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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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有武功,陳立是知道的。
    剛穿越時,原身的記憶裏便有一個片段。
    他去青樓討要說法時,有一瘦瘦高高的細竹竿男人,隨手一拳就將他打得飛出了數丈遠。
    也幸虧帶著堂兄弟和同村發小前去的,還能將他帶回來,否則屍骨在哪都不知道了。
    穿越第一年,陳立也借去縣城時,谘詢過練武。
    縣城有三家武館,專門教人練武,但門檻也高得嚇人,每年束脩五十兩。
    這還隻是開始,入門後才是真正燒錢的時候。
    各種滋補氣血、強筋壯骨的藥材,價格不菲。若想練出點名堂,沒有幾百兩銀子砸進去,想都別想。
    陳立思索再三,便暫時收起了練武的心思。
    家裏父親留下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幹淨,欠債累累,他又沒覺醒係統,實在沒有本事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武道前程。
    更何況,自己的習武資質如何,他心中沒底。貿然投入,萬一竹籃打水一場空,豈不是雪上加霜?
    孤注一擲當個敗家佬並不可取。
    還有一個原因,練武似乎並不能長生。當然,可能是眼界的原因。
    據茶肆小二說,武館裏的武師,看著是比常人孔武有力些,可照樣會生病,會衰老。
    甚至有些早年透支過度的武師,五六十歲便油盡燈枯,走得比那些身體硬朗的莊稼漢還早。
    這與他想象中的“武道通神”相去甚遠。
    生下第一個孩子後,係統獎勵了陳立一本武道功法《五穀蘊氣訣》。
    書頁泛黃,字跡古樸,描繪人體經絡行氣圖。
    拿到後,他愛不釋手,抱著琢磨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按照書中所載,嚐試吐納導引,搬運周天。
    或許是無人指點,又或許是這具身體的天資實在平平,修煉進展緩慢得令人心碎。
    整整一年過去,丹田氣海依舊空空如也,連一絲氣感都未能凝聚。
    修煉進度更是無從感知。
    “還不如給個熟練度麵板,讓我當卷王,起碼有個盼頭。”
    無奈,陳立隻能寄希望於生老二時,能再給點獎勵。
    天不遂人願,老二出生,係統跟個渣女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找他溝通吧,一個消息都不回。
    之後三女兒出生時,照樣沒任何反應。
    陳立徹底死了靠生孩子“爆裝備”的心思,隻能沉下心來,自己摸索。
    遇到實在琢磨不透的地方,便提上一條臘肉,去請教老丈人。
    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第九年時,也就是修煉第五年,陳立終於將《五穀蘊氣訣》修煉入門了。
    那日,他盤膝靜坐,依照心法引導呼吸。
    忽覺小腹丹田處微微一熱,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暖流悄然滋生,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雖細弱,卻蘊含著勃勃生機。
    幾絲若有若無的氣息,終於盤踞在了丹田之中。
    陳立欣喜若狂。
    他嚐試著調動這股微弱的內氣,運至雙臂,原本隻能抱個兩麻袋糧食二百斤左右的力氣,輕輕鬆鬆便能同時抬起四袋。
    練出內氣後,陳立的生活沒有因此改變。
    他隻會這門內功心法,拳腳刀劍的招式一概不通,最多也就是個力氣比較大的漢子。
    最大的用處就是在搬運東西時,能少請些短工,多省點錢。
    與想象的不同是,他這個小地主,實際很多時候還是要親自幹活的。
    陳立家裏就一名丫鬟,還是陳立母親年歲已高,妻子生了三女兒後,又多疾病,陳立這才買的。
    平日裏,農忙時節主要還是靠請短工幫閑。
    ……
    農忙時節,忙忙碌碌,時間眨眼便過。
    一月後,新收的稻穀晾曬幹透,被一袋袋送入家裏的倉庫。
    望著堆得滿滿當當的糧倉,陳立心中湧起踏實的滿足感。
    這天。
    陳氏宗族的人便來通知說是縣尊有新的政令,族長請大家到祠堂議事。
    具體什麽事,來傳信的人也搖頭不知。
    靈溪村五百來戶人家,聽起來挺多,實際上陳家和王家就占了四百來戶。餘下的也多與兩姓沾親帶故。
    陳立也是陳家出身,他的太爺爺還當過陳氏的族長。
    不過,後麵他太爺爺的三伯這一支,也就是陳立的一位太叔公考上了武舉人,許多族人為了掛靠田地免稅賦,便聯合推舉那一支當了族長。
    即便那位太叔公後來意外身故,稅賦優惠不再,族長的位置卻再未更迭,一直由那一支把持。
    陳氏祠堂在另外一個寨子,差不多要走七裏地。
    這是一間兩進兩出的宅子。
    陳立來到時,裏麵熙熙攘攘已經擠滿了上百人。七嘴八舌,喧鬧異常。
    不多時,一位頭發花白、麵容嚴肅的老者,在一名中年男子的攙扶下,緩緩步入祠堂正堂。
    老者正是陳家現任族長陳興家。那中年男子則是他的兒子。
    這個世界雖武道昌盛,但皇權依舊不下鄉,地方治理多依賴宗族鄉紳。像靈溪村這樣的村落,朝廷政令通常隻由裏長傳達到族長這裏。
    陳老爺子抽了一口旱煙,煙鍋在桌沿上不斷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待堂下嘈雜聲稍歇,他才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今日召集大家,是為了商議一事。今年的秋糧已收得差不多了,縣尊前兩日派趙衙役傳話,該交今年的田稅了,規矩照舊。
    不過,縣尊今年要修繕溧水河堤,攤派到咱們村,需多征一千五百石糧。算下來,每戶需多交三石糧……”
    話音未落,祠堂內頓時炸開了鍋!
    三石糧!
    對許多人家而言,這就是一畝地的全部收成。
    靈溪陳家雖然同宗同源,但族裏各家境況天差地別。
    富裕些的,家有幾十畝良田,咬咬牙還能承受。
    可那些隻有十來畝薄田,卻要養活七八口人的小戶,本就捉襟見肘,全靠壯勞力外出打短工才能勉強糊口。
    這三石糧一交,無異於釜底抽薪,是要逼死人的節奏!
    “三叔公!這不公平!”一個麵黃肌瘦的漢子激動地喊道:“咱們村八千多畝地,憑啥按戶攤派?為啥不按田畝多少來收?”
    “是啊!我家總共就五畝田,田稅本就刮去兩畝的收成,再交這三石,今年冬天全家喝西北風去嗎?”另一個嘶啞的聲音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