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混沌本源在你身上形同虛設，不如……把本源給我，你安心地去死吧！”
    是師尊蕭清雪的聲音。
    林淵意識已然渙散，他想起身，卻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視野的最後，是蕭清雪那張他敬仰了百年的絕美麵容，此刻看去，隻剩下冷漠與貪婪。
    下一刻，無形的手已蠻橫地撕開他的氣海，抓住那團溫養百年的混沌本源，狠狠一扯……痛入骨髓！
    “……為……為何……”
    血沫從嘴角不斷湧出，他還是問出了口。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蕭清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高高在上，漠然無情。
    “因為你太過廢物！身懷混沌本源，百年苦修，卻不過才是金丹初期！我清雪峰怎麽可能養你這種廢人！”
    林淵慘然一笑。
    廢物？
    若不是五十年前，她為突破化神境，強行修煉禁術，引來天道反噬，是他不惜耗損混沌本源，日夜替她承受九成九的噬魂之苦，他又豈會根基受損，修為停滯不前？
    原來這一切，在她眼中，不過是廢物之為。
    “六位師姐呢……她們……不會坐視不理……”
    林淵心中還殘留著最後一絲幻想。
    他為大師姐，闖萬魔窟，身中魔毒三年，才換來她突破元嬰的【九轉聖魂蓮】。
    他為二師姐，深入北海冰淵，九死一生，才尋得她淬煉劍心所需的【萬載玄冰魄】。
    他為三師姐，以身試藥，經脈寸斷，才幫她完善了那驚才絕豔的【丹神典】。
    他為四師姐……
    ……
    百年付出，他自認為自己是師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六位師姐們絕不會……
    然而，身後傳來的溫柔嗓音，讓林淵如墜冰窖。
    “林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師尊還不夠仁慈嗎？你如此廢物，她早就該奪了你的本源，以證大道！”
    是大師姐柳如煙！
    她款步走來，居高臨下，像在看一隻無知愚蠢的可憐蟲。
    “若不是有你拖累，我們清雪峰，又怎會隻在七大主峰中排第三？”
    “不錯。”
    三師姐冷月心也出現了，抱著劍，神情冷漠。
    “我們峰，不需要廢物。”
    “能為師尊的道途付出一切，是你的榮幸。”
    “就是！若不是你占著親傳弟子的名額，師尊怎麽會錯過收下陳凡小師弟？”
    “陳凡師弟的天賦，可比你強萬倍！”
    六個他曾用性命守護的師姐，此刻一個個站在他麵前，言語化作最鋒利的刀，將他反複淩遲。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所謂的師徒情，同門誼，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百年騙局。
    可笑！
    荒唐！
    無盡的恨意從林淵心底深處湧出，化作了最後的執念。
    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
    我林淵！必要將你們這群偽善的東西，全部打入無間地獄，我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林淵，上前選擇師尊！”
    無盡的黑暗中，一道威嚴宏大的聲音傳來。
    林淵猛地睜開雙眼，激烈喘息著。
    他不是……死了嗎？
    這是……怎麽回事？
    低頭，他看向自己的雙手，白皙稚嫩，沒有縱橫粗糙的老繭，也有沒有重疊的醜陋傷疤。
    丹田晚好無損，在最深處，那顆血色本源完整運轉著，流光溢彩。
    他……回來了？
    眼前是巨大的廣場，雲霧繚繞，仙鶴齊鳴。
    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高台，七位氣息淵深的峰主長老，正端坐其上，審視著下方數千名新入門的弟子。
    拜師大典！
    他回到了百年前，剛剛穿越而來，踏入這青玄宗的第一天，一切悲劇的開端！
    林淵的視線穿過人群，死死地鎖定在高台中央那道最耀眼的身影上。
    女子黛眉如遠山，鳳眸似秋水，瓊鼻挺秀，唇不點而朱，清冷的氣質宛若九天玄女，不染凡塵。
    正是他前世的“好師尊”，清雪峰峰主，蕭清雪！
    高台上的蕭清雪，有所感應，目光精準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笑容完美無瑕，足以讓任何初入仙途的少年人為之傾倒。
    可在落到林淵眼中，卻讓他心神巨震！
    不，不對！
    前世此刻，蕭清雪也曾對他投來目光，但那是一種發現獵物的驚喜，是為了將他這塊“璞玉”收入囊中，而精心表演出的、恰到好處的欣賞。
    而她現在這一笑……太篤定了！
    她眼底，沒有絲毫初見的探尋，更無半分發現天才的驚喜，隻有一種……失而複得的理所當然！
    這種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漠然，和百年後，她親手撕開自己氣海時，那貪婪而冰冷的眼神，一模一樣！
    一個可怕的念頭，讓林淵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
    她……也重生了！
    就在此刻，蕭清雪對他微微點頭，清冷的聲音響徹全場：
    “林淵，你身負混沌本源，天資絕世，可願入我清雪峰門下？”
    話音落下，廣場上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數千道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在林淵身上。
    羨慕，嫉妒，不甘！
    “天！是清雪峰主！她竟然主動開口收徒了！”
    “這叫林淵的小子是誰？走了什麽狗屎運，能被蕭仙子當眾點名！”
    “你沒聽見嗎？混沌本源！那可是傳說中的至高體質！這小子簡直是一步登天啊！”
    “唉，同樣是新弟子，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能拜入清雪峰，成為蕭仙子的弟子，這可是何等的榮耀！”
    “就是，以後修煉資源享之不盡，還有那麽多漂亮的師姐……真是羨煞旁人！”
    林淵並未回答。
    前世的他，就是在這萬眾矚目之下，激動得無以複加，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從此開啟了百年的噩夢。
    這一世，他又怎麽會重蹈覆轍？
    無論如何，他都會拒絕！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逆轉因果的滔天執念，強度突破閾值！】
    【天道投資係統，正在激活……】
    【激活成功！】
    【本係統旨在修正因果，撥亂反正！】
    【規則一：投資同門，可根據投資物品的價值、需求契合度、因果羈絆，獲得萬倍返還！】
    【規則二：斬斷與自身相關的惡性因果，可獲得天道氣運！】
    係統？
    投資師門萬倍返還？
    來的正好！
    林淵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然後，在全場弟子羨慕的目光下，在蕭清雪誌在必得的微笑中，他緩緩開口：
    “抱歉，蕭長老，清雪峰的無上大道，並非弟子所求！”
    下一刻，他轉身，走向了高台最角落的位置。
    那裏坐著一道身影，與其他六位光芒萬丈的峰主格格不入。
    她身著樸素的月白色長老服，身形纖弱，容顏絕美卻泛著病態的蒼白，低垂著眼眸，鴉羽般的長睫遮住了所有情緒，整個人就像一尊精雕細琢卻毫無生氣的玉像，周身籠罩著生人勿近的衰敗與落寞。
    落霞峰峰峰主，雲曦月。
    一個被詛咒纏身，守著一座廢峰，五個弟子個個平庸，已經整整五十年沒有新弟子願意投在她門下的“廢物”長老。
    林淵深深一拜。
    “弟子林淵，願拜入雲曦月長老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