鳶，後者道了謝，轉身將匕首遞給宋白蘭，“我的確恨你，既然你自己認了，那就去死吧。
    匕首在這裏，你自我了斷，我立刻為太後娘娘解毒，你也算是為太後娘娘做了一些貢獻了。”
    殿內眾人齊齊一驚，宋白蘭慘白了一張臉，看著宋鳶那匕首，跟什麽燙手山芋似的不肯去接。
    無助的眼神看向皇帝和太後等人，卻無一人理會她。
    “我……”
    她話沒說完，宋鳶就將匕首奪了回去，“做不到就不要說大話，不然到最後，我救了太後，反倒成了你的功勞了。”
    她雙手將匕首還給晏寒天，“謝王爺，臣女可以開始了。”
    晏寒天挑眉，“這是……不換人了？”
    宋鳶不以為然，“能換最好，不換也行，在場四個人呢，臣女可沒說一定能勝出，一定輪到臣女給太後娘娘解毒。
    宋白蘭的話，代表不了臣女的意願和能力。”
    十三皇叔莞爾，正要開口，就聽皇後忽然開口，“方才本宮都沒留意，宋鳶，你口口聲聲說為太後解毒，你如何知道，太後是中毒而非患病？”
    宋鳶小表情僵了一下，“難道不是十三皇叔一開始說要太後娘娘今早擺脫毒物折磨嗎？
    何況，醫者本能，望聞問切，太後娘娘嘴唇發青，眼瞼下垂，指腹腫脹，明顯是中毒之症，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臣女何以在此時此刻踏足慈寧宮中？”
    皇後不信邪，盯著剩下三人問，“你們也看出來了？”
    梅傲霜第一個應聲，“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中毒之症的確明顯，很難看不出來。”
    冉映雪和任紫衣相繼表示同一意見，皇後麵上訕訕，隨即有些尷尬道：“既是如此，那就開始吧。
    宋鳶，既然一開始站在你麵前的就是宋白蘭，你就給她治療。
    選拔要公平公正，挑挑揀揀，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