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左右為男

字數:5354   加入書籤

A+A-


    【陸延洲:魏太太,明日上午十點開視頻會議。】
    許清安握手機的手緊了緊,公事公辦地回了一個“收到”。
    那頭沒有再回,她盯著略顯空曠的屏幕,直盯得眼睛發酸。
    曾經的他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白天膩在一塊,晚上各自回了宿舍,還要聊到深夜。
    就算是瑣碎小事,也會激發對彼此的濃烈分享欲。
    此去經年,唯餘沉默。
    急促的電話聲突然響起,許清安心不在焉地點了接聽。
    “怎麽不回消息?”
    魏斯律語氣冰冷,帶著明顯的怒氣。
    許清安這才想起早上她到公司時,魏斯律發消息問她為什麽沒有親手做早餐送到醫院。
    當時她在忙,就沒有回。
    等她忙完,早把這事拋諸腦後。
    “我忘了。”
    許清安老實回道。
    “忘了?”
    醫院病房內,魏斯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甚至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一直以來,許清安都把他的事放在第一位。
    事無巨細,從來沒有出現任何差錯,更別說忘記回他的消息。
    他是許清安好友列表裏唯一的星標朋友,也是唯一的置頂。
    “抱歉。”
    許清安聽出他的失落,習慣性地產生了愧疚。
    “我明早給你做了送過去。”
    魏斯律生病時隻吃她做的食物,這樣不管不問,她總不太放心。
    “清安,我一天沒吃飯了。”
    電話那頭,魏斯律語氣低沉,聽起來有幾分脆弱。
    許清安蹙眉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
    “我現在做了給你送過去。”
    她掛斷電話,一頭鑽進廚房忙活。
    等她趕到醫院時,快到九點了。
    魏斯律坐在病房的落地窗前,在筆記本電腦上辦公。
    臉色相較於昨日,不見好轉,依舊是病態的蒼白。
    許清安多次勸他從魏氏集團辭職,安心在家養身體。
    但是他很固執,不僅執意留在公司,還雷厲風行,屢次對集團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周漫在監督周子謙讀英文報紙,許清安進來時,周子謙停了停。
    隻被周漫瞪了一眼,他又重新把頭埋進報紙裏。
    許清安聽了一耳朵,報紙內容是關於國際經濟形勢的。
    “阿律,吃飯了。”
    她把保溫箱放到桌上,拿出五六樣菜。
    每樣分量都不多,這是魏斯律的習慣。
    他吃的少,但是菜品必須豐富。
    魏斯律洗了手,坐到桌邊才冷冷開口。
    “今天在忙什麽?”
    “去叮咚家了,她讓我把崽崽們送去寵物店洗澡。”
    許清安隨便找了個托詞,魏斯律不會去問白聽冬。
    自從周漫母子住進家裏,聽冬對魏斯律就沒有過好臉色。
    圈子裏的朋友都知道,白家大小姐罵人很疼,直戳心窩子。
    魏斯律沒有再問,專注於麵前的食物。
    許清安帶來的飯菜,他全都吃完了。
    周漫支著頭,唇角微勾。
    “你要是再不來,阿律可要餓壞了,趙醫生都跟著急呢。”
    許清安輕笑:“是啊,阿律最離不開我。”
    周漫唇角抽了抽,肉眼可見地垂下了。
    魏斯律看向周漫:“帶謙謙回家,醫院病氣重,樓下昨晚又死了個人,對孩子不好。”
    “可是……”
    周漫剛開口,就被魏斯律打斷。
    “孩子要緊。”
    周漫抿了抿唇,“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牽著周子謙往外走,魏斯律叫住他們。
    “等等,我讓吳叔過來接。”
    吳叔很快就來了,到病房來接的。
    他抱起周子謙,魏斯律提醒他避開昨天運過死人的電梯。
    “阿律,你這個孩子爸當得越來越合格了。”
    周漫嫣然一笑,餘光瞥了眼許清安,昂首離去。
    魏斯律凝視收拾碗筷的許清安,她麵無表情,似乎沒有聽到周漫的話。
    她收拾好碗筷,拎起保溫箱。
    “那我也回去了。”
    魏斯律沒料到她會這樣說,眼眸晦暗下來。
    “留下來,陪我。”
    最近的許清安,太不對勁了。
    見許清安不作聲,他心裏劃過一絲異樣,讓他如鯁在喉,很不舒服。
    “許清安,你不管我了嗎?”
    許清安張了張嘴,對上那雙脆弱的眼眸,說不出半個絕情的字。
    “躺下吧,我給你擦洗身體。”
    “不用,白天大麥來過了。”
    魏斯律車禍過後,洗澡都是大麥負責。
    有幾次許清安提出幫他,都被拒絕了。
    許清安知道他是自尊心強,不想讓她看到他殘廢的雙腿。
    其實她根本不在意,哪怕那雙腿再難看,她都隻有心疼,再無其它。
    “辭職的事怎麽樣了?需要賠償違約金嗎?”
    關燈後,魏斯律平和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許清安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說實話,魏斯律肯定會不擇手段,把她從思序弄出來。
    她索性裝睡,翻了個身,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魏斯律沒有再說話,睜著眼睛,頭腦十分清醒。
    許清安與孟琢成的緋聞,周子謙稚嫩的小臉,公司繁瑣的事務……
    走馬觀花般在腦海裏浮現,令他十分清醒。
    按理說許清安在身邊,他總能睡得很沉。
    今晚不同,許清安在身邊,他卻無法入睡。
    魏斯律發覺他有些看不透許清安了,隻察覺許清安的心似乎不在他身上了。
    相比他的輾轉反側,許清安倒是一夜好眠。
    天大地大,吃睡最大。
    小時候媽媽常常告訴她,隻要還能吃飯睡覺,天就不會塌。
    於是她很小的時候,就養出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習慣。
    許清安早早起來,到醫院小廚房給魏斯律做了早餐。
    “我上午有事,要大麥過來嗎?還是周漫?”
    魏斯律審視著她,似要將她看透。
    許清安臉上掛著笑意,看他的眼神卻和從前不一樣了。
    “誰都不要,隻要你。”
    “可是今天天氣好,我和叮咚約好了去爬山露營。”
    許清安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離開視頻會議的時間僅剩一個多小時。
    魏斯律眼皮微抬,眼中的笑意極冷極淡。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在醫院悶壞了,也想出去散散心。”
    “我們是去爬山。”
    許清安的手指劃過掌心,局促不安地低下頭。
    這樣的話,說出口實在艱難。
    時至今日,她依舊害怕傷了魏斯律的自尊心。
    魏斯律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隨即扯出一個更冷的弧度。
    “怎麽,覺得我這雙腿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