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王家打壓,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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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透進藥鋪後院,烏木針匣已被收進櫃中。鍾宇傑坐在堂前,指節輕叩茶杯邊緣,目光落在門外青石板上。昨夜守脈七時辰,他未合眼,眼下泛著淺青,卻無半分倦意。蘇爺爺今晨已能自行進食,呼吸平穩,脈象沉穩有力。這份安寧,像繃到極致的弦,一觸即斷。
送藥的小廝喘著氣跑來,空手而回。他低著頭,不敢看人:“陳記藥材行關門了,李家也不接單……說是……有人傳話下來,誰供蘇家藥,就別想在東海立足。”
鍾宇傑放下茶杯,瓷底與桌麵輕碰,發出一聲脆響。他問:“誰傳的話?”
小廝搖頭,嘴唇微動,終是沒說。鍾宇傑不再追問,隻從袖中取出一塊碎布,上麵沾著半片銅綠——昨夜那群鬧事者推搡老人時掉落的。他指尖摩挲紋路,銅錢殘片上的“王”字清晰可辨,邊角刻痕與王家旁係徽記完全吻合。
街麵傳來喧嘩。三名青年倚在藥鋪對麵牆根,衣衫鬆垮,眼神遊移。其中一人故意撞翻買藥的老漢,藥包散落泥中。老漢彎腰去撿,那人一腳踩住他的手背,冷笑幾聲,揚長而去。
藥鋪內一片死寂。
蘇父從外歸來,臉色鐵青。他被三家藥行拒之門外,連多年合作的老友都閉門不見。歸途中一輛黑色轎車突然變道逼停,車窗降下,裏麵的人隻說了一句:“王家發話了,識相的就別再掙紮。”
“他們怕了。”鍾宇傑開口,聲音不高,“怕我治好蘇爺爺,怕蘇家重新站穩腳跟。”
蘇清月站在內室門口,手指緊緊攥著門框。她剛為父親換完藥,聽見外麵的話,心口一緊。“我媽說,現在沒人敢幫我們……王家已經盯上了整個藥材鏈。”
鍾宇傑站起身,走到門前台階。陽光照在他臉上,卻照不進那雙眼睛。他盯著對麵街角,那三人還在晃蕩,像拴在繩上的狗,等著主人一聲令下。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
這隻是開始。
傍晚,五名地痞踹開藥鋪大門。為首者手持木棍,直指匾額:“病老頭命硬?明天就讓他躺進棺材!”木棍揮起,重重砸向“仁心濟世”四字,匾麵裂開一道深縫,漆皮剝落。
蘇清月衝上前,被一把推開。她踉蹌幾步,撞在藥櫃上,抽屜滑出,藥材灑了一地。
鍾宇傑沒有動。
他隻是端起桌上那杯涼透的茶,手腕一抖,茶杯脫手飛出。瓷片劃破空氣,精準擊中持棍者右手腕骨。那人慘叫一聲,木棍脫手落地,虎口崩裂,鮮血直流。
全場驟然安靜。
鍾宇傑邁步出門,立於三級石階之上。他身形挺拔,黑衣如墨,目光掃過五人,一字一句:“今日若有人流血,我不再留手。”
沒有人動。
帶頭者捂著手,額頭冷汗滾落。他想逞強開口,卻被那雙眼看得喉嚨發緊,半個字也吐不出。
其餘四人互相使眼色,緩緩後退。有人踢到門檻,差點摔倒,引來同伴慌亂攙扶。他們狼狽逃竄,腳步雜亂,留下滿地碎木與斷裂的布條。
藥鋪內,蘇爺爺被人攙扶著走出。他看著破碎的匾額,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蘇清月急忙上前按住他肩膀:“爸,別激動,您剛好轉……”
老人抬手製止,目光落在鍾宇傑背影上。“宇傑……是我拖累你了。”
鍾宇傑轉身,走回屋內,從櫃中取出一塊備用木板。他不說話,拿起刻刀,蘸墨勾邊,一筆一劃寫下四個新字:**正氣長存**。
刀鋒入木,力道沉穩,每一筆都像刻進骨裏。
蘇清月望著他低垂的側臉,忽然發現他右耳下方有一道細長疤痕,隱在發際線邊緣,像是舊傷。她從未見過這道疤,也不知它來自哪一場生死搏殺。
夜深,藥爐熄火,餘溫散盡。
鍾宇傑坐在門檻上,手中握著那枚“王”字銅錢。他用指甲刮去表麵鏽跡,露出底下一行極小的銘文——**烈焰堂·坤**。
王坤。
王家旁係掌權者,六年前參與構陷鍾家的核心人物之一。當年就是他帶人查封鍾家產業,親手貼上封條。
如今,他又盯上了蘇家。
鍾宇傑將銅錢捏緊,指節泛白。他抬頭望向北方——那裏是王家主宅的方向。燈火通明,高牆深院,權勢盤踞如山。
他站起身,走進後院,從床底拖出一個密封鐵盒。打開,裏麵是一疊文件、一張東海市地圖,以及一把短刃。刃身烏黑,無光,卻透著寒意。
他抽出短刃,在掌心輕輕一劃。
血珠滲出,順著刃槽流淌,滴落在地圖上,正好落在“王家藥材行”所在位置。
地圖被血浸濕一角,顏色加深。
他將短刃收回盒中,合上蓋子,放回原處。
第二天清晨,藥鋪尚未開門,門外已圍滿人群。幾名挑夫模樣的人站在台階下,低聲議論。
“聽說蘇家得罪了王家,以後拿不到正品藥材了。”
“昨天砸匾的事,警察都不管,你還敢來這兒抓藥?”
“我爹的風濕膏以前都在這配,現在隻能去王家藥房買,貴了三倍不說,還沒效果……”
蘇清月打開門,眾人頓時噤聲。她掃視一圈,平靜開口:“蘇家藥鋪照常營業。昨日受損,今日修繕。若有需要,可進內谘詢。”
無人進門。
隻有風吹過街道,卷起幾張散落的傳單。上麵印著歪斜大字:“蘇家勾結邪術,用藥害人!”
鍾宇傑站在櫃台後,看著那些傳單被吹進溝渠。他取出一張,展開,又撕成兩半。
中午,一名老婦拄拐而來,顫巍巍遞上藥方。她是蘇爺爺的老友,患肺疾多年,隻信蘇家配藥。
“我不怕什麽王家,我隻信你們的良心。”
鍾宇傑接過藥方,點頭。他親自抓藥,稱量,研磨,封裝。全程沉默,動作利落。
老婦離開時,他送至門口,低聲說:“下次來,走後巷。”
傍晚,蘇父帶回消息:城南兩家小藥行偷偷答應供貨,但要求現金預付,且不能留賬。條件苛刻,卻是轉機。
鍾宇傑聽完,隻問一句:“地址給我。”
他坐在桌前,鋪開地圖,用紅筆圈出三處供貨點,又標出王家藥材行的六個分銷點。筆尖頓住,在其中一個點上加重力度,紙麵幾乎被戳穿。
那是王坤常去的私人會所。
他盯著那個點,良久未動。
窗外,暮色四合。遠處王家宅邸的燈光亮起,層層疊疊,宛如王座。
鍾宇傑站起身,走到門前。
他站在門檻之內,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投在“正氣長存”的新匾之下。右手緩緩握緊門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風穿過庭院,吹動他衣角。
一塊未清理幹淨的碎匾殘片,在牆角輕輕震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