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玉靈塔:回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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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師府。
    魏仲卿屏退左右,和袁幾修在內室密談。
    袁幾修說道:“太師,梁先生果然了得,察覺到那個花匠是端王安排在府中的細作,要不,我們把這個花匠拿了,嚴加拷問。”
    魏仲卿冷笑一聲:“不可打草驚蛇,衛弘睿既然布下此子,必有後手。這樣將計就計,讓他傳遞消息,倒可引蛇出洞。你且派人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凡有異動,即刻來報。”
    袁幾修說道:“這次太子府和聖上把玉靈塔失竊之事壓了下來,正是這個花匠傳遞消息給端王,想必外麵那些傳言也是由此而起。”
    魏仲卿說道:“衛弘睿借機散布流言,就是想趁機攪亂朝局,動搖儲位,順便把景王牽入局中,以亂謀利。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玉靈塔失竊案已成朝野焦點,景王主查此案,正中其下懷。”
    袁幾修笑道:“端王恐怕沒想到,自己也已入甕中。梁先生的計謀實在高明,反客為主,誘其深入。那花匠傳遞的每一條消息,都在梁先生預料之中。”
    魏仲卿輕抿一口茶,目光深邃:“梁玉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幫著老夫設計讓端王入局。老夫在此基礎上,順便把景王也拉進來,一石二鳥。景王若查不出真相,難逃失職和嫌疑;若查得過深,勢必觸及端王勢力,引發宗室內鬥。無論結果如何,朝局動蕩已成定局,而我等隻需靜觀其變,待時機成熟,再以雷霆手段收拾殘局。”
    袁幾修說道:“梁先生恐怕還不知道景王已入太師布局之中。要不要告訴他,讓他提供一些策略?”
    魏仲卿說道:“不必。梁玉隻是老夫的幕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讓他知曉,他隻需專注於他所知的部分即可。還有,那個星輝樓的老板,跟景王關係極為密切,是他們毀了‘煞夏’,讓老夫多年的經營功虧一簣,此仇必報。
    “你到外麵散布消息,把那個小子拉進這趟渾水裏,讓他成為景王的負累。流言需慢慢發酵,說景王與星輝樓暗中勾連,私吞珍寶,隻要景王護他一日,便有把柄落於人手。待時機一到,一舉掀翻,牽連甚廣,朝堂自亂陣腳,我才能執棋不語,坐收漁利。”
    袁幾修點頭稱是:“太師運籌帷幄,深謀遠慮,令人欽服。眼下已經擺開了陣勢,不僅如此,方大統領會還把嫌疑引到端王身上,咱們等著看好戲吧。”
    魏仲卿放下茶盞,目光陰鷙:“你們損壞的,終究要拿更多的來還!”
    ……
    崔一渡帶著沈沉雁和禦林軍統領方嶽,來到東宮,太子親自接見。
    崔一渡拱手行禮:“太子殿下,本王奉旨查案,不得已驚擾東宮,還望殿下見諒。”
    衛弘睿輕歎一聲,起身下階,親自扶起崔一渡:“三皇兄言重了,父皇聖明,此案自當徹查,本宮亦盼早日水落石出。”說罷,引眾人進入聚賢室勘查現場。
    室內陳設仍然保持著案發時的原貌,物件擺放整齊,多寶閣上的木盒依舊敞開著,內裏空無一物,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那夜的失竊。地上畫了一個圈,圈內放著令牌碎片,地麵還有幾個腳印。
    沈沉雁撿起碎片端詳,片刻後說道:“殿下您看,這令牌斷裂茬口,像是被人生生掰斷的。”
    崔一渡凝視片刻,緩聲道:“我府上的令牌都是油潤包漿,這碎片……新得紮眼。”
    方嶽蹲下來查看腳印,眉頭微皺:“殿下,這腳印上有‘回’字紋,是北營的製式靴印,這……是端王殿下的親衛所穿的靴子。”
    “什麽?”崔一渡忽然一驚:“方統領,你確定?”
    方嶽說道:“回殿下,千真萬確,卑職統領禦林軍多年,對各位皇子的府兵了如指掌。端王府的靴子底下的‘回’字紋,正是防滑設計,與其他營區皆不相同,造價也高一些。”
    崔一渡思忖著,緩緩道:“如此說來,端王的嫌疑不比本王小,有意思!”
    他們勘察完現場返回大堂。衛弘宸命左右呈上東宮進出名冊與當夜守值記錄,隨後將東宮庫房、偏殿及各處門戶盡數開放查驗,自己立於庭中,神色怡然。
    沈沉雁翻閱名冊,並無異常,轉而詢問當夜守衛,這些人皆說沒有見到外人出入。
    ……
    沈沉雁跟著崔一渡退出東宮,來到景王府。
    沈沉雁說道:“殿下,從現場留下的腳印與令牌碎片來看,嫌疑確實指向您和端王,但此事太過工整,反倒顯得刻意。那‘回’字紋靴印雖是端王府兵特有,可若有人有意栽贓,未必不能偽造。”
    崔一渡輕撫案上碎片,眸光微冷:“令牌新斷,腳印深淺不一,端王在金殿上並沒有提及腳印,分明是有人夜半重新進入聚賢室,刻意留下痕跡。端王恐怕也是被人暗中算計了。”
    沈沉雁沉吟不語。站在旁邊的梅屹寒說道:“殿下,能同時算計您和端王的,恐怕就是太子和魏太師。”
    崔一渡說道:“太子和魏太師、魏皇後並不同心。每當太師黨為太子爭得半分榮寵時,太子臉上露出的神色不是感激,而是隱忍的厭惡,仿佛被迫接受施舍一般。他們表麵聯手,實則各懷機心,太子忌憚魏太師權勢,魏太師卻仗著擁立之功步步緊逼。若說此案背後有局,恐怕正是他們彼此角力的延伸。而我與端王,不過是被推至台前的棋子。”
    梅屹寒點點頭:“原來魏太師和皇後才是太子的實際掌控之人,倘若今後太子登基,他們豈不成了太上皇。”
    崔一渡指尖摩挲著,燭火映出他眼中寒光,“太子也不是全然被動之人,他有自己的想法,隻不過迫於形勢,不得不隱忍周旋。可若有人想借刀殺人,挑起我與端王相爭,坐收漁利,那這局,便不隻是棋子之爭,而是掀桌之謀。”
    沈沉雁聽崔一渡分析得深入透徹,心中暗歎其洞察之深。眼下局勢如迷霧遮眼,各方皆有動機,卻又難辨真凶。若依崔一渡所言,背後之人不僅布局縝密,更借勢操弄皇族內鬥,其心可誅。
    沈沉雁低聲道:“殿下所見極是,此案若不破,恐怕後續禍亂不止,甚至牽動國本。眼下當務之急,是尋得玉靈塔的下落。”
    崔一渡說道:“沉雁言之有理。屹寒,你去轉告江公子,請他留意民間珍寶流轉的線索,尤其關注玉靈塔的流散動向。”
    “我這就去。”梅屹寒快步離去,身影沒入夜色之中。
    崔一渡隨後對沈沉雁說道:“禦林軍統領方嶽,掌管宮禁大權,他是魏仲卿的人,在此人麵前,你我說話做事要格外謹慎。”
    “沉雁明白。”沈沉雁點頭稱是,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