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壽王刺殺右相;李琩刺殺李林甫(求月票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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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院之中。
    韋諒對著鄭岩認真拱手道:“明府自己想想,明府自己真的相信寧王府會去派人刺殺右相嗎?”
    鄭岩的呼吸凝重起來,人逐漸的冷靜下來。
    現在寧王李憲剛過世,嗣寧王李琳一直待在王府守孝,根本就沒有出府。
    更別說李琳和李林甫之間,並沒有多少仇怨。
    皇帝根本不會相信李琳是刺殺李林甫的幕後凶手的。
    韋諒說的沒錯,別說是皇帝了,就是鄭岩自己,甚至哪怕是李林甫,也都不會相信寧王府是幕後策劃陰謀者。
    甚至哪怕真的是寧王府動手,李林甫也會堅決否認。
    “那麽現在?”鄭岩忍不住皺眉的抬頭。
    韋諒笑了,拱手道:“明府,眼下這一切,其實很清楚,無非就是有人想要利用刺殺右相,來構陷寧王,引起朝中紛爭,這雖然不是一個很好的解答,但這足夠對朝中,對右相,對聖人交代。”
    鄭岩琢磨著韋諒說的每個字,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剩下的,無非就是查清楚這個陰謀而已。”韋諒抬頭,看向整個院落當中。
    鄭岩隨著韋諒的目光緩緩轉身,同時說道:“賢侄的意思是說,算計這個陰謀的人,就在這個院落當中?”
    “不。”韋諒直接搖頭,說道:“那人沒有那麽傻,所以,他也不會相信,自己隨意扔一根狼牙棒在這座院落中,就能成功構陷寧王,甚至引發宗室衝突,畢竟那是寧王。”
    寧王李憲,讓皇帝,當年主動將太子之位讓出去的人。
    別說他了,就是他的兒子,也不會主動去算計李林甫。
    這事就算是告訴李林甫自己,李林甫也不會信。
    “所以,他人真正算計的,不是寧王,也不是寧王府,而是其他人,是這個院落中的某個人。”韋諒抬頭,看向整個大宅,隻不過他的目光掃過白衣女使時,刻意的看了她一眼。
    鄭岩神色疑惑,沉吟說:“這座院落當中的,全都是寧王的遺孀,將來都要入佛寺,為寧王祈求冥福的。”
    “全部?”韋諒稍微側身,直接看向那名白衣女使道:“不見得吧。”
    “你是說她?”鄭岩順著韋諒的目光看向白衣女使,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韋諒看著鄭岩,平靜的說道:“明府,末將一直有個疑問?”
    鄭岩轉身,抬頭道:“賢侄請講!”
    韋諒點點頭,說道:“明府是萬年縣令,萬年轄內盡歸明府管轄,按道理講,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王府,相府,明府心中應該有數才對。
    寧王別院這樣的地方,末將看,不僅明府之前不知情,甚至就連崔縣尉也一樣不知情,情況不對啊!”
    鄭岩瞳孔瞬間放大。
    的確,寧王別院這種安置寧王遺孀的地方,萬年縣上下不應該忽略才對,但偏偏他們就是不知情。
    這不正常的。
    便是他們不知情,當地的坊正也應該及時過來提醒他們才對。
    畢竟涉及寧王。
    但誰都沒有說。
    說明誰都不知情。
    “所以,這裏雖然用做寧王別院,但實際上在萬年縣的登錄當中,這裏不是寧王名下。”韋諒輕輕抬頭,道:“應當是別人名下。”
    鄭岩神色一怔,隨即緩緩的平靜點頭,說道:“是如此,這裏不是寧王名下,所以才更容易讓我等妄入,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裏更容易被算計。”
    ……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側畔傳來,隨即一張紙條遞入到了鄭岩手中。
    鄭岩打開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隨即他抬頭看向韋諒,崔器和趙冷等人,說道:“這間別院登錄在女使達奚盈盈名下,而她是寧王文學達奚然之女,因為寧王病逝,遺孀之事敏感,所以暫時低調安置在此。”
    眾人輕輕點點頭,寧王病逝,屬官出力很正常。
    “同時,達奚盈盈是兵部郎中達奚珣的堂侄女。”鄭岩一句話落下,趙冷,周由等人臉色一變,他們都在軍中,調任任命最直接掌握在兵部的手中,尤其是兵部兵部司郎中達奚珣。
    “還有,她是左千牛衛千牛備身秦樞未過門的妻子。”稍微停頓,鄭岩看向韋諒道:“去年初,秦樞祖父吉州司馬秦睃病逝,秦樞丁憂,三年不得婚事,所以婚事就被暫停下來,而達奚盈盈便在寧王府做事。”
    鄭岩話音落入,就看到柳舜和高任同時看向韋諒,鄭岩詫異的問道:“怎麽了?”
    “明府可能不知,末將這千牛備身,就是因為秦樞丁憂出缺,才頂上的。”韋諒擺擺手,說道:“不過這不重要,達奚家族雖然鼎盛,但還沒有和右相掰手腕的資格。”
    “不錯。”鄭岩看著眾人,麵色凝重的說道:“還有一種傳言,說達奚盈盈,其實是壽王的外室,畢竟當年,壽王曾養在寧王名下,而前年,恰好楊太真入道,達奚家為了斷壽王關係,就想讓達奚盈盈嫁入秦家,卻不想秦老太公病逝,所以,都說她克夫……”
    金吾校尉周由抬頭,有些好笑的說道:“克夫歸克夫,眼下這事,總不成是她奉了壽王之令,刺殺右相的吧……難不成壽王還在怪右相不幫他爭太子?”
    周由一句話,在場眾人同時轉頭盯著他。
    死盯著他。
    ……
    大明宮,夜色深沉。
    右銀台門。
    內侍別省門口。
    韋諒,柳舜,高任三人綠衣金甲,肅然站在左千牛衛中郎將薛暢身後,默默等候。
    “吱呀”一聲,內侍別省大門打開。
    一身紫袍的高力士麵色凝沉的從內中而出,身後數名內侍緊緊跟隨。
    “大將軍!”薛暢,韋諒等人齊齊拱手行禮。
    高力士停住腳步,目光越過薛暢,直接看向韋諒,神色不豫的問道:“事情怎麽會牽扯到寧王和壽王?”
    韋諒上前一步,拱手道:“稟大將軍,是有人想要刻意挑起右相和壽王的紛爭,此事和寧王無關。”
    聽到韋諒這麽說,高力士微微一愣,隨即神色緩和了下來,隻要事情不牽涉到寧王,那麽事情便沒那麽緊張。
    至於壽王。
    事情反而變得微妙起來。
    高力士微微抬頭,說道:“壽王,壽王又是如何牽扯到此事當中的?”
    “寧王府文學達奚然的女兒達奚盈盈,曾侍奉過壽王,所以被人盯上,然後栽贓刺殺右相事。”韋諒拱手,說道:“有人想要挑起右相怒火對壽王下手。”
    “事情說的很清楚。”高力士滿意的點點頭,問道:“你怎麽覺得,事情是栽贓壽王的?”
    “右相刺殺之事,幕後真凶計算周密,手段幹淨。”韋諒搖頭,說道:“一個滿是婦人的院落,不見任何痕跡,就有一柄普通男子都提不動的狼牙棒被隨意的扔在柴房,太著跡了。”
    高力士詫異的看了韋諒一眼,點頭道:“不錯,你比萬年縣令查案要在行。”
    “末將也不過是整理了萬年縣搜集的消息而已。”韋諒謹慎的拱手。
    “嗯!”高力士目光看向整個夜色下的長安城,問道:“那麽這件案子,接下來應該怎麽查下去?”
    “達奚盈盈已經被鄭縣令請到了萬年縣廨。”韋諒拱手,說道:“外人輕易難知她和壽王的關係,也難以知道寧王府的變動,對內中的情況和達奚盈盈的性格,但是這些,幕後算計之人都知道了,所以隻需要順著達奚盈盈接觸往來過的人查,便可以了。萬年縣足堪其任。”
    “你說話還是公允的。”高力士轉過身,看向太極宮深處,淡淡的說道:“聖人已經歇下了,你今夜就值守丹鳳門吧,等明日早朝之後,隨我一起覲見聖人。”
    “喏!”薛暢,韋諒,柳舜和高任四人,齊齊領命。
    ……
    明月漸殘,但光明依舊。
    丹鳳門上,薛暢神色肅然的手持長槊站立,韋諒站在他身後半步,他的目光落在前方。
    東側是翊善坊,和東城諸坊,隱約能夠看到十六王宅和興慶宮的影子。
    西側是光宅坊,後麵是整個太極宮。
    皇帝和太子都不住太極宮。
    整個太極宮,在夜裏冷清的可怕。
    韋諒輕輕抬頭,眼下這件事情突然牽涉到了壽王,這讓韋諒敏銳的嗅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看起來,是廢太子餘黨,利用刺殺案,同時報複李林甫和當年試圖爭太子的壽王李琩,但真的是他們嗎?
    韋諒眼角不經意間,掃過了十六王宅。
    太子府。
    韋諒低頭,李隆基如果知道李琩有派人刺殺李林甫的嫌疑,他會怎樣想,他會怎麽做?
    好一手誅心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