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默清楚趙家莊園後方有一片占地五裏的桃林，其中多是三丈有餘的靈桃樹，平日裏常有牧童在那兒嬉戲。
    若不趁夜取回，恐怕天明之後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趙家莊坐落於黑石鎮東南，而張默家則在鎮子最東頭。
    要去那片桃林，需橫穿整個集鎮，約有十二裏路程。
    此時夜空無月，唯有星輝微弱。
    張默裹緊衣衫，鎖好木門，借著朦朧星光向桃林趕去。
    夜深人靜的黑石鎮隻有巡夜人的腳步聲，張默走走停停避開巡查，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抵達趙家莊後山的桃林。
    山風掠過，桃葉發出簌簌輕響。
    "先找到那棵老槐樹！"
    張默緊了緊衣領，壯著膽子踏入林中。
    地上鋪滿落葉，踩上去發出細碎聲響。
    簽文提示那本煉體掌法就藏在一株老槐樹的樹洞裏。
    他懷裏雖帶著火折子，卻不敢點燃，生怕驚動趙府家丁。
    隻能摸著黑，一步步搜尋那棵作為標記的老槐。
    約莫一炷香後。
    在距離趙家圍牆二十丈遠的桃林深處，張默終於瞧見一株需兩人合抱的老槐樹。
    他心頭一喜，借著微光看見樹身有個拳頭大的樹洞，洞口被苔蘚半掩著。
    伸手探入樹洞，指尖觸到一卷粗糙的皮質物品。
    "找到了！"
    張默小心翼翼地將那卷皮冊取出，湊到眼前勉強辨認出扉頁上"磐石掌"三個古樸篆文。
    他將秘籍塞入懷中，轉身疾步離去。
    又過半個時辰。
    張默回到那間土坯茅屋。
    閂好門，用鋤頭頂住門板，這才在灶膛裏點燃柴火，借著跳躍的火光翻閱起磐石掌秘籍。
    這磐石掌據傳是玄國開國將軍鎮守邊關時所創，後來在武者中流傳開來。
    數百年來演化出諸多分支，尤以"重嶽派"與"流岩派"最為著名。
    這本手抄本源自重嶽派分支，僅記載了十八式基礎掌法，並未涉及後續的步法與心法。
    磐石掌講究勢沉力猛，步伐穩如山嶽，招式大開大合，擅長以勁破巧，是打根基的上佳選擇。
    "先養足精神，明日便從第一式"推山掌"開始練起。"
    張默仔細研讀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珍重地將秘籍塞進床鋪草墊下，沉沉睡去。
    "推山掌，攬月式，回風拂柳，磐石立地......"
    次日清晨。
    黑石鎮東頭的破屋裏，張默緊閉門戶，依照秘籍所載招式，在狹小的堂屋內一招一式地比劃。
    才練了不到一刻鍾，他便覺得渾身發熱，汗出如漿。
    "麵板上還沒顯示，歇會兒再繼續。"
    張默喚出識海中的竹簡麵板，看到右側依舊隻有"基礎速算"一項，磐石掌尚未出現。
    他坐下喝了碗溫水，剛練完功不敢直接飲涼水。
    這身子骨太弱，萬一病倒就麻煩了。
    正要繼續練習，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孫婆子？"
    張默擦幹汗珠開門，隻見個五十來歲的婦人站在門外。
    她穿著褐色布衣，花白頭發上插著兩朵俗豔的絹花，手裏捏著塊繡著鴛鴦的帕子。
    正是當初介紹妹妹去柳家的牙婆孫氏。
    "小張啊，孫嬸這兒有天大的好事找你！"
    婦人一見張默就熱絡地湊上前。
    "什麽好事？"
    張默語氣平淡。
    他早從簽文得知這毒婦想要拐賣自己，日後定要叫她付出代價。
    "我在雲山城認識的織錦坊管事托我找幾個學徒，包吃住不說，每月還有二錢碎銀呢！你可願意去？"
    孫婆子打量著張默，眼神活像在看一堆會移動的碎銀。
    "多謝孫嬸好意，不過大山叔答應教我采藥了。"
    張默隨口扯了個理由。
    "采藥多辛苦啊！風吹日曬的。當學徒多體麵，還能學手藝！你那八百文錢能撐多久？不想早點接你妹妹回來嗎？嬸子可是心疼你孤苦伶仃才......"
    見張默推辭，孫婆子眉頭微蹙，又勸說起來。
    這少年雖然清瘦，但眉眼周正，養胖些絕對能賣個好價錢，她豈會輕易放棄？
    "孫嬸費心了，我手笨學不來精細活，還是想跟著大山叔采藥。"
    張默搖頭拒絕，心裏盤算著如何收拾這個惡婆娘。
    "好，不過那名額可緊俏，你再想想。想通了隨時來找嬸子。"
    孫婆子見說不動，隻好留下話頭悻悻離去。
    "這榆木疙瘩，竟要去當藥農......"
    孫婆子邊走邊嘟囔，氣得直撓頭。
    原本和趙老爺說好把這小子賣到魅影閣能賺五兩碎銀，誰知這小子居然不答應。
    她琢磨著是否被看出了端倪，轉念又否定："不行，這事就我和趙老爺知道，得再去趙府商量商量！"
    趙家莊內。
    趙老爺癱在床上裹著厚被，怒視麵前垂頭喪氣的兒子趙蟠，嘴角抽搐："怪不得今早沒見你練功，原來把秘籍弄丟了！敗家子！還不快去找！"
    罵完兒子又對丫鬟吼："都愣著幹什麽？一起去搜！"
    "爹，孩兒這就去！"
    趙蟠自知理虧，慌忙退下。
    這時吳用躬身進來，麵色為難："老爺......"
    "錢袋找到了？"
    趙老爺臉色陰沉，方才發火讓他一陣頭暈。
    "還沒，是，是另一樁事。"
    吳用壓低聲音，"今早鎮上到處貼著告示，說，說小少爺天佑其實是護院趙虎的種，說您被蒙在鼓裏。"
    "什，什麽？"
    趙老爺猛地撐起身子，眼睛瞪得滾圓，"誰造的謠？"
    "酒樓、茶館門口都貼遍了，查不出是誰幹的。"
    吳用搖頭。
    趙老爺頓時臉色漲紅，喉嚨裏發出咯咯怪響，渾身抽搐著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老爺！您怎麽了？快來人啊！"
    吳用嚇得大叫。
    翌日破曉。
    張默坐在板鋪上查看刷新後的簽文。
    【今日十簽】
    【第一簽：你昨日於黑石鎮散播趙老爺幼子身世之謎，引動其命劫，占得一簽。趙老爺急火攻心引動瘴毒，已於昨日發作，三日內必嘔血身亡。下下簽】
    【第二簽：你昨日修習煉體掌法，感應天道酬勤之機，占得一簽。勤修不輟，七日後磐石掌可初窺門徑。中吉簽】
    【第三簽：你昨日途經醉仙樓，窺得商機，占得一簽。該酒樓三日後將推出佳肴"百味煨雉"。平簽】
    【第四簽：你昨日散布消息牽動因果，占得一簽。趙老爺稍緩後命人滴血驗親，證實幼子非親生，已將孽種與侍妾逐出府。半日後二人意外墜崖，奸夫趙虎潛逃。凶簽】
    【第五簽：你昨日聽聞市井議論，氣機交感，占得一簽。趙老爺之事已成鎮民茶餘飯後笑談，將持續數月。平簽】
    【第六簽：你昨日見獵戶往來，觸及相關運勢，占得一簽。黑雲山獵戶公會宣布獸材收購價下調半成。平簽】
    【第七至十簽：機緣未至，卦象不顯】
    "趙老賊因我散布的消息提前毒發？真是報應！"
    看到第一簽，張默眼中閃過冷光。
    "磐石掌七日後入門？太好了！"
    第二簽讓他精神大振。
    昨日從桃林歸來後他便閉門苦修，最擔心的便是無法入門。
    既然簽文預示可成，他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