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數千名新入門的弟子，一個個目瞪口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隨即，整個廣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瞬間炸開了鍋。
    “我……我是不是幻聽了？他沒有選蕭仙子，要去那個……落霞峰？”
    “腦子被驢踢了吧！落霞峰都快除名了，峰主自己都是個將死之人，收的弟子更是一個比一個平庸，他去那裏能學到什麽？”
    “就是就是！身懷混沌本源有什麽用，腦子不行啊！可惜了蕭仙子的一片好意！”
    “他不會想著以一己之力把落霞峰發揚光大吧？惦記著落霞峰那枯竭的靈脈？”
    “噓……小聲點，你看蕭仙子的臉都黑了。”
    高台上，其他幾位峰主也麵上訝異，對這個結果十分意外。
    蕭清雪麵上的笑容已經僵住了。
    意外？一個本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棋子，竟然脫離了掌控？
    難不成他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蕭清雪心神電轉，瞬間否定了這個荒謬的念頭，區區一個百年才修到金丹的廢物，憑他也配逆轉時空？
    “定然是我重生歸來，引動天機，產生的變數罷了。”
    前世，她奪了林淵的混沌本源後修為大進，卻不料，渡劫飛升的關鍵時刻，遭了千月峰峰主陸千月那賤人的暗算，身死道消！
    重活一世，她必要將陸千月碎屍萬段！
    至於林淵……
    蕭清雪的目光掃過林淵和角落裏的雲曦月，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拜入落霞峰？也好。
    她記得清清楚楚，前世的雲曦月，不出三月，便會因【衰敗詛咒】徹底爆發而亡。
    屆時，這落霞峰樹倒猢猻散，他林淵無處可去，還不是要哭著喊著求自己收留？
    到那時，自己再故作大度地不計前嫌，他必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比前世還要聽話。
    廢物歸廢物，當條聽話的狗，還是不錯的。
    到那時，取回混沌本源，不就是自己伸伸手的事？
    想通了這一點，她臉上的笑容恢複如初。
    “那就恭喜雲師姐喜得愛徒了。”
    視線一轉，她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人群中另一個少年身上。
    “陳凡，你可願拜我為師？”
    前世，陳凡拜在了千月峰峰主陸千月的門下，誰能想到，這個看似平凡的少年，竟是潛藏的先天道體，不過百年便修至元嬰後期，成了宗門聖子！
    也正因如此，陸千月那賤人風光無限，千月峰力壓群雄，穩坐七峰之首的寶座。
    這一世，她蕭清雪既已歸來，這等天大的機緣，又豈能再便宜了那個賤人？
    “弟子願意！弟子願意！拜見師尊！”
    那名叫陳凡的少年狂喜非常，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上高台，砰砰砰地磕起了響頭。
    一場小小的風波，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但所有人的視線，依舊有意無意地瞟向林淵和雲曦月。
    雲曦月滿心茫然。
    一雙清冷眸子中，寫滿了不知所措。
    ……五十年了。
    自從五十年前，她被那道歹毒的【衰敗詛咒】纏身，修為日漸衰退，靈根蒙塵，整個落霞峰也跟著靈脈枯竭，漸漸淪為宗門廢地。
    整整五十年，再沒有一個弟子，願意踏入她的落霞峰。
    她早就習慣了被遺忘，被無視，被嘲諷，等待生命被詛咒吞噬殆盡的那一天。
    可今天，這個被蕭清雪師妹親自點名，身懷傳說中混沌本源的天之驕子，為什麽會選自己？
    憐憫？同情？還是……別有所圖？
    雲曦月的心裏，生出本能的警惕。
    可當她對上林淵的視線時，卻微微一怔。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清澈，堅定，不含絲毫雜質。
    更重要的是，在那份堅定之下，她竟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
    林淵當然不知道雲曦月複雜的內心活動，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位“廢物”師尊那衰敗死寂的氣息之下，藏著一道微弱到了極點，卻又精純到無與倫比的……鴻蒙之氣！
    前世的他，從未注意過這位長老，隻隱約知道，沒多久她便因詛咒爆發而身死道消了。
    現在看來，這位師尊的來曆，恐怕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驚人！
    這時，他腦海中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宿主成功斬斷前世最大惡因，拒絕拜師蕭清雪！】
    【恭喜宿主，獲得天道氣運×1縷！】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玄黃色氣流，從冥冥之中垂落，融入林淵的體內。
    暖流傳遍四肢百骸，讓他神清氣爽，連思維都變得比之前更加清晰敏銳。
    拜師大典很快結束了。
    林淵無視了周圍那些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也無視了陳凡那挑釁和鄙夷的眼神，平靜地跟著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雲曦月，離開了廣場。
    落霞峰。
    名字和地方完全不符。
    這裏沒有晚霞，隻有終年不散的霧氣。
    山路崎嶇，雜草叢生，空氣中彌漫的靈氣稀薄得可憐，甚至還不如宗門外圍的普通山脈。
    山頂的宮殿也是破敗不堪，朱紅的梁柱早已褪色，屋簷上長滿了青苔，護山陣法光幕明滅不定，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
    “這裏……就是落霞峰了。”
    雲曦月聲音沙啞，藏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變的窘迫。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去和掌門師兄說，讓你重新選擇師門。”
    林淵搖了搖頭，看著她：“弟子心意已決，絕不後悔。”
    雲曦月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吱呀——”
    破舊的殿門被推開。
    一個少女小心翼翼探出頭來，她麵容清秀，身材瘦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弟子服。
    看到雲曦月身後的林淵，她一愣，像受驚的兔子，又猛地縮了回去。
    “霜兒，出來吧，這是你師弟，林淵。”
    雲曦月有些無奈。
    門後的少女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來，低著頭，兩隻手緊張地絞著衣角，不敢看林淵。
    “師……師弟好，我叫……蘇沐霜，是你的五師姐。”
    聲音細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林淵行了一禮：“五師姐。”
    這位五師姐他前世就有所耳聞，宗門中都說她性子古怪，每月必做的個人宗門任務能拖則拖，怎麽都不願與人與事接觸，放在穿越前的世界，就是重度社恐分子。
    他記得，前世雲曦月死後，這位五師姐因為如此性格，加上修為低微，在宗門裏受盡了欺淩，最終在一次秘境探索中，為了一株靈草，被同門失手打成重傷，不治身亡。
    一個可憐人。
    蘇沐霜似乎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從懷裏掏出一本用線裝訂的小冊子，雙手遞了過來，頭埋得更低了。
    “師弟……這個……是……是見麵禮。”
    “我……我沒什麽好東西，這是我自己抄錄的《清心咒》，可以……可以靜心凝神。”
    冊子的紙張有些泛黃，但字跡娟秀工整，顯然是用了心的。
    林淵伸手接過，入手尚有餘溫。
    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多謝五師姐。”
    蘇沐霜似乎沒想到他會笑，愣了一下，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又飛快地躲到了雲曦月身後。
    林淵拿將《清心咒》收到儲物戒中，心中一動，對腦海中的係統默念。
    “係統，投資！”
    【叮！請選擇投資對象與投資物品！】
    “投資對象：師尊雲曦月。”
    “投資物品：《清心咒》。”
    【叮！投資確認！】
    【正在進行因果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