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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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哈奈爾的花園,淩晨,星光漸隱,晨露初凝。
    花凋琳怔怔地望著少年消失的那片虛空,空氣中仍殘留著傳送魔法的細微星塵。
    但作為精靈王的理智讓她迅速壓下了翻湧的思緒,重新聚焦於眼前最重要的存在。
    “葉哈奈爾!”她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快步走到摯友身邊。
    “嗯…嗯…”葉哈奈爾發出含糊而溫暖的回應,試圖抬起手,卻因虛弱而微微晃動。
    這熟悉的聲音,如同穿越了漫長時光的回響,瞬間擊中了花凋琳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她究竟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這正是她魂牽夢繞、祈求了無數日夜的奇跡。
    “你是怎麽……究竟是怎麽醒來的?”花凋琳的聲音輕柔得仿佛怕驚擾這易碎的夢境。
    “心髒……被救回來了……”葉哈奈爾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新生的活力。
    “啊……果然。”花凋琳心中了然,那個神秘的少年,竟是帶來這奇跡的關鍵。
    她本該立刻道謝,但對方卻已消失無蹤,甚至不知去往何方。
    一絲遺憾與強烈的探究欲在她心中升起。
    “好久不見……真的,非常高興能再見到你。”
    花凋琳握住葉哈奈爾試圖抬起的手,感受著那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溫度。
    “嗯…我也…很高興…”葉哈奈爾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那笑容與記憶深處一模一樣,純淨而溫暖。
    花凋琳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
    這份失而複得的喜悅沉重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連簡單的詞匯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隻能緊握著摯友的手,又哭又笑,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有太多的疑問:為什麽當年要不告而別陷入沉睡?是如何再次醒來的?
    她有太多的話想傾訴:自己成為了精靈王,承受著眾人的仰望,卻也背負著無法自由行動的詛咒……
    然而,葉哈奈爾的眼皮開始沉重地垂下,新生的力量還無法支撐長時間的清醒。
    “我…太困了…”
    “啊…”花凋琳心中一緊,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種近在咫尺卻無法暢談的遺憾,如此令人無奈。
    她還想多握一會兒她的手,多看她一眼,但連這簡單的接觸都因葉哈奈爾的虛弱而變得困難。
    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花凋琳輕輕俯身,溫柔地擁抱了即將再次沉睡的摯友。
    葉哈奈爾在她的懷抱中,身影逐漸變得半透明,如同被晨曦穿透的薄霧,閃爍著柔和的光暈,最終恢複了寧靜沉睡的姿態。
    花凋琳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體安置在花園中央那根纏繞著常青藤的石柱旁。
    葉哈奈爾蜷縮安睡的樣子,依舊如同記憶中那般恬靜可愛。
    直到確認摯友呼吸平穩,花凋琳才緩緩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梳理混亂的思緒。
    “那個少年……”
    葉哈奈爾的心髒力量顯然還很微弱,可能會沉睡相當長一段時間。
    關於少年的身份之謎,暫時無法從她這裏得到答案。
    無數的疑問盤旋在花凋琳腦中:
    他是如何知道這個連精靈族內部都罕有人知的隱秘花園的?
    即便知道,他是如何突破重重禁製進入的?
    即便進入,他又是如何知曉葉哈奈爾需要一顆特定的心髒?
    即便知曉,他又是從何處找到了那顆失落已久的【神獸之心】?
    “呼……”毫無頭緒的困境讓她感到一絲煩躁,下意識地抬手輕撫自己的嘴角。
    就在這一瞬間,她全身猛地一僵,如同被冰水澆透!
    “麵具……我的麵具呢?!”
    她猛然想起,就在不久前,為了呼吸清晨最清新的空氣,她摘下了那個終日相伴、用以壓製詛咒的麵具,隨手放入了懷中!而剛才,那個少年……確確實實與她有過短暫的對視!
    盡管身負強大的“魅惑詛咒”,正常情況下,任何與之對視者都會瞬間迷失心智,無法抗拒她的意誌。
    那詛咒如同刻印在靈魂深處的絕對命令。
    然而,那個少年卻在看到她之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原因或許可以解釋為謹慎……使用單人傳送門時,若外人卷入可能導致空間撕裂的危險,他可能是出於安全考慮。
    但是……“不對勁。”花凋琳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一個剛剛被“魅惑詛咒”影響的人,理應心智全失,隻會癡迷地凝視她,絕不可能有如此冷靜、周全的避險思維!
    一個驚人的可能性浮現在她腦海:“難道……他對我的詛咒免疫?”
    那個少年身上確實散發著非同尋常的氣息。
    更奇特的是,他體內完全沒有普通人類那種渾濁的魔力波動,純淨得不可思議。
    以至於在他主動現身之前,花凋琳完全沒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仿佛他與葉哈奈爾的花園氣息完全融為了一體。
    “如果真是這樣……”花凋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這個花園的存在本身就是絕密,普通人根本無從知曉。
    而這個能喚醒永恒沉睡的摯友、找回失落心髒的少年,如果還擁有免疫詛咒的能力……
    她並非見過世上所有人,也並非對所有人都施加過詛咒。
    這意味著,理論上存在對詛咒免疫的個體。
    “必須找到他。”這個念頭變得無比堅定……不僅僅是為了報答他拯救葉哈奈爾的恩情,更因為……他或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她能夠摘下麵具、坦然相對的存在。
    ………………
    某處未知的古老洞穴深處。
    砰!
    “咳!”
    傳送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退,我的(白流雪)後腰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冰冷堅硬的石地,痛得我齜牙咧嘴。
    身上穿著葉哈奈爾給的武服,腰部恰是防護薄弱之處,此刻連揉一下都倍感困難。
    “既然要送人過來,就不能選個準一點的地方嗎……”我躺在地上,揉著發痛的額頭抱怨道,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
    “花凋琳……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我努力回憶著“原著”遊戲的劇情線,卻找不到任何相關的情節。
    也是,現實世界的複雜程度遠非遊戲所能完全呈現,出現未知的變數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通過短暫的觀察,我大致理解了她和葉哈奈爾的關係。
    “看來她們是感情很深的好朋友。”我喃喃自語。
    原本以為葉哈奈爾隻是個常年沉睡、與世無爭的神獸,沒想到她的人脈如此之廣,不僅有前代的【魔力泄露體】摯友,甚至連精靈王都是她的密友。
    “早知道她背景這麽硬,應該早點來抱大腿才對……”
    隨即,花凋琳那驚愕卻依舊絕美的容顏再次浮現在眼前。
    盡管【燕蓮紅春三月的祝福】讓我完全免疫了她的“魅惑詛咒”,但不得不承認,她本身的美貌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真漂亮啊……”我下意識地感歎,隨即一個激靈,“幸好有祝福在身,不然剛才就真的危險了!”
    差點就在非主線劇情裏,被一位並非“女主角”的精靈王給迷得神魂顛倒,那我在斯特拉學院辛苦經營的局麵可就前功盡棄了。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等等,既然我有【燕蓮紅春三月的祝福】,那是不是意味著……我有可能幫助花凋琳解除她身上的詛咒?”
    雖然現在的燕蓮紅春三月力量大不如前,祝福的效果也有限,但或許仍有一線希望?
    花凋琳在“原著”中屬於偏向善良陣營的重要配角,其實力足以與校長艾特曼·艾特溫比肩。
    如果能與她建立良好關係,無疑是巨大的助力。
    “總得有機會再見麵才行……”我搖搖頭,將思緒拉回現實。
    當務之急,是探索葉哈奈爾指引我來到的這個地方。
    我站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看似非常普通的天然洞穴,岩壁粗糙,空氣陰冷潮濕,與葉哈奈爾那個充滿夢幻色彩的花園截然不同。
    “真是……平平無奇。”我有些失望。
    雖然沒指望又是那種仙境般的空間,但至少也該有些特別之處吧?
    眼前隻有一條向下的、略顯陡峭的坡道。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打起精神,沿著坡道小心地向下走去。
    道路並不難行,我加快了腳步。
    嘩……
    當我到達洞穴最底層時,仿佛觸動了某種機關,掛在兩側岩壁上的古老蠟燭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勉強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前路。
    通道盡頭是一扇看起來十分破舊、甚至有些腐朽的木門,但門上隱隱流動著微弱的魔法氣息,顯示其並非凡物。
    “檢測到葉哈奈爾的氣息……”一個低沉、仿佛來自遠古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隨後,那扇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緩緩向內打開。
    看來是脖子上葉哈奈爾給予的項鏈起到了鑰匙的作用。
    門後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寬敞,更像一個塵封已久的倉庫或隱居者的密室。
    古老的冷兵器雜亂地堆放在一角,覆蓋著厚厚的灰塵。
    書架倚牆而立,上麵插滿了皮質封麵、字跡斑駁的舊書籍。
    房間中央有一套簡陋的石製桌椅和一張石床,留有明顯的生活痕跡,但都因年代久遠而顯得破敗不堪。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武器和書籍雖然古舊,卻保存得出奇完好,仿佛被某種力量守護著,隨手拿起一本,書頁竟沒有立刻碎裂。
    最引人注目的,是密室正中央的一個石台上,平放著一把通體銀白的長劍,它散發著柔和而內斂的光華,與周圍的破敗格格不入。
    我下意識地想靠近細看,卻被一層無形的結界柔和地推開。
    即使我拿出葉哈奈爾的項鏈靠近,結界也毫無反應。
    看來,這把劍禁止任何人觸碰。
    “這件事,得等葉哈奈爾醒來再問問她了。”我按下好奇心,當前有更重要的目標。
    我開始在書架上急切地搜尋,架子上大多是深奧的魔法理論書籍,但在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我發現了一本手稿。
    它的封麵是用某種獸皮粗糙鞣製而成,上麵用豪放而有力的字跡寫著:[關於魔力泄露體質作者:哈泰靈]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封麵的積塵,指尖能感受到粗糙的質感。
    翻開書頁,沒有序言,沒有目錄,直接就是充滿個人色彩的文字:【我知道,所有的生命從誕生那一刻起,便踏上了奔向死亡的旅程。】
    【但我的身體,有些特別。】
    【因為當我開始奔跑時,卻發現終點線,已然近在眼前。】
    【她曾對我說:“你將在二十歲之前死去。”】
    【魔力泄露體質。】
    【擁有這種詛咒……或者說天賦的人,一代之中,幾乎不會出現第二個。】
    【不幸的是,我似乎就是那個“幸運兒”。】
    【翻閱曆史,所有天生此體質者,皆如流星般短暫而逝。所有人都認為,我不會是例外。】
    【但是,看看現在的我吧。】
    【我已年過四十,依然頑強的活著。】
    【當然,死亡依舊如影隨形,或許明日便會降臨。但若能更早洞悉身體的奧秘,或許我能活得更久一些?】
    【真該死……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或許是件好事。】
    【正因為深知壽命有限,反而擁有了赴死的勇氣,甚至……有了去挑戰那些立於人類頂點存在的膽量。】
    起初,我以為這隻是一本私人日記,並非為了傳授他人。但當我翻到下一頁時,這個想法被徹底推翻。
    【或許在我死後,還會有同樣體質的孩子降生於世。】
    【如果你是那個孩子,那麽,恭喜你。】
    【因為你找到了這些文字,找到了或許能讓你活得更久一些的可能。】
    【我在此記錄下的,並非對“魔力泄露體質”的醫學研究,而是……修煉的成果與心得。】
    【我必須直言:魔力泄露體質,是任何醫術、科學乃至魔法都無法“治愈”的。】
    【我們的身體,本身就已超越了常規魔法的認知範疇。】
    【在一個由魔力構成的世界裏,我們,是唯一違背其常理的存在。】
    【因此,我們選擇的道路,不是尋找虛無縹緲的靈藥,不是依賴名醫,更不是向未知的神明祈禱。】
    【唯有相信自己,並通過不懈的、超越極限的修煉,才能開辟生路。】
    【魔力泄露體質為了生存,就必須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這裏記載的“生存之道”,即是“變強之道”!】
    白流雪讀到此處,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翻開了下一頁,目光灼灼地投向那些可能改變他命運的文字……
    【現在,我將闡述這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