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買完東西，從超市出來，路過醫院附近的程以嘉，看到站在原地的莫逢春，腳步頓住，喊了她的名字。
    裴書宴、尹宥白牽扯的綁架案，林景堯的跳窗案，他作為刑警隊的一員，都很清楚。
    甚至也很清楚他們三人所在的醫院。
    說來也怪，安橋其實也算不上太繁華的城市，但這三人遇事後被就近送到了各自附近的醫院，竟也彼此沒有撞上。
    看了眼莫逢春身後的醫院，程以嘉這會兒希望自己能不這麽清楚某些細節。
    如此，他就能更自然地對莫逢春問出“你是身體不舒服嗎”，又或者是“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而不是早就知道她是為了看望某個人。
    莫逢春沒想到會意外碰到程以嘉，老管家去開車，她便在這裏等著，緊接著就聽到了程以嘉的呼喊。
    “是來看尹宥白的嗎？”
    她還沒回應，程以嘉已經提著剛買的東西走近了，他穿著休閑，眼皮薄薄的，眉頭的小痣靠近了才看得明顯。
    “嗯。”
    警察就是敏銳，隻是看一眼醫院名字，就能檢索出最大的可能性，說不定將來妻子出軌的時候，也能比尋常男人更敏感多疑呢。
    敏銳的程警員顯然不會讀心，他正要提議送莫逢春回去，結果兩人麵前就停了一輛車。
    是方才去開車的老管家回來了。
    他把副駕駛的窗戶降下，先是看向莫逢春，而後笑眯眯地跟程以嘉打招呼。
    “莫同學，我把車開來了，現在送你回去，誒呦，這不是程警員嗎？好巧。”
    “你好。”
    因著尹宥白的綁架案，程以嘉跟這位尹家的老管家打過幾次交道，聽這老管家這麽說，他便知道輪不到自己去送莫逢春了。
    “那我就先走了。”
    莫逢春也象征性地跟程以嘉告別，隻是，她往前走了幾步，一隻手臂已經率先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了。
    她下意識看了眼程以嘉，可程以嘉的視線卻沒有跟她對上，他的目光很低，落在她垂在身側的左手。
    不久前他才親手為她戴上那個銀鐲，今天她手腕處的飾品就已經換了。
    昂貴精美的，裝著漂亮星軌的，深藍璀璨的手表，牢牢咬在她的手腕。
    贈給她這禮物的人，仿佛要向所有人宣告，任何比不上這塊手表的東西，都不該出現在莫逢春身上。
    事已至此，程以嘉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平靜，他可能有點失落，有點酸澀，有點不甘，但絕對隻有一點點而已。
    他想起李航曾經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 不過，如果莫逢春真的能借此跟尹宥白打好關係，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 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得到那些人的青睞，說不定未來尹家記得這個人情，還能幫她不少。】
    可能是他看的時間有點太長了，莫逢春仿佛是有些不自在地把手往後麵藏了藏，垂落的袖口半遮招搖的手表。
    於是，程以嘉的目光飄搖到莫逢春的側臉，他沒有多問，莫逢春也沒打算說什麽。
    那老管家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尋常，笑著打破僵局。
    “程警員，那麻煩你再幫忙關下車門了。”
    睫毛輕顫，程以嘉想了想，從提著的超市袋子裏拿出一袋果凍、一盒薯片還有造型可愛的卡通棒棒糖。
    “我這次去超市主要是去買做飯的食材，沒買多少零食，在周末意外見到你，我很開心，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就算是…見麵的小禮物。”
    這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去關係好的哥哥家裏玩，大哥哥不光見麵要給見麵禮，離開的時候也要給她塞小禮物。
    莫逢春眨了眨眼睛，代表著尹宥白意誌的老管家仍舊笑眯眯的，實則捏著方向盤的手已經不斷縮緊了。
    瞧瞧這不要臉的刑警隊警員，趁著他去開車見縫插針地騷擾莫逢春，現在又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勾引小孩子。
    嗬嗬嗬嗬。
    莫逢春卻像是被程以嘉這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原本平淡的反應，變得稍微活躍了些，甚至主動跟程以嘉搭起話來。
    “以後每次見麵都會給我小禮物嗎？”
    真奇怪。
    明明他還因為莫逢春取下銀鐲的事情失落而別扭，可看著莫逢春那雙黑亮的眼睛，聽著她問出這麽可愛的話，程以嘉隻覺得整顆心都軟了。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想要摸一摸莫逢春的腦袋，但瞥見那老管家皮笑肉不笑，便忍耐了下來。
    “那我下次去超市，要多留心那些方便攜帶的，最好是包裝很可愛的小零食了。”
    他彎著眼睛應答。
    “路上小心。”
    說完，程以嘉就要關車門，但莫逢春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關門的動作頓住，在程以嘉不解但縱容的視線中，莫逢春慢吞吞地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
    莫逢春的發質微軟，碎發蹭在指節有些癢，程以嘉忽然感到強烈的幹渴，他的心跳聲一次比一次強烈，耳朵已經完全紅了。
    “逢春，你這是做什麽？”
    他的手被莫逢春捉著，雖然想摸一摸，身體卻一動不敢動，甚至蒸出了些熱意。
    哥哥沒了哥哥的樣子。
    “不喜歡嗎？”
    莫逢春歪了歪腦袋，她今日將頭發綁起來，是低低的馬尾，這個角度，程以嘉能看到那可愛的尾尖。
    “我以為你想摸。”
    她仿佛真的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突然，突然到程以嘉被萌得大腦一片空白。
    望著程以嘉震顫的瞳孔，莫逢春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正要慢慢收回手，可下一秒程以嘉已經湊近了她，主動摸了摸她的腦袋，動作很輕。
    好奇怪。
    好奇怪啊。
    心髒仿佛要衝破胸腔，程以嘉暈暈乎乎的，麵頰浮現緋色，他像是喝多了花蜜的小蜜蜂，失了飛翔的節奏，隻嗡嗡地到處亂撞。
    他本來隻想摸一摸莫逢春的頭，像是哥哥關愛妹妹那樣，但是，但是，妹妹太可愛了，他好想再抱抱她。
    右手還放在莫逢春的頭頂，程以嘉的左手卻已經下滑到她的脊背，手指卷著她的馬尾尖輕輕地勾。
    “被你看透了。”
    平日清朗的聲音裹挾了道不明的色氣，程以嘉偏偏無知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