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在忙什麽

字數:5535   加入書籤

A+A-


    “會長。”
    從餐廳折返的寧淮站在俞鬆的辦公桌前,喊了他一聲後就等著對方開口。
    他以為俞鬆要給他交代什麽新工作,卻沒想到俞鬆麵色冷淡,問的是另一件事。
    “我聽人說你今天像追犯人一樣追著一位夏令營的女學生,有沒有這回事?”
    俞鬆沒有直接提起莫逢春的名字,他有意試探寧淮的態度,便故意說得模棱兩可。
    寧淮一愣,緊接著沒忍住皺了眉,對那個在俞鬆麵前多嘴的人生出了些厭煩。
    “那是對方誇張了,我沒有跟追犯人一樣,不過確實有這樣的事,我最近在盯著那位夏令營的女學生。”
    覺得問心無愧的寧淮,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他的回答很坦誠。
    “為什麽?”
    俞鬆的語氣聽不出什麽,就像是隨口問起,然而這個問題卻令寧淮有點難以回答。
    畢竟,他跟莫逢春的淵源追溯起來非常零散,也不是什麽能自然轉述給第三方的話題。
    要說莫逢春從第一次見麵就一直在挑釁他,並且總是對著他說些讓人羞惱的回答?
    這就像是他作為副會長說不過對方,還反倒被對方拿捏了似的。
    但其實真實情況根本不是這樣,他隻是有自己的計劃和節奏!
    不過,明明莫逢春長得一副穩重的模樣,但麵無表情地說起輕浮肉麻的話,倒也格外熟練。
    整天說什麽他是她的跟蹤狂,還說他對她特別關注什麽的,簡直是荒唐,他隻是看不慣她那副懶散的姿態,以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
    “說不出來?”
    俞鬆看著沉默的寧淮,一字一句道。
    “那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糾纏對方的理由一點都站不住腳。”
    這下,寧淮知道俞鬆是要訓斥自己了,他抿了抿唇,有點不樂意,但俞鬆的判斷顯然沒有什麽過大的差錯。
    莫逢春未曾犯過違背校規的事情,又或是在校園裏張牙舞爪地惹是生非。
    他和莫逢春之間的糾葛,在那些公事麵前,就如同纖細卻密集的絲線,隨著每天的交集不斷生出更多的線條。
    寧淮無話可說,俞鬆倒是有很多要說的了。
    “你就是這麽當副會長的嗎?是最近的工作太少,讓你太輕鬆,以至於你不顧學生會的臉麵,以及副會長的職責,所作所為都到了得意忘形的程度。”
    俞鬆對自己很苛刻,對其他人也一並苛刻,他無法忍受自己挑選的副會長做出這樣沒有理由,且丟人現眼的冒犯人的行為。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學生會成員要按照規章製度做事。那女學生如果真的犯了觸及校規的錯誤,你首先做的應該是上報給我,讓我知道。”
    話語一轉,俞鬆吐出的內容愈發尖銳。
    “但如果那女學生沒有觸犯原則的錯,你隻是因為某些私人恩怨而緊追著對方不放,看起來就像是小心眼到無處發泄。”
    俞鬆被下屬敬而遠之的主要原因就是,隻要對方一犯錯,他就會什麽都不管,洋洋灑灑說一大番說教與苛責並進的話語。
    事後的安慰是一點都不給的,堪稱極致的酷刑羞辱,心態差一點的根本進不了學生會。
    “學生會最普通的成員,都明白不能被情緒牽製,你這個副會長倒是連低年級的新人都比不過,這事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學生會都是你這樣的貨色。”
    “你既然享受了學生會給予的權力,就應當嚴格約束自己,負起嚴肅的責任,而不是整日無所事事地像是流氓一樣跟在人家身後,抹黑了學生會的威嚴,丟了學生會的臉。”
    寧淮覺得自己近期的行為似乎確實有點太明顯,有些理虧,但他覺得俞鬆的話太過分了。
    誠然,他是輔助俞鬆的副會長,但他同樣是獨立的個體,並不欠俞鬆什麽,更不是他一輩子的附庸。
    所以,他憑什麽要接受某些過錯被放大的指責?
    “我接納你說的我的行為太過激的提醒,但是,我並不是毫無理由地隨意糾纏那位學生。”
    寧淮麵色也冷了下來。
    “會長,我跟你說過的。”
    以為寧淮還敢頂嘴找理由的俞鬆把手裏的筆放下,他已經非常非常不耐煩了。
    俞鬆討厭的人有三種。
    第一,對待本職工作敷衍,不認真的渾水摸魚者。
    第二,隨意違背既定規則,我行我素的叛逆者。
    第三,犯了錯誤卻知錯不改,甚至找各種理由脫責的蠢貨。
    “你現在是在推卸責任嗎?”
    “我說的是實話。”
    寧淮一臉平靜。
    “你那天問誰惹我了,我跟你說過,我遇到了個沒禮貌沒眼色伶牙俐齒行為懶散喜歡顛倒是非麵無表情抹黑別人的毒舌自戀狂。”
    這番一氣嗬成,連停頓都沒有的陳述,俞鬆自然不會忘記,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回複的。
    顯然,寧淮也記得,他正在重複。
    “你說那確實是個很糟糕的人,要我盯好她,把這種不穩定因素早早控製住。”
    “我答應了會長的要求,並且正在努力做到,即便有些招搖,但也不至於被會長你說的那麽一無是處。”
    現在,寧淮反倒隱約占了談話的上風。
    俞鬆揉了揉眉,他沒想到那個時候莫逢春和寧淮就已經有交集了,更料不到寧淮那番話描述的是莫逢春。
    “你對她的判斷太有個人色彩,明顯不理智,我隻是當時被你誤導了。”
    “這是什麽話?”
    寧淮覺得俞鬆的反應很奇怪。
    “我當時也是這麽說的,會長你也沒有覺得這番話太偏頗,而是信任我的判斷。”
    “我信任了,就像以往那樣,但顯然,你依舊不成熟,所以利用我的誤解和信息差,做出了這樣的蠢事。”
    俞鬆抬睫,淺灰的瞳色看起來像是沒什麽感情的玻璃球。
    “什麽誤解和信息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有想隱瞞你。”
    疑惑在胸口發酵,寧淮突然找到了那股違和感的來源。
    “反倒是會長你這樣的反應,就像是確切地知道我對那人的判斷,是極具個人色彩的不成熟判決。”
    “你現在願意相信一個素未蒙麵的學生,都不相信我的話?”
    他好歹也跟俞鬆共事了將近兩年,憑什麽要受這樣的質疑和屈辱?
    寧淮就是這點不好,抓到一絲異樣總要不依不饒。
    沒來得及吃晚飯的俞鬆,現在有點腦袋發暈,跟寧淮在這個話題上繞來繞去,讓他愈發煩悶,就像是遭遇了鬼打牆。
    “我認為,莫逢春不是你說的那樣糟糕的人,幾個月前我就跟她相識了,難道我對她的判斷不比你準確嗎?”
    寧淮怔住了,他倒是不清楚莫逢春竟然還認識俞鬆,但突然間,俞鬆在夏令營第一天過去帶隊的反常行為,在這一瞬,有了很合理的解釋。
    “會長你那天是為了莫逢春過去的?”
    “是。”
    俞鬆沒有反駁。
    不知怎麽的,寧淮忽然覺得非常非常氣悶,就像是他的所作所為都跟傻子沒什麽差別,一切都是在自取其辱。
    “就像會長你堅信自己的判斷,我也有保留自己意見的權利。”
    他不想在這個沒完沒了的話題上糾纏了,於是選擇直截了當地結束一切。
    “我接受你今天的提醒,以後會更注意自己的言行,不會再讓人看了學生會副會長的笑話,你大可放心。”
    說完,寧淮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縱然有些疲勞,俞鬆還是坐得筆直,身體越是饑餓,他此時的腦袋反倒愈發清醒。
    拉開抽屜,他拿出莫逢春丟失的學生證,眼睫低垂,似乎是在權衡思索著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思考。
    寧淮提醒了他,他確實不怎麽了解莫逢春的為人,說是幾個月前就相識了,但他們兩個甚至隻是加上了好友。
    莫逢春除了每天點讚他的朋友圈,偶爾問他一些有關學業以及學校的事情外,兩人就再也沒什麽多餘聯係了。
    夏令營那天,是他們兩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麵。
    隻是憑著第一次見麵的印象,他竟然堅持與寧淮起衝突,覺得莫逢春不是寧淮說的那樣糟糕的人,他也犯了錯。
    他要跟莫逢春聊一聊,把學生證還給她是最自然的理由。
    【 你的學生證掉了,在我這裏,晚上九點前來辦公室找我拿。】
    發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對方沒有立刻回複,應該是正在忙。
    想著莫逢春近乎兩天沒給自己點讚了,俞鬆生出一絲疑惑,莫逢春作為夏令營學員,課程並不緊湊。
    所以,她到底每天都在忙什麽?
    ——
    寫得晚了,熬夜補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