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的林昭，呼吸感受著難得的青嵐城坊市煙火氣。
    林昭蹲在“百草閣”攤位前，指尖輕輕叩了叩攤上的青銅藥杵。這是他今日第三次來坊市——自從《大帝經·淬體篇》覺醒後，他急需補充淬體丹、引氣散這類基礎資源，可林氏主脈斷了他的月例，旁支又處處刁難，隻能來坊市碰運氣。好在天機閣主蘇清雪臨走前，除了一些丹藥外，還留了一部分靈石，要不然他的情況還真頂不住他這樣花靈石。
    “廢物，你在看什麽呢？”
    粗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林昭抬頭，正撞見那有著一雙三角眼的林氏旁支紈絝少爺林昊，他穿著繡金雲紋的錦袍，腰間掛著三枚儲物袋，還有那一看便是剛從主脈宴席上下來的樣子。他十六七歲年紀，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醉意，身後跟著四個佩刀的家丁，四個佩刀的家丁普遍都是淬體境一，二層的實力，此時正不屑地踢著攤前的藥草。
    林昭認得他。林昊是林坤的親侄子，向來以“林氏第一紈絝”自居，三年前林昭被廢後，沒少帶著人堵他，搶他的靈米、砸他的破碗。
    “”林昭不想理會這個紈絝，依然在垂眸收拾藥杵，聲音平淡的回複，“昊少爺，你有事？”
    “看？”林昊嗤笑一聲，伸手就抓起藥杵，“這破玩意兒你也看得上？給你十文錢，我要了，帶著不容商量的聲音！”
    攤主是個駝背老者，連忙作揖：“林少爺，這藥杵是老漢攢了三年的家當……”
    “滾！”林昊一腳踹翻老者的藥筐，“老子買東西，還要跟你商量？”
    林昭望著老者佝僂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緊。他昨夜用青銅殘片“看”過這老者的底細，急需五十靈石，這藥杵是他祖傳的寶貝。
    “林少爺。”林昭突然開口，“這藥杵我要了。”
    林昊一愣，隨即大笑：“你要？行啊，開個價！”
    “五十靈石。”林昭淡淡道。
    “五十靈石？”林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當這是玄鐵盟的玄鐵劍？十文！不能再多了！”
    “五十靈石。”林昭重複一遍，目光掃過攤位上的其他物件，“或者，我買你這攤子所有的東西——藥杵五十靈石，止血草三十靈石，凝氣散二十靈石……”他指尖劃過攤上的瓶瓶罐罐，“總共一百二十靈石。”
    林昊的笑容僵在臉上。止血草才是凡品，最多值一個靈石；凝氣散是低階丹藥，成本不過五靈石。這小子分明在獅子大開口！
    “你瘋了？”林昊拍桌，“一百二十靈石？你當我是冤大頭？”
    “林少爺若嫌貴，便算了。”林昭轉身要走，卻被林昊一把拽住衣袖：“放肆！你敢跟我耍花樣？”
    “林少爺想怎樣？”林昭抬眼，目光清冽，“是打我一頓，還是……”他頓了頓，“去主脈告狀，說我搶你東西？”
    林昊的臉色變了。主脈那些老東西最煩他仗勢欺人，若真鬧到長老那裏，他免不了挨頓家法。
    “行！”他咬著牙，“一百二十靈石就一百二十靈石！老東西，東西給老子包起來，林昊帶著煩燥的語氣，他可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
    駝背老者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嘴裏直念叨：“使不得使不得……”
    林昭望著林昊腰間的儲物袋——那是用三階妖獸的皮縫製的，至少能裝五百兩靈石。他心中冷笑，麵上卻裝出滿意的模樣：“林少爺爽快。”
    付錢時，林昊故意隻掏了八十兩：“剩下四十兩，先欠著！”
    “林少爺。”林昭不緊不慢，“坊市有規矩，賒賬要押憑證。要不……”他指了指林昊腰間的玉佩，“用這個押著？”
    那玉佩是林坤親手賜的，刻著“玄鐵”二字，是旁支子弟的身份象征。林昊臉色漲紅，狠狠瞪了林昭一眼，最終還是解下玉佩拍在攤上：“算你狠！”
    老者將東西包好，遞給林昭時低聲道：“小公子心善，老漢記著您的好。”
    林昭接過包袱，瞥見老者在桌下比了個“謝”字——他剛才“買”下的東西裏，有半株“星紋草”，正是老者兒子需要的藥材。
    “走！”林昊甩袖就走，家丁們跟在後麵，路過林昭時還踹了他一腳，“廢物，別擋道！”
    林昭揉了揉腳踝，望著林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沒急著離開。
    果然，剛轉過街角，林昊便停住了腳步，臉色陰沉：“你小子，故意的？”
    “林少爺何出此言？”林昭裝糊塗。
    “少廢話！”林昊從儲物袋裏掏出一遝銀票，“這裏是五十兩，剩下的七十兩，三天內還清！”
    林昭掃了眼銀票——全是假的。坊市用的銀票都有防偽印記，這遝明顯是林昊自己畫的。
    “林少爺這是在耍我？”
    “耍你又如何？”林昊獰笑一聲，“我林昊在青嵐城，還沒怕過誰！來人！”
    四個家丁立刻圍上來，手按腰間短刀。更遠處，幾個穿玄鐵盟服飾的人也湊了過來——林昊竟勾結了玄鐵盟的人！
    “給我打！”林昊一聲令下，“打斷他的腿，丟進臭水溝！”
    家丁們一擁而上。林昭不躲不閃，等為首的家丁揮刀砍來時，突然動了。
    “破岩拳！”
    他低喝一聲，右拳如炮彈般轟出。空氣裏傳來悶雷般的響聲，家丁的刀還沒碰到他，便被拳風震得脫手飛出。林昭的拳頭結結實實砸在對方胸口，隻聽“哢嚓”一聲，肋骨斷裂的脆響混著慘叫聲，那人滾出去七八步，撞翻了路邊的貨攤。
    剩下三個家丁嚇得後退兩步。林昊也驚了——這廢物什麽時候有這麽強的力氣？
    “一起上！”他吼道，“砍死他！”
    四個家丁咬牙衝上來。林昭卻不慌不忙，運轉《大帝經》的靈氣，雙拳如輪轉動。每一拳都帶著破風之聲，打在人身上像錘子砸豆腐。不過十息，四個家丁全躺在了地上，抱著胳膊腿直哼哼。
    林昊的臉白了，他沒想到林昭居然又能修煉了，還恢複了部分修為！
    ”林昭拍了拍手上的灰，輕鬆的說道：“林少爺還繼繼續嗎？”
    “找死！”林昊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把短刃，親自衝了上來，“老子今天要剁了你的手！”
    短刃注入著林昊那綠色的靈所，短刃的鋒芒輕鬆劃破空氣，帶著陣陣撕裂空氣的聲音，直取林昭手腕。林昭側身輕鬆避開後，猶如蠶絲的靈力在覆蓋手上，反手就抓住了林昊手腕，用力一擰——
    “哢！”
    林昊痛呼一聲，短刃落地後。林昭乘勝追擊，運轉《大帝經》的靈氣，一拳砸在他腹部。林昊蜷成蝦米狀，蜷在地上直抽冷氣。
    林昭踢了踢再沒有反抗能力的林昊一腳，緊跟著說：給老子消失，別讓我再看到你，要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林昊清醒後，趕緊帶著他手下快速逃離了，林昭望著他的背影，剛要鬆口氣，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笑。
    “有意思。”
    他轉身，看見一個穿月白錦袍的青年站在街角，腰間掛著玄鐵令——是玄鐵盟的人！剛才混在家丁裏的那幾個，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他身後。
    “林公子。”青年抱臂，“我是玄鐵盟外門執事，王越。聽說你打了林昊？”
    林昭心頭一緊。王越是林坤的親外甥，淬體六重境的高手，在雲州年輕一輩中也算排得上號。
    “誤會。”林昭故作鎮定。
    “誤會？”王越笑了，“林昊是我表弟，你打了他，就是打我王越的臉。”他向前一步，“聽說你最近在找淬體丹？我這兒有十顆，不如……用你的命來換？”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能感覺到，王越的氣息比剛才的家丁強了三倍不止，拳風帶起的壓迫感讓他呼吸一滯。
    “王越，你未免太狂了。”林昭運轉《大帝經》，靈氣在經脈裏奔湧，“我雖淬體四層，但對付你，足夠了。”
    “哦？”王越挑眉，“那我倒要看看，你這‘足夠’有多厲害。”
    他揮拳而上。拳風裹著熱浪，比剛才的家丁強了十倍不止！林昭瞳孔驟縮——這是淬體六重的“炎拳”，能將靈氣轉化為熱勁，專破筋骨！
    “破岩拳！”林昭咬牙迎上。
    “砰！”
    雙拳相撞，火星四濺。林昭隻覺手臂發麻，整個人被震得後退三步。而王越隻是晃了晃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昭少爺“你的淬體四層？不過如此嘛。”
    他步步緊逼，每一拳都帶著灼熱的靈氣，打在林昭身上火辣辣地疼。林昭咬著牙硬接，可終究境界差距太大，沒撐過十招，便被一拳砸中了肩膀。
    “哢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林昭悶哼一聲，栽倒在地。
    “廢物。”王越踩住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林坤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沒用的東西。”他摸出短刃，抵在林昭脖頸上，“說，你和蘇清雪是什麽關係？她為何要幫你？”
    林昭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蘇清雪的名字從林越嘴裏說出來，意味著他的行蹤已經暴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咬牙道。
    “不知道？”王越冷笑，“剛才在百草閣，有個白衣女人找過你吧？她可是天機閣的閣主，玄鐵盟要抓她很久了。你以為她會平白無故幫你？”
    林昭的心髒猛地一縮。蘇清雪的身份果然被玄鐵盟盯上了！
    “看來你是不肯說了。”王越舉起短刃，“那我隻好……”
    “住手！”
    一聲清喝突然響起。
    王越的動作頓住。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駝背老者拎著藥筐，從街角慢悠悠走來：“王執事，這小子是我的客人，你可別動手。”
    “老東西，你算什麽東西？”王越皺眉。
    “我是百草閣的孫老頭。”老者將藥筐往地上一放，“這小子買了我一攤子東西，還押了你玄鐵盟的玉佩。你要動他，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王越的臉色變了。孫老頭在青嵐城擺了三十年攤，看似普通，實則和坊市的三位管事交情匪淺。更重要的是，他剛才分明看見，孫老頭在給林昭包藥時，悄悄塞了張紙條進藥杵裏。
    “孫老頭，你這是要和我玄鐵盟作對？”
    “不敢。”孫老頭賠笑，“隻是小本生意，糊口罷了。王執事若實在要動手，不如……”他指了指林越腰間的玄鐵令，“先稟報林坤少爺？畢竟這玉佩，可是林少爺賜的。”
    王越的額頭冒出冷汗。他剛才一時衝動，忘了玉佩是林坤的東西。若孫老頭真把這事捅到林坤那裏，他免不了被訓斥一頓。
    “哼！”他收起短刃，踢了林昭一腳，“算你運氣好！下次再讓我遇見你……”
    說完，他帶著手下憤憤離去。
    林昭掙紮著爬起來，對著孫老頭拱手：“多謝前輩。”
    “不必。”孫老頭撿起地上的玉佩，塞給他，“這玉佩你收著，下次若再有人找麻煩，報我的名字。”他壓低聲音，“剛才那王越，是林坤的外甥。林坤最近在查蘇閣主的事，你……好自為之。”
    林昭攥緊玉佩，心頭一凜。
    “還有。”孫老頭指了指他的懷中，“你買的藥杵裏，我放了三顆淬體丹。是‘九轉淬體丹’，比普通淬體丹效果好三倍。”他笑了笑，“小公子，好好修煉吧。這青嵐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說完，他拎著藥筐，慢悠悠地消失在人群中。
    林昭望著孫老頭的背影，又摸了摸懷中的藥杵。他打開藥杵，果然看見三顆泛著金光的丹藥躺在裏麵——九轉淬體丹，市麵上根本買不到！
    “前輩……”他低聲呢喃，“您到底是誰？”
    遠處，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林昭抬頭望去，隻見街角的屋簷下，一個白衣女子正倚著柱子，望著他的方向。她的眼尾還有一點朱砂痣，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紅。
    是蘇清雪。
    她怎麽會在這裏？
    林昭剛要開口，蘇清雪卻已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飄渺的話語：“該回去了，林公子。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