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閉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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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昏迷的魏斯律被送進ICU。
    “怎麽會這樣嚴重?”
    許清安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他身上插滿管子。
    雙腿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車禍導致的後遺症太嚴重了,當年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趙遠山寫了滿滿一頁醫囑,交給助手。
    這所趙家的私人醫院,是京北最好的醫院。
    趙遠山是院長,也是魏斯律的主治醫生。
    他說嚴重,那情況必然不容樂觀。
    “入秋天氣涼,應該多加小心,居然會高燒,過去兩年不是挺健康的嗎?”
    他說這話,大有責備的意思。
    趙遠山是魏斯律的朋友,知道這些年都是許清安在照顧魏斯律。
    “周漫母子住到家裏,他日夜陪伴,可能累到了吧。”
    這口大鍋,許清安不想背。
    趙遠山聽了這話,有些尷尬。
    “就看他能不能挺過今天了,我在這層樓給你安排個房間。”
    “謝謝。”
    許清安大腦一片空白,緩緩坐到走廊邊的椅子上,茫然和空落令她無所適從。
    明明昨晚還在和她吵架,怎麽突然就生命垂危了。
    巨大的恐懼如流沙,一點點將她吞沒。
    在這世上,她隻剩魏斯律一個親人了。
    這五年來,照顧他幾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和習慣性的責任。
    他們之間雖有隔閡與委屈,甚至有恨。
    但就算魏斯律再混蛋,她也從未將“死亡”這個字眼和他聯係起來。
    趙遠山回來時,見許清安蹲在牆角,額頭抵著牆麵,止不住地嗚咽,淚水砸在地上,濕了一片。
    他在她身後站了會,幾次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縱使在醫院見慣了生死,麵對生命垂危的好友時,他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難道我真是克星嗎?”
    許清安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目睹了太多死亡。
    “當然不是!”趙遠山下意思否決,“說這種話的都不是好人。”
    “八歲爸媽沒了,去大姨家住,好好的姨父沒了,後來魏魏律險些死於車禍,好不容易活下來,一向健康的魏奶奶又得了絕症……”
    許清安不信這些,可經曆的多了,說的人多了,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
    “生老病死是常態,如果你真有這本事,直接把你發送去敵國,也不用造核彈了。”
    許清安“噗嗤”笑出聲,接過趙遠山遞來的紙巾,擦幹淚水。
    “我沒事,你去忙吧,遠山哥。”
    住在這裏的病人非富即貴,他們都是衝著趙遠山來的。
    她站直身體,深吸了幾口氣,將恐懼和脆弱一並壓回心底。
    “嗯,你的鞋子穿反了。”趙遠山提醒道。
    許清安尷尬地笑了笑,到房間換鞋子。
    她剛坐下,白聽冬就風風火火地來了。
    “天呐,不會是我氣的吧?”
    “他是身體脆弱,不是心靈虛弱。”
    “我爸抽出皮帶就要打我,還好我媽掩護我跑出來了。”
    許清安蹙眉,她並沒有通知白聽冬。
    “我們來醫院也沒多久,怎麽你家都知道了?”
    “不知道是誰傳到了我爸那裏,說我昨天羞辱痛罵了魏斯律。”
    許清安意識到不對勁,給魏斯律的助理打去電話。
    “如果有人問起,就說魏總陪我去國外旅遊了,公司有什麽急事直接告訴我,我來替他做決定。”
    她又打電話回家裏,是劉嬸接的電話。
    “劉嬸,讓周漫接電話。”
    周漫不悅的聲音很快從那頭傳來:“阿律怎麽樣了?”
    “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阿律住院的事不準告訴任何人。”
    “一旦泄露出去,阿律醒來不會放過你的,他不是五年前的阿律,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許清安的語氣冰冷嚴肅,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就當是為了你的兒子,閉緊嘴巴。”
    白聽冬意識到是事情牽涉甚廣,趕緊給家裏打去電話,讓他們保密。
    “這麽說,是周漫告到我家去的?”
    許清安點頭:“魏斯律病得突然,隻能是她,吳叔和劉嬸是魏家用慣的老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這女人格局也太小了,就為了昨天那點事,居然捅這麽大簍子,還好是我家。”
    白聽冬話鋒一轉,低聲詢問:“除了擔心影響公司的股價,你是不是還在防著什麽?”
    許清安神情凝重:“阿律以那樣的身體坐穩總裁之位,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董事會的人各懷鬼胎,要是知道他住進了ICU,肯定會趁機奪權。”
    白聽冬若有所思:“大哥魏瑉澤是董事長啊,他應該會護著自家親弟弟吧?”
    “父母子女之間尚有算計的,何況兄弟之間,自古為了爭權奪利,手足相殘的可不少。”
    許清安和魏瑉澤接觸不多,對他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和誰都不親近。
    就連魏奶奶,也常說他的血捂不熱。
    相比那個大孫子,魏奶奶反而對她這個外人更用心。
    她不了解魏瑉澤,但防著總是沒錯的。
    她回過神,見白聽冬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我臉上有腹肌男大?”
    二十五歲的白聽冬,隻談十八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大學生。
    “清安,我發現你太厲害了。”
    “雖然一天班沒上過,可是遇到這種事敏銳又果斷。”
    她一臉崇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忘了,我也是在有錢人家出生的,結果呢?”
    許清安冷哼一聲,眼神涼薄。
    “爸媽去世半年,就從富家小姐變成小乞丐了。”
    再富饒的良田,也經不住蝗蟲過境。
    她的危機意識,大概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白聽冬察覺她的傷心,忙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你需要什麽,我去你家幫你拿過來。”
    “別,我讓劉嬸送來就行。”
    許清安怕白聽冬又跟周漫幹起來,白爸的皮帶估計還沒穿到褲腰上呢。
    “好吧,正好我也不想看到那個小崽子,比我還要無法無天。”
    白聽冬話音剛落,小崽子的哭聲就在門外響起,在寂靜的醫院顯得刺耳又駭人。
    “魏叔叔,我要魏叔叔!”
    要不是許清安知道魏斯律還活著,還以為他在哭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