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王猛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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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 年年底的燕京城,冷得透著股鑽骨的硬氣。西北風像是蓄足了勁的野馬,卷著胡同裏家家戶戶煤爐冒出的煤煙味,一路呼嘯著刮過長安街。
    街兩側的白楊樹早已褪去綠葉,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抖索,枝尖上偶爾掛著的殘雪被風一吹,便簌簌落下,灑在積著薄冰的人行道上。
    護城河的冰麵厚得能站上兩個人,風掠過冰麵,泛起青灰色的冷光,連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吸進肺裏都帶著刺痛感。
    路邊賣烤紅薯的攤子倒是冒著熱氣,鐵皮桶裏的紅薯在炭火中滋滋作響,甜香能飄出好幾米遠,可鐵皮桶外壁結的白霜卻半天化不開,連攤主裹著的兩層棉襖都顯得單薄。
    過往行人更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棉襖領口、袖口都紮得緊緊的,走路時棉襖麵料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響,腳步也比平時快了不少,都想趕緊躲進溫暖的屋裏。
    林凡站在蘇家客廳的落地窗前,這扇窗戶足有兩米高,窗外是蘇家精心打理的花園,可此刻他卻無心欣賞。
    右手握著的黑色電話機還帶著掌心的汗,那是他攥得太用力留下的痕跡。左手指尖無意識地攥著剛泡好的碧螺春茶杯,杯子是精致的白瓷材質,杯身上印著淡淡的蘭草花紋。
    杯裏的芽葉還浮在水麵,嫩綠色的茶湯冒著細白的熱氣,氤氳出淡淡的茶香,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杯身往下滑,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帶來一絲涼意,可這點溫熱根本壓不住他心頭的焦躁。
    他眼底泛著明顯的紅血絲,眼周還有淡淡的黑眼圈,顯然是一夜沒合眼。
    桌上攤著的商業計劃書旁,還放著半塊涼透的饅頭,饅頭表皮已經有些發硬,那是他今早沒吃完的早飯,旁邊的鹹菜碟裏,幾根鹹菜也早已失去了水分。
    計劃書的封皮用鋼筆工整地寫著 “江城古籍文創項目草案”,封皮邊緣有些微微卷起,稿紙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停在 “民國期刊數字化” 那一頁,
    字跡遒勁有力,能看出書寫者的認真,鋼筆尖還卡在紙縫裏,墨水在紙上暈開了一小團痕跡,顯然是被突然打斷的正事。
    他的眉頭擰得能夾碎筷子,額角的青筋像條凸起的小蛇,突突直跳,胸腔裏更像是塞了團浸了油的棉絮,悶火越燒越旺,連喉嚨都幹得發疼。
    他下意識抿了口綠茶,滾燙的茶湯滑過喉嚨,帶來一陣灼痛感,卻沒壓下那股燥意。滿腦子都是黑皮和刀疤臉的身影,這兩個名字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裏盤旋。
    這兩個江城有名的地頭蛇,上周才因為 “走私明清瓷器殘片” 被江城海關抓了現行,當時警方行動迅速,在他們位於江城老工業區的倉庫裏,搜出了三箱待銷的文物,
    其中不乏明清時期的瓷器、玉器殘片,當時新聞還報道了這件事,大家都以為這兩人能受到應有的懲罰,關個十年八年的吧?可怎麽短短半年就從局子裏放出來了?
    他太清楚這背後的門道了。
    在那個年代,部分地區的權力尋租現象時有發生,一些公職人員被利益誘惑,成為黑惡勢力的 “保護傘”。
    上個月《江城晚報》頭版就用大篇幅曝光過一起 “保護傘” 大案:某區派出所副所長張某,利用職務之便,每月收受地下賭場三成 “保護費”,大約 15 萬元。
    要知道,1994 年江城普通職工的月薪平均也就三百多元,15 萬元相當於一個普通職工四十多年的工資。
    張某不僅為賭場通風報信,提前告知警方的檢查計劃,還利用職權篡改案卷,將涉黑人員李某的刑期從兩年減至八個月。
    最終,張某的罪行敗露,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相關報道還附上了他被逮捕時的照片,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頂風作案。
    而 1994 年上半年江城警方通報的數據顯示,全市已查處涉黑保護傘案件 3 起,涉案公職人員 12 人,其中 6 人是基層派出所民警。
    這些數字像針一樣紮在林凡心裏,讓他對當地的治安環境感到深深的擔憂。
    更讓他心寒的是,黑皮那個在江城城南 “紅燈巷” 開賭場的表哥,場子藏在三家洗頭房中間,位置隱蔽,平時靠黑皮帶著手下看場,維護秩序,其實就是用暴力手段逼迫賭客還錢,防止有人鬧事。
    據圈內人透露,那個賭場月流水能到一百二十萬,光是用來疏通關係的 “門路錢” 就占了三成,也就是每月 36 萬,專門打點轄區的片警、工商人員以及一些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
    不用想也知道,這次黑皮能這麽快出來,肯定是他表哥動了這筆錢,找了更硬的靠山,打通了關節。
    更讓他坐立難安的是,這兩人剛出來就找過來,明擺著是為了上月被他截胡的那批 “清代官窯瓷片” 尋仇。
    那可不是普通的瓷片,而是康熙年間青花纏枝蓮紋官窯的殘片。
    康熙官窯瓷器以其精湛的工藝、獨特的紋飾聞名,存世量稀少,即便隻是殘片,也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和研究價值。
    這批殘片一共 12 片,是他上個月在江城郊區清代古墓遺址附近考察時,從當地農戶手裏收來的。
    當時農戶在耕地時偶然發現了這些瓷片,不知道其價值,林凡得知後,耐心向農戶講解文物保護的重要性,最終以合理的價格將瓷片收了過來,原本打算交給當地文物局。
    可他後來了解到,在黑市上,這種康熙官窯瓷片單片就能賣 2 萬,12 片本該賣 24 萬。
    當時黑皮已經通過非法渠道得知了這批瓷片的消息,並且和香港的買家約在江城 “老碼頭” 交易,還提前收了 5 萬定金。
    結果被林凡以 “文物歸國家,非法買賣文物違法” 為由舉報,交易不僅黃了,黑皮還因為違約,賠了買家 5 萬違約金,前後損失近 30 萬。這筆賬,黑皮記了一個月,如今他出來了,報複來得一點都不意外。
    “就他們兩個人?
    有沒有攜帶家夥?他們具體怎麽說的?”
    林凡的聲音沉得能結出冰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指節因為攥緊手機而泛白,關節處的皮膚都失去了血色。
    這台黑色電話機是蘇家對外的呼叫聯絡工具,機身厚重,外殼是金屬材質,拿在手裏很有分量,此刻卻像要被他捏碎似的。
    他的大腦像台高速運轉的機器,飛速調取著對這兩個亡命徒的記憶。黑皮本名李三,因為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所以大家都叫他黑皮。
    早年他在江城水果市場搶地盤時,為了爭奪攤位,用水果刀捅傷過攤主老王的肚子,當時老王傷勢嚴重,住了半個多月的院,黑皮也因此被關了兩年。
    出獄後,他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眼神裏的狠勁更足了,行事也更加肆無忌憚。
    刀疤臉則是個徹頭徹尾的財迷,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額頭延伸到臉頰,看著就令人害怕。
    三年前,他為了五千塊錢,就把一起作案的同夥賣給了警方。
    要知道,1994 年普通工人的月薪也就三百多元,五千塊相當於當時普通工人一年半的工資。他不僅出賣同夥,還卷走了同夥藏在床底的私房錢,可見其貪婪和無情。
    這兩人的報複手段從來沒下限,要麽找他本人硬碰硬,用暴力解決問題,要麽就拿軟柿子捏,欺負那些體弱或者勢力單薄的人,比如看守笑笑寶貝屋的王猛。
    王猛今年三十七,原本是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可十年前在江城搬運站扛貨時,被掉落的木箱砸斷了右腿。
    當時醫療條件有限,腿傷沒能完全恢複,留下了舊傷,現在陰雨天腿還會腫得發亮,走快了都費勁,根本經不起折騰。而且王猛性格老實,沒什麽背景,正是黑皮他們容易下手的對象。
    可最讓他脊背發涼的是,笑笑寶貝屋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那是他前年才開的童裝玩具店,在小縣城東城區南鑼鼓巷北口,位置還算顯眼。
    店門口特意擺了個小花壇,裏麵種著三株月季,每到開花的季節,粉色、紅色的花朵綻放,特別好看,也吸引了不少顧客。
    以前每天下午,笑笑都會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喂三隻流浪貓,那三隻貓分別叫煤球、小白和橘胖。
    煤球全身漆黑,隻有眼睛是亮黃色的;小白是隻白貓,身上帶著幾點黃斑;橘胖則是隻胖乎乎的橘貓,特別能吃。
    笑笑每次都會把家裏的剩飯剩菜帶來,耐心地喂給它們,畫麵溫馨又美好。
    要是黑皮他們找過去搗毀店鋪,不僅會造成經濟損失,還會破壞這份溫馨。
    “明麵上就他倆,但囂張得很!”
    王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還夾雜著電流的滋滋聲,聽得出來他在刻意壓低音量,生怕被人發現。
    “他們就在門口踹招牌,那‘笑笑寶貝屋’的木牌是我去年特意找木匠做的,用的是上等的鬆木,刷了紅漆,現在都快被踹裂了,紅漆掉了一大塊,露出裏麵的木頭紋理。
    他們還喊著要和你‘算總賬’,陰陽怪氣地說‘知道你攀上了蘇家的高枝,以為能當縮頭烏龜’,話語裏滿是挑釁。”
    王猛頓了頓,咽了口唾沫,聲音突然發顫,像是被窗外的寒風凍住了似的:
    “可他們最後撂下話,說‘縣官不如現管’,燕京的蘇家管不到江城的事,要你三天內滾回來賠他們‘拘留損失費’—— 足足五萬!
    你知道這五萬是什麽概念不?咱江城普通工人月薪才三百五,一年也就四千二,這五萬相當於十四年的工資啊!否則…… 否則就要去燕京找笑笑姑娘‘聊聊’!”
    “找笑笑?
    他們還敢來燕京?”
    林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隨後又猛地壓低,生怕被屋裏其他人聽到。
    指節攥得電話聽筒邊緣都硌進了肉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他眼前瞬間浮現出笑笑的樣子:她還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裙子上繡著小小的兔子圖案。
    她坐在院子門口的小馬紮上,手裏拿著貓糧,正喂著橘胖,陽光落在她臉上,暖洋洋的,她笑起來時,嘴角兩邊會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裏麵像是盛了蜜,可愛極了。
    她還會舉著沾了點貓糧的小手,跑到他麵前,讓他看看髒不髒,眼神清澈又天真。
    可去年江城那起古董商綁架案突然闖進腦海,讓他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受害者是做明清瓷器生意的張啟山,在江城古董圈小有名氣。因為他拒絕向黑皮團夥交每月五萬的保護費,黑皮團夥就懷恨在心,綁架了他十歲的女兒。
    他們把小姑娘綁到了江城郊區的廢棄工廠,那裏荒無人煙,到處都是破舊的機器和垃圾,小姑娘在那裏被關了三天三夜,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雖然最後在警方的努力下,小姑娘被成功救了出來,可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現在見了陌生人就發抖,躲在父母身後不敢出來,每周都要去江城心理診所做治療,醫生說至少要一年才能緩解創傷。
    要是笑笑受了一點委屈,哪怕隻是受到驚嚇,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林凡的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一股寒意從腳底順著脊椎往上衝,連指甲蓋都泛著青,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強迫自己深呼吸三次,努力平複翻湧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追問:
    “錢老西那邊有什麽動靜?”
    這個錢老西,本名錢四海,因為為人吝嗇,又總是算計別人,所以大家都叫他錢老西。
    他表麵上是 “江城舊書齋” 的老板,每天守著書店,和顧客討價還價,看起來和普通的書店老板沒什麽兩樣,實則是江城地下古籍銷贓網的頭頭,手上沾滿了不法的勾當。
    圈內人都知道,他手裏有三條穩定的銷贓渠道:一條通廣州,通過廣州的外貿渠道,將古籍賣到國外;一條通香港,香港的古董市場活躍,有不少人願意高價收購珍稀古籍;
    還有一條通日本,日本對中國古籍有很高的收藏熱情,一些日本收藏家會通過他購買古籍。他專門做珍稀古籍的走私生意,從中牟取暴利。
    上個月林凡在他店裏看到一套 1938 年上海良友書局出版的《三國演義》連環畫,那套連環畫全套 24 冊,封麵是彩色石印的,畫得栩栩如生,內頁紙張保存完好,
    沒有明顯的破損和汙漬,品相完好,在當時的古籍市場上,市價至少十萬。
    可錢老西卻想以五千塊的低價強買,還拍著桌子威脅林凡,說 “識相點就賣,不然以後你在江城別想收一本書”,語氣囂張又霸道。
    當時林凡以 “書是朋友托放的,自己做不了主” 為由拒絕了。
    那個朋友是江城有名的古籍收藏家老周,老周癡迷古籍收藏幾十年,家裏藏有不少珍貴的古籍。
    三年前,老周曾被錢老西用假字畫掉包過一本清代抄本《論語》,那本抄本是老周花了多年積蓄才買到的,對他意義重大,至今還沒討回公道,老周每次提起這件事,都氣得捶胸頓足。
    錢老西臨走時那道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林凡生吞活剝,現在想起來還讓人發毛。
    “那個老滑頭更惡心!”
    王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憤怒,隨後又趕緊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繼續說,
    “他本人沒露麵,估計是怕被人抓住把柄,但這兩天總有生麵孔在書店周圍轉悠,形跡可疑。”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嘩嘩聲,是王猛在看他記在舊筆記本上的特征,那本筆記本已經用了大半,紙頁都有些發黃了。
    “我都記下了:兩個穿黑色皮夾克的男人,皮夾克看起來很舊,上麵還有不少磨損的痕跡,他們都戴著藏青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長相。
    一個左臉顴骨上有顆黃豆大的痣,痣上還長著幾根黑色的汗毛,他總摩挲口袋裏的彈簧刀,手指在口袋外麵不停摸索,一看就不是好人;
    另一個右腿有點跛,走路時腳尖先著地,應該是舊傷,和我的腿傷不一樣,他的跛看起來更嚴重,每走一步都有些搖晃。
    他們每天下午兩點準時站在對麵的電線杆下,眼睛就盯著笑笑寶貝屋的門,一動不動,特別是老趙頭來送舊書的時間段。
    老趙頭是退休的中學老師,今年快七十了,身體還算硬朗,他喜歡收集舊書,家裏有不少存貨,經常把一些珍貴的舊書送到書店來賣。
    每次他都用二八自行車馱著一筐舊書來,那輛自行車還是他年輕時買的,現在已經很破舊了。
    昨天他來送書時,被那兩個男人攔住了,他們故意找茬,把老趙頭的自行車推倒了,書撒了一地,有的書還被踩壞了。
    那個跛腳的還踹了老趙頭一腳,老趙頭年紀大了,哪裏經得起踹,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那男人還惡狠狠地說‘再多管閑事就卸你一條腿’!
    老趙頭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聲音都在抖,說不敢再來送書了,怕再遇到他們。”
    王猛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是貼著話筒在說,像是怕被門外的人聽見:
    “我托文物局的李哥查過,李哥在文物局工作多年,消息靈通。
    上個月有本萬曆年間的‘詞話本’《金瓶梅》在香港黑市拍出了二十萬的高價。
    那本書是去年從江城藏書家李某家被盜的,李某發現藏書被盜後,立刻報了警,警方經過調查,查到錢老西通過廣州的‘水客’,把這本書賣到了香港。
    ‘水客’就是專門在邊境地區走私物品的人,他們利用頻繁出入境的便利,將違禁物品帶出去。
    李哥還說,錢老西之前還賣過清代鄭板橋的《墨竹圖》,鄭板橋的畫作風格獨特,深受收藏家喜愛,那幅《墨竹圖》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警方盯了他半年,派人跟蹤、監視,收集證據,可他太狡猾了,每次都讓手下出麵交易,自己從不露麵,而且錢走的是地下錢莊,沒有正規的交易記錄,根本抓不到確鑿的證據,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這次他派這兩個人在書店周圍轉悠,肯定是盯著你手裏的那本‘汲古閣’刻本《楚辭》。
    林凡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玻璃映出他森冷的瞳孔 ——
    窗外的蘇家花園裏,園丁正戴著厚手套修剪月季,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落在紅木地板上,亮得刺眼,可他心裏卻像裹著一層冰。
    現在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黑皮團夥是明刀明槍的威脅,要的是錢和麵子,敢直接撂狠話威脅笑笑;
    而錢老西則是暗地的毒蛇,藏著鈍刀子割肉的禍心,盯著的是他手裏的古籍藏書,說不定還想借著黑皮的事渾水摸魚,
    讓他顧此失彼。這兩股勢力就像一個張開的捕獸夾,一邊是明晃晃的齒刃,一邊是隱藏的彈簧,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他抬手叩擊著窗框,紅木的紋理在指尖劃過,涼絲絲的觸感讓他的思緒一點點清晰:不能再等了。要是等黑皮真的來了燕京,以他們的狠勁,說不定真會在燕京搞出傷害笑笑的事情。
    雖然這種幾率很小,畢竟蘇家大院可不是其他地方,除了武警執勤外,就周邊的暗中保護力量都讓外人靠不了牆邊。
    要是錢老西偷了藏書,不僅是財產損失,那些古籍裏還有老周托他保管的珍品,他沒法交代。
    至於笑笑,他根本不擔心,沒有比在這蘇家大院裏更安全的地方了,最重要的是,他得親自回一趟江城 —— 這些麻煩是衝著他來的,不能讓王猛替他承擔。
    他不想過多動用蘇家的關係,這些江湖恩怨不該牽連他人。當務之急是先讓王猛暫時關閉笑笑的寶貝屋——
    至於笑笑,在蘇家大院裏肯定安全,最重要的是,他得親自回一趟江城——
    這些麻煩是衝著他來的,不能讓王猛替他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