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當李維回過神的時候，鄧布利多依舊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上。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李維沒急著答話，深深吸了一口氣。
    “嗬......呼......”
    在重新感受到額間冷汗的觸感以後，他略微回神。
    如果......現在桌上有第二杯熱可可就好了......還是算了，短時間內他再也不想喝熱可可了。
    就在李維這般想的時候，鄧布利多忽然揮動魔杖。
    “哐啷。”
    冰塊碰撞的清脆聲音響起。
    一杯加了冰的檸檬紅茶，就這麽出現在了李維的麵前。
    “我想你現在會需要它？”
    鄧布利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維腦海中想的卻是上次和斯內普的對話。
    【你真的要喝？大晚上喝茶，會影響睡眠的。】
    【一小瓶安神劑就能解決的事情，你到底在婆媽什麽？】
    真是微妙的感覺。
    明明他上次才諷刺完斯內普，怎麽這個時候就輪到自己了？
    “謝謝。”
    李維端起檸檬紅茶，一飲而盡。
    等到他放下杯子，大腦已經徹底鎮靜下來了。
    “看起來，不用我說太多，你似乎也已經明白了。”
    “教授......我欠缺的東西，是愛嗎？”
    說到‘愛’這個字眼的時候，李維的眼角下意識抽搐了一下。
    愛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這個鄧布利多老生常談的言論，他當然也聽說過，並且對此完全不屑一顧。
    喊著信念啊、友情啊就衝上去rua死敵人的是主角。
    而他，是一名巫師，隻信奉知識和力量的巫師。
    如果光靠狗屁的愛就能變強，他一路學習魔法就不會這麽辛苦了。
    而且，最像是新一代“愛”的代言人的莉莉·伊萬斯和詹姆·波特，不還是死在了伏地魔手中？
    作為一名強調結果論的斯萊特林，李維顯然無法接受他們的下場。
    “很顯然，你並不能接受這個說法。”
    鄧布利多清晰地察覺到了李維的不屑。
    “我確實無法接受——如果我原先抱有的是這種天真的想法，我恐怕現在我都不一定能坐在這裏和你討論這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確實就是答案——不如讓我們換個說法如何？”
    鄧布利多認真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心髒位置。
    “不是愛，而是心，用心去感受。”
    經過今天的對話，李維的野心鄧布利多已經全然明白了——這是一個對魔法虔誠到近乎可以殉道的人。
    如果要打動李維，讓他迷途知返，沒有比今天...沒有比眼下這個時刻...更好的時機。
    鄧布利多眼中忽然浮現出濃重的哀傷之色。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撣了撣手，像是要驅散某種東西。
    “李維，你是怎麽看待人生的？或者說，你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麽？
    我先告訴你我的答案吧——我認為人活著，隻是為了某個瞬間。
    這樣說聽起來未免有些遺憾，有些愚蠢。
    但這實際上隻是一種追求的態度——我們為了某一刻的體驗而活，但隻要這樣活著，我們總會擁有很多這樣那樣值得銘記的瞬間。”
    “悲傷的——難以忘記的——”
    “當然——也有開心的——難以忘懷的——哪怕是深夜在床上回想起來也控製不住要笑出聲的——”
    “無數個這樣那樣銘記的瞬間，方才構成了你和我。”
    看著若有所思的李維，鄧布利多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很荒謬，但在過去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認為世界應該存在著一個魔法之神，不然怎麽會讓我遇到那樣崩潰的事情？
    祂給了我無與倫比的天賦，可結果呢？我卻用它來傷害了我最愛的人。”
    鄧布利多還在笑，但他的眼神卻好像在哭。
    “如果能夠選擇，我情願我沒有那些天賦，隻是做一名普通的巫師，畢業以後能夠留任霍格沃茨當一名老師，教書到老。
    這樣一來，我也不會被自己的野心淹沒到那種程度......”
    “你先前說的事情裏，有一句話我非常感同身受——魔法，是不講道理的存在。”
    “它是沒有心的，它隻會呼應咒語，任何巫師都能使用它。”鄧布利多將位於心髒端的手指緩緩指向李維，“而區別於那些咒語，真正回應我們的，你覺得是什麽呢？”
    “......是愛。”
    李維此刻找不到可以囊括更多方向的回答。
    盡管，他心中依舊不完全認可這個答案。
    “不錯，是愛，我想你已經充分明白了。”
    鄧布利多欣慰地伸手，站起身拍了拍李維的肩膀。
    “從前的你造就了現在的你，這很好，也很適合你。
    但如果你想要更進一步......我認為再沉浸在從前的想法中就有些難了。
    既然你能在魔法上不斷更新自己的觀念，那麽在生活上......也做一些嚐試如何？”
    李維沉思著，大腦飛速運轉。
    按照鄧布利多的說法，就是因為他過去忽視了太多情感的表達，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所以現在才會走得如此步履維艱。
    但同樣地，如果他以前沒有這麽做，或許現在連‘步履維艱’的資格都沒有。
    但過往的做法孰優孰劣，已沒有去審視的必要。
    重要的，是未來......
    “接下來我該怎麽做，您有什麽建議嗎？”
    “我想就算我不說，你自己應該也能想到......如果非要讓我提一個建議的話——你不如再多放些注意力在學校當中如何？
    不是為了責任去教學生，而是更加注重去感受教師這份工作，去體驗校園生活的一切。”
    “......”
    李維點了點頭，將鄧布利多的話記在心裏，準備之後實踐試試——也是該給那些低年級的小巫師們加加碼了。
    鄧布利多見他表情認真，有些好笑，彎著眉眼道：
    “好了，嘉獎的事情談完了，我該和你談一談之所以讓我們坐在這裏的原因了。”
    “噢——我幾乎都忘記這件事了。”
    李維試著讓自己放鬆一些。
    鄧布利多對他的改變點了點頭，表情卻又變得嚴肅起來。
    “感謝你今天的坦誠，這讓我徹底下定了決心。
    老實說就在一個小時以前，我甚至都還在為這件事情猶豫。”
    鄧布利多打開了身前的抽屜，右手不知何時戴上了一隻龍皮手套。
    在李維的注視下，鄧布利多用這隻手拿出一本黑色的日記本，擺在了桌麵的正中心。
    李維幾乎瞬間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麽——伏地魔的日記本。
    或者說，魂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