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驛館風波:私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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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煙嫋嫋升騰,銅鈴聲忽而一滯,玄微子猛然睜開雙眼,說道:“趙大人殘魂已至,此刻正立於門外,他滿身血汙,拉著一個使官不放手。”
    外麵擠在一起的人頓時騷動起來,紛紛後退幾步,麵露驚懼。
    陳煜西問道:“敢問玄真人,你所說的趙大人殘魂,拉的人是誰?”
    玄微子指著門外人群中的王祿汀,聲音冷峻:“便是此人!趙大人殘魂緊抓著他的衣袖,神情憤怒。”
    王祿汀頓時麵色慘白,踉蹌後退,冷汗順著鬢角滑落,他顫聲道:“一派胡言!”
    陳煜西喝道:“來人,把王祿汀給我拿下,帶到刑獄司審問。”兩名侍衛應聲而入,迅速架住王祿汀雙臂。
    王祿汀奮力掙紮,口中大呼:“你們要做什麽!”
    裴元昭立即上前攔住:“大膽,你們居然相信鬼神之說來拿人,王大人乃我國大使,豈容爾等隨意拘拿!你們眼裏還有沒有中原國,還有沒有王法!”
    陳煜西冷笑道:“裴副使,請隨我去刑獄司旁聽,審問之後便知真偽。帶走!”
    裴元昭臉色陰沉下來,對部下說道:“走,隨我前往刑獄司,今日倒要看看他們能翻出什麽風浪。王大人清白無辜,若真有構陷,我裴某人第一個不答應。你們都跟緊些,莫讓外人以為我們怕了大舜的官員!”
    “驛館之事,事關重大,我們中原國的顏麵不容折辱,走!”眾人疾步朝刑獄司而去。
    風卷殘雲,天色驟暗。
    刑獄司內燭火明亮。陳煜西坐在主位,崔一渡和裴元昭、周遠端坐兩側,堂中央站著王祿汀,麵色慘白如紙。
    這時,衛弘睿剛麵聖回來,匆匆踏入刑獄司,見到如此陣仗,問道:“陳大人,為何審問王使官?”
    陳煜西說道:“請端王殿下坐下來旁聽,下官自然會給出一個交代。”
    衛弘睿目光微沉,拂袖落座。
    陳煜西緩緩道:“王使官,你可知罪?”
    王祿汀嘶聲辯道:“我有何罪?”
    “趙大人遇害當晚,你在何處?”
    “我自然是喝多了酒,早早入睡。”
    “你撒謊!”陳煜西厲聲道:“三更時分,你潛入趙大使的客房意欲行凶,不料趙大使趴在案桌上醒來,驚覺有人行刺,本能翻身躲避,和你搏鬥打碎花瓶。趙大人敵不過你,被你一劍刺中心口而亡。
    “你把一塊碎布條掛在窗欞上,製造翻窗而逃的假象,把嫌疑引向寺羅商會,妄圖掩蓋自己的罪行。然而你忘了一件事——那夜並無風,窗欞上的碎布條卻朝外翻卷,分明是被人從內塞出。這等拙劣伎倆,豈能瞞得過刑獄司的勘驗?王祿汀,你還有何話說!”
    王祿汀冷哼道:“荒謬!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證據何在?單憑一塊碎布條,還有那個老道士裝神弄鬼,便要定我的罪,天理何在!要殺趙大人的,不是那個廚子嗎,他可是承認在醒酒湯裏下了藥!還有翻牆逃跑的刺客,你們抓不到人,反倒是冤枉到我的頭上了!”
    裴元昭猛地站起身,厲聲道:“陳大人,你怎可憑推測認定我國使臣有罪?”
    “是啊,自己無能抓不到凶手,便在這裏構陷無辜,豈有此理!”
    “我們要見你們皇上,我們要討回公道!”
    其他使官亦是群起激憤,堂內喧囂四起。
    “請各位使官少安毋躁。”陳煜西轉過臉看著王祿汀,“易廚子是殺人未遂,你卻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案發第二日,刑獄司查案,讓驛館每個人錄口供簽名時,你握筆的手掌微顫,胳膊無力,筆跡和前幾日做協議筆錄時略有不同,那夜你和趙大人搏鬥,胳膊被匕首所傷,傷口到現在還沒有好吧。”
    王祿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我胳膊確實有傷,是那晚喝醉酒後,摔了一跤,被桌子角刮傷的,與命案無關!”
    “把你的傷口露出來,讓大家看看。”
    王祿汀踉蹌後退,袖子緊掩右臂,指節發白。
    陳煜西朝左右使個眼色,兩名差役上前製住其人。撕開衣袖,手臂上一道深長割傷赫然在目,傷口剛愈合,邊緣紅腫。
    堂內霎時寂靜。
    陳煜西沉聲道:“這傷,不是桌角所留,與匕首反手格擋所致傷痕完全吻合。王使官,你撒謊!”
    王祿汀說道:“陳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我殺人,我為何要殺趙大人!”他聲音發虛,額角滲出冷汗。
    “強詞奪理!”陳煜西冷笑一聲,把帛書朝眾人展開,“這帛書藏在靴子裏麵,趙大使記錄了你們中原國官員在商貿往來中的不法勾當,上麵記載詳盡,涉及十幾名官員,其中就有你王祿汀的名字!”
    王祿汀臉色驟變,瞳孔猛縮,一時不知如何辯解。
    裴元昭額角青筋微跳,說道:“陳大人,就算這帛書是證物,也隻能證明王大人有貪墨之嫌,豈能直接斷定他是殺人凶手?如果說他用匕首殺人,請問,凶器何在?人證何在?”
    陳煜西轉過臉,對王祿汀說道:“刑獄司沈少司在給眾人錄口供的時候,發現了你的異常,之後他再次回到案發現場,在地上瓷瓶的碎片中,找到一小塊玉佩碎片,這是你在和趙大人搏鬥時撞壞玉佩留下的。這玉佩碎片如果不仔細看,還會誤認為瓷片。
    “案發當夜,還有其他人潛進驛館欲行不軌,卻被你們的打鬥驚走。後來動靜太大,驚動了巡夜的驛卒,賊人趕緊翻牆逃走。我們根據你掛在窗欞上的布條,查到了寺羅商會。
    “你栽贓陷害的伎倆不可謂不深,自認為刑獄司把凶手鎖定為他人,抑或在驛館戒嚴的情形下,你無法毀滅證據,便將血衣、凶器和玉佩藏於房梁夾層,打算待風聲過去再作處理。可你沒想到,你早就被盯上了。”
    陳煜西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後露出證物。他拿起裏麵的玉佩說道:“這塊殘缺的玉佩,正好和案發現場的玉佩碎片吻合,這件割破衣袖的袍子,是你的。王使官,你還有什麽話說?”
    王祿汀渾身劇震,一下癱倒在地,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裴元昭立刻走到案桌前,拿起玉佩仔細端詳,隻見玉佩裂痕處沁色天然,與那碎片嚴絲合縫。他臉色蒼白,轉過臉望著地上的王祿汀,“果然是你的玉佩和衣袍,你……”
    王祿汀猛然抬頭,眼中是絕望與怨憤:“裴大人,這個趙長博,素日裏尖酸刻薄,處處壓製於我,我本無意殺人,可他咄咄逼人,揪著這麽一點小事要參劾我,毀我前程,我隻好殺了他!我本以為那晚的賊人可以替我擋災,沒想到,還是被你們識破了……”
    “你……你好糊塗啊!”裴元昭站起來跺腳,“你身為朝廷命官,竟因私怨行此逆天之事,不僅毀了自己,更玷汙了中原國的尊嚴!如今鐵證如山,百口莫辯,你唯有伏法謝罪!”
    王祿汀伏地痛哭,聲如困獸。
    這時,衛弘睿站起來拍手叫好:“原來是內鬥,差點連累本王,這下總算可以交差了,哈哈哈,痛快!”
    裴元昭白了衛弘睿一眼,然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其他使官也紛紛離開。
    陳煜西收好證物,令王祿汀畫押,押入大牢,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