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上仙，我們……繼續？”
    一旁，始終沉默的張淨輕聲開口，打破了林元的思緒。
    “嗯，有勞將軍了。”
    林元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兩人再次並肩前行，一路無話，很快便來到了那氣勢恢宏，仙光萬道的南天門前。
    鎮守天門的增長天王與一眾天兵天將，見到是張淨親自護送，皆是躬身行禮，不敢有絲毫阻攔。
    站在南天門口，俯瞰著下方翻湧的雲海與若隱若現的凡間山河，張淨停下了腳步。
    “上仙，在下隻能送到此處了。”
    他對著林元一抱拳，態度依舊恭敬。
    “多謝將軍。”
    林元回了一禮，目光在他那張與昊天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轉身，一步踏出南天門。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徑直朝著東勝神洲的方向墜去。
    張淨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道流光徹底消失在天際，這才轉身，沉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誰也看不懂的複雜光芒。
    ……
    流光劃破天際，速度快到了極致。
    不過是片刻功夫，那熟悉的，被無盡靈氣與祥雲籠罩的花果山水簾洞，便已出現在了林元的視線之中。
    回來了。
    林元心中生出一絲暖意，身形一晃，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水簾洞的洞口。
    然而，下一秒，他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不對勁。
    太安靜了。
    往日裏，此時的花果山應該是群猴嬉戲，萬妖操練，一片喧囂熱鬧的景象。
    可現在，整個花果山都靜得有些可怕。
    除了山風吹拂林海的沙沙聲，竟聽不到半點聲息。
    他的神念如潮水般鋪散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座花果山。
    山中的猴子猴孫倒還在，隻是一個個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而他之前收服的那些妖王，如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等人，竟一個都不在。
    就連孫悟空和敖仙，也不見蹤影。
    出事了？
    林元心中一沉，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水簾洞的深處。
    一個蒼老的身影正守在一堆篝火旁打著盹，正是花果山的四隻老猴之一，通背猿猴。
    “仙師？”
    通背猿猴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當看到林元的身影時，渾濁的老眼中頓時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仙師，您可算回來了！”
    它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與……委屈？
    林元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更濃了。
    “我離開不過一日時光，山裏發生什麽事了？”
    “悟空他們人呢？”
    通背猿猴聞言，神情一滯，有些地看著林元。
    “仙師……一……一天？”
    它撓了撓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
    “仙師，您這一走，可就是一年多啊！”
    “什麽？！！！”
    通背猿猴那帶著幾分委屈和茫然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在林元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一年多？
    林元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南天門前與張淨的作別，停留在哪吒那化作火光的匆匆背影上。
    從他離開花果山，前往淩霄寶殿，最後返回……
    這一切，明明連一天都不到。
    怎麽到了通背猿猴的嘴裏，就成了一年多？
    難道說，西遊記原著裏說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還真是如此？
    林元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他沒有再糾結於時間的問題，那已經不重要了。
    “我走之前，讓他們好生在山中修行，為何現在一個都不在？”
    林元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悟空呢？敖仙呢？還有牛大嘴他們，都去哪了？”
    通背猿猴聽到林元的問話，蒼老的身軀猛地一顫，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和慌亂。
    它低下頭，毛茸茸的爪子不安地搓著，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林元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說！”
    林元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臘月的寒風，刮得整個水簾洞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一股無形的威壓，以他為中心，轟然散開。
    通背猿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仙師……大王恕罪啊！”
    “仙師您離開花果山之後，一連數月都沒有音訊……”
    “外麵……外麵都在傳，說您被天庭給……給鎮壓了……”
    林元的臉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外麵？什麽外麵！你說清楚！”
    “回仙師……我們也不清楚，總之就是……就是不知道誰傳進來的，咱們花果山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慢慢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嗯？
    林元再次皺了皺眉，這件事是從花果山外麵傳進來的？
    可是自己這號人物都沒幾個人知道，誰會傳自己的謠言？
    等等！
    西方教？
    林元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若是有人會這麽做，那也隻有西方教了！
    這是他們的攻心之計。
    他前腳剛上天庭，後腳恐怕就有人在三界散播他被擒拿鎮壓的消息了。
    目的，就是為了動搖花果山的軍心。
    “所以他們就信了？”
    林元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不……不是的！”
    通背猿猴連忙擺手，急切地解釋道。
    “大王他們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可是牛魔王，蛟魔王他們……他們性子急啊！”
    老猴子深吸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起來。
    “他們說，仙師您是為了花果山才上的天庭，如今生死未卜，他們不能坐視不理！”
    “牛魔王說，這天庭欺人太甚，真當咱們妖族無人了？”
    “於是……於是他們經過商議，決定……決定打上天庭，去要個說法！”
    “牛魔王、蛟魔王、九尾他們幾個，都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洞府，說是要召集麾下的妖兵妖將，再回來花果山會合，一同殺上南天門！”
    通背猿猴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埋得越來越低，不敢去看林元的眼睛。
    林元靜靜地聽著，麵沉如水。
    始終是一群大妖，這點功夫，就讓他們上套了！
    但他心裏，卻又湧起一絲暖流。
    這些人，雖然魯莽，雖然愚蠢，但這份義氣，卻是真的。
    “然後呢？”
    林元淡淡地問道，內心已經有些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