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坐在鋼琴前，眼神突然變得凝重。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鍵盤上，輕輕撫摸。
    “這曲子你們……今天聽過之後，然後忘掉。”
    “明白嗎？”
    於正平和李鴻澤對視一眼，都是看出了老教授的認真，兩人默默點頭，不敢反駁。
    老教授極為珍寶般的從一旁的琴架中翻出幾張紙，然後放在譜架上，準備完畢後，手中的音符也是終於落了下來：“這是《月光奏鳴曲》——第一樂章。”
    當指尖觸碰琴鍵，音符便如月光初升，漫過夜色，灑在寂靜的心湖上。
    低沉而溫柔，帶著某種欲言又止的惆悵。
    高音區的旋律輕盈地滑落，像一縷被揉碎的月光，散落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卻執拗的光。
    你可能沒聽過《月光奏鳴曲》，或者聽過旋律卻叫不出來名字。
    但你可能看過《柯南》。
    “成實醫生，你看你父親留下的樂譜上寫著‘成實，你要一個人好好地活下去’你看一看呀！”
    “已經太晚了，我的手和那四個人一樣，已經沾滿了鮮血。”
    “是暗號，那個人在烈火中彈著鋼琴…”
    “謝謝你…小偵探…”
    沒錯，淹沒在大火裏的那個偽娘，成實醫生，贖罪時最後彈奏的就是《月光奏鳴曲》。
    如果說到這裏，你還沒什麽印象，那麽，很多懸疑國產劇的標配之一，就用了這首曲子。
    包括《河邊的錯誤》、《漫長的季節》、《消失的她》……
    於正平聽著這舒緩的音樂，帶著些許的壓抑，右手的高音旋律如月光在漣漪中搖曳，而左手的和弦則像深海的低吟，厚重而深沉。
    旋律裏沒有激烈的掙紮，卻有一種隱忍的哀愁，像一個人望著窗外的月光，明明知道遙不可及，卻依然久久凝視。
    鬼才！
    音樂界的鬼才！
    在聽到這曲子的時候，於正平此時的震撼，比剛才聽到《送別》的時候，來的更甚！
    他的渾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然而，也有一種無力感從他的心底迸發而出。
    這就是老教授現在最寶貝的徒弟寫出來的曲子嗎？！
    怎麽可能！
    這是怎麽寫出來的！
    他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隨著音樂的推進，這首曲子的情感也變得似乎愈發內斂，卻也更顯深邃。
    那些音符不再隻是旋律，更像一幅模糊的畫，模糊得讓人看不清，卻又能感受到其中的心緒。
    就像是一場靜默的沉思。它讓人沉浸在一種不可言說的情感裏，仿佛置身於夜色深處，望著月光，聽著風聲，而心卻像一片漂泊的葉子，隨風而動，卻不知歸處。
    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像是隱藏在夜色中的歎息，每一次落下都像鍾聲般遙遠，仿佛某個未被訴說的秘密，正在陰影中緩緩舒展。
    ……
    聽著音樂，李鴻澤呆呆的張了張嘴巴。
    曾經也是老教授弟子的他，怎麽可能聽不出這曲子裏包含的意境！
    他隻是寫不出好的曲譜，並不代表他沒有鑒賞水平！
    這……
    這……
    這……
    一連三個這……卡在他的喉嚨間，他發現自己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每一句樂句之間沒有鋒利的轉折，隻有綿長的呼吸。
    像一個人在黑暗中長久地凝視遠方，卻始終沒有焦點。
    那些音符不是在訴說，而是在沉思。
    如同夜色中的河流，表麵平靜，深處卻湧動著看不見的暗流。
    整首曲子仿佛夜色漸深，月光被雲層遮蔽，隻留下一片寂靜的深淵。
    聲音戛然而止。
    “誒？”
    於正平呆滯了一下：“秦教授……怎麽停了？”
    李鴻澤也回過頭，還沉浸在剛才的音樂之中：“老師，繼續彈啊？”
    秦教授歎了歎氣，先是如同捧著珍寶一般，將樂譜收回到琴架上，然後轉了個身，無奈的攤了攤自己的手掌：“沒了……他就寫了這麽多，說是第一樂章，我看這連第一樂章的一半都沒寫完！”
    於正平想罵娘。
    怎麽會沒了！
    教授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卡在讓人最心癢難耐的時候，卡在最神秘的時候，就等揭開那一層陰霾的時候，你是故意的吧？
    李鴻澤也是一臉狐疑的盯著自家老師。
    秦教授眯了眯眼神，差點兒就破口大罵了：“你們那是什麽表情？”
    “覺得我故意的？”
    “我不想繼續彈嗎？”
    “你們要不要自己看看曲譜，看看那個混賬玩意兒是不是就寫到這裏！”
    “再這麽懷疑我，把你們兩個都叉出去！”
    “說的我好像不急似的！”
    李鴻澤：“？？？”
    於正平：“？？？”
    教授你……從哪兒學的這句話？
    好有違和感你知道嗎？
    秦教授合上鋼琴，閉著眼睛：“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把他當寶貝一樣寵著了吧？”
    李鴻澤默然。
    作為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作為上一屆的樂聖之一，他的地位幾乎無人能及，但音樂都是相通的，隻有聽得懂這首鋼琴曲的人才知道這部作品到底有多優秀！
    不，這已經不是可以用優秀來形容的了。
    秦教授睜開眼睛，嘴角露出笑容：“其實我挺慶幸的，慶幸那一天去了琴房，恰巧那一天在琴房外聽到了小武親自彈奏了這首曲子，見證它的誕生。”
    “所以在曲子彈到剛才那個地方就戛然而止的時候，我門都沒敲，衝進去就準備罵人了，讓他繼續彈。”
    “那混賬說我嚇到他了！”
    “他說後麵不知道該怎麽寫了！”
    “我問他這首曲子叫什麽，他說叫《升C小調鋼琴奏鳴曲》，我說名字不好聽，那說那就叫《月光奏鳴曲》吧，猶如在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麵上搖蕩的小舟一般。”
    說到這裏，秦教授的笑容都是變得有些“猙獰”了起來，他回過頭看向李鴻澤，語氣森然：“我嚇人嗎？我笑的很可怕嗎？把他嚇到不知道後麵該怎麽寫了？”
    李鴻澤嚇得不敢說話。
    這他媽根本不是邪修附體，這他媽是魔修裏的老東西啊！
    “所以，你們覺得能寫出《月光奏鳴曲》的人，再寫出一首《送別》，很驚訝嗎？”
    李鴻澤嚇得瑟瑟發抖，沒眼看。
    於正平張了張嘴。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天才。
    他甚至覺得那七個位置，他也可以去衝擊一下。
    但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大，大到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因為對方都有可能在一瞬間摧毀另一個人的道心。
    依舊是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小，小到自己的道心，就在這一刻好像碎了。
    ……
    ……
    嗯，本章算是給開局埋的疑惑解答了，解答老教授為什麽會如此看中蘇小武的原因了。
    沒想到我用的是這首曲子吧！哦豁，求票~！！求書評~！求段評~！求章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