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該問的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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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再度熱鬧起來。
喧鬧中,韋諒遠遠的,甚至能聽到教坊司的一些聲音。
紙醉金迷,花團錦簇。
美酒佳人,盛世繁華。
韋諒深吸一口除夕夜的冷氣,朝著棺材鋪的方向繼續走去。
元載,王韞秀,張鎬,春婉和秋翠已經都被送回去了。
現在已經正月十五,距離二月初八科舉開考沒有多少日子了,但多讀一點書,是一點。
尤其發生了李林甫遇刺之事。
這裏麵的變化,將有可能會在微妙之間影響到科舉的成績。
一般的是否中舉就不提了,關鍵是還有科舉的名次。
今年沒有說有殿試,那科舉首名便是狀元。
韋諒搖搖頭,元載學識精湛,目光敏銳,加上後麵有王忠嗣支持,中舉不難,而且有了這一次親眼目睹李林甫遇刺之事,他的名次說不定能往前很大的提升一步。
若是他能中得狀元,那麽將會比曆史很早踏入政治舞台。
或許元載政治經驗不足,但一旦在他人的照顧下培養起來,也絕對是一把利刃。
至於張鎬,韋諒輕歎一聲,他希望張鎬能中舉。
但……
如今的天下,世家門閥的壟斷真的是那麽容易被打破的嗎?
壟斷兩個字,不是說說的。
……
不知不覺中,韋諒已經早到了棺材鋪前。
安慶宗這個時候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韋諒,審視的看了他一眼,拱手道:“韋郎果然頂級聰明,早就猜到這裏麵什麽也找不到。”
韋諒對著安慶宗,淡淡的拱手道:“中郎將有令,末將隻負責看,其他諸事不必多管,倒是安郎……”
“怎樣?”安慶宗皺起了眉頭。
“若是沒人有壞心倒也罷了,若有人起了壞心,汙蔑安郎別有用心,那可就麻煩了。”韋諒目光看向了安慶宗的身後。
“什麽意思?”安慶宗有些發愣。
“這件事情,若是找到了真凶倒了罷了。”韋諒平靜的從安慶宗身邊走過,淡淡的說道:“若是找不到真凶,你說裏麵那幾位,會不會上奏說安郎過於關心,行蹤詭秘,別有用心呢?”
“什麽,他們?”安慶宗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
“人心啊!”韋諒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直接走向了棺材鋪中。
安慶宗臉色一瞬間無比的難看起來。
他之所以要介入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要在右相麵前搏個好印象罷了。
然而他過於介入太多,用心早就曝光在別人麵前。
棺材鋪裏麵的那幾位,現在還好,一旦生死時刻到來的時候,說不定真的會咬上來。
他倒是能說清楚,但平白染上這麽一層汙,右相會怎麽想。
安慶宗頓時就明白,為什麽韋諒從一開始就沒有要深入介入打算的原因了。
韋諒背對著安慶宗,輕輕笑笑。
也就是現在安慶宗初入長安城,人們對於皇帝對安祿山的態度不清晰,所以,在生死關頭,誰都可能會胡亂攀咬。
而且安慶宗這個人,看上去成熟,但實際上對於上層政治搏殺的殘酷明顯不足,還不如韋諒。
所以,真到了最後,少不了會有人在他身上打主意。
當然,若僅僅是如此倒也罷了。
最怕是有人故意的往他身上潑髒水。
安家和薛家的關係可沒有那麽好。
韋諒腳步一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可惜。
如果真的這個時候,借機給安祿山潑一盆髒水就好了。
可惜了。
……
棺材鋪門口,兩側的萬年縣捕快看到韋諒輕輕躬身行禮。
韋諒默默的點頭,然後進入到棺材鋪上,穿過外間的鋪麵,進入到後院。
韋諒剛剛踏入後院,一陣爭吵聲突然從裏麵傳來:“你說,那人臨死之前究竟說了什麽?”
“什麽說了什麽,我不清楚。”趙冷看著眼前的崔器,眯著眼睛看著他道:“崔二郎,有些話,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不要多問?”崔器有些發火,手裏按著橫刀,盯著趙冷說道:“右相遇刺,這件事情總要有人承擔代價,若能找到幕後凶手,大家都好過,若找不到幕後凶手,你又藏了關鍵信息,那麽就別怪大家,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你身上。”
“嗯?”趙冷的眉頭緊緊的皺起,突然,他看到了剛剛走入到後院門前的韋諒,隨即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咳!”
崔器順著趙冷的眼神,回頭看去。
看到韋諒,他有些恍然過來,隨即冷笑著看向趙冷道:“怎麽,事情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趙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崔器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韋諒,說道:“朝議郎來的正好,評評理,那瘋漢臨死前不知道說了什麽,被這位趙參軍一刀捅死,現在要繼續調查下去,但唯一的線索被他牢牢的掐死。”
“哪裏是什麽唯一的線索,不過是在這間棺材鋪找不到線索罷了,那個大漢的來曆,他身上的鎖子甲和狼牙棒是哪裏打造的,這裏進入的三個人都被畫下了畫像,滿長安城找,總能找到他們的蹤跡的。”趙冷輕輕冷笑一聲。
“如今是上元節,滿長安城都是人,你讓我怎麽找。”崔器忍不住的有些發火。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夠控製住情緒,但是搜了大半夜,棺材鋪還是一無所獲,忍不住的有些急了起來。
趙冷繼續冷笑一聲,說道:“那是你的事情!”
“你!”崔器忍不住握住了腰間的橫刀,但在握住刀柄的一瞬間,他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韋諒道:“朝議郎來說,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那瘋漢臨死前的最後一句,他是不是應該說出來。”
韋諒輕輕笑笑,然後後退一步,說道:“二位有什麽自己聊,在下就不參與了。”
一句話說完,韋諒直接轉身退出了棺材鋪,看到崔器有些發愣。
“你看到了嗎,這才是聰明人。”趙冷不由得輕歎一聲,說道:“為什麽最後一句話我不能說,就是因為有些東西,不是你知道的,知道了,你,還有你手下這批人,全都要倒黴,比破不了案子還要更倒黴。”
崔器麵色沉了下來,轉身看向韋諒遠去的方向,然而他轉過頭,神色突然一下子平靜下來,對著趙冷點點頭:“謝了!”
“謝了?什麽謝了?”趙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能讓你不惜殺人滅口,能讓那位韋郎君畏如蛇蠍的,還能是什麽事情。”崔器抬起頭,神色凝重看向了十六王宅的方向。
看到這一幕,趙冷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響。
熟知相府諸事的趙冷,立刻就明白。
右相回府了!
……
看著快步朝巷口走去的安慶宗,聽著棺材鋪來傳來的聲音,韋諒不由得笑笑。
越來越有意思了。
現在,就看這件刺殺案,究竟能牽扯出多少更有意思的人和事情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