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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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與太子為敵,是自保。”商玉婙輕叩桌麵,“周侍衛應該明白,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周竹君自然聽得出其中的威脅——
若他不合作,商玉婙大可將他的真實身份透露給太子。
“小姐好手段。”他冷冷道。
“彼此彼此。”商玉婙又取出一封信,“明日將這個交給白秋,她自會明白。”
周竹君接過信。
“還有一事。”商玉婙忽然道,“真哥哥臨走前說,南方水患另有隱情。周侍衛在江湖上消息靈通,可否幫我查探一二?”
周竹君站起身:“三日之內,給小姐答複。”
他走到窗前,又回頭道:“提醒小姐一句,太子大婚在即,這幾日最好少出門。”
“為何?”
“有人要在大婚當日生事。”周竹君的聲音融入雨聲中,“目標……可能是小姐你。”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裏。
商玉婙獨自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雨幕。
周竹君最後那句話,讓她心生警惕。
太子大婚……生事目標卻是她?
莫非……
次日午後,商玉婙依約來到一品香茶樓。
周竹君早已在雅間等候。
今日他換了常服,一襲青衫,倒像個文弱書生。
“周侍衛這身打扮,險些認不出來了。”商玉婙含笑落座。
周竹君麵無表情地推過一個信封:“小姐要的消息。”
商玉婙拆開細看,越看越是心驚。
原來南方水患之所以如此嚴重,竟與太子一黨克扣修堤款項有關!
“這些證據……”
“千真萬確。”周竹君淡淡道,“我在江南的舊友親眼所見。”
商玉婙沉吟片刻:“周侍衛在江南還有舊友?”
“曾經有。”周竹君目光一黯,“現在……隻剩一個可信之人。”
這話說得平淡,商玉婙卻聽出了其中血腥。
前朝覆滅時,有一批死士誓死不降。
難道周竹君就是……
“小姐不必猜了。”周竹君仿若看透她的心思,“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商玉婙收起信封:“這些證據,足以讓太子焦頭爛額一陣子了。”
“不夠。”周竹君搖頭,“太子黨羽遍布朝野,這點證據動不了根基。”
“那周侍衛以為該如何?”
“等。”周竹君端起茶。
商玉婙若有所思。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喧嘩聲。
她走到窗邊一看,竟是太子的儀仗經過。
路墨遙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
徐見伶的轎子跟在後麵,簾幕低垂。
周竹君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後:“聽說昨夜東宮進了刺客。”
商玉婙一怔:“怎麽回事?”
“一個宮女死了。”周竹君語氣平淡,“說是失足落水,但我查驗過傷口,是高手所為。”
商玉婙心中一動:“宮女?”
“是湘貴妃的人。”周竹君看向漸行漸遠的儀仗,“太子要大婚了,有些人坐不住了。”
這上京城,果然要變天了。
“周侍衛,”她轉身正視他,“若有一日,我需要你全力相助……”
“價錢另算。”周竹君打斷她,“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商玉婙笑了:“放心,絕不會讓周侍衛吃虧。”
周竹君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步:
“三日後的宴席,小姐最好一刻不離世子爺。”
“為何?”
“那日,可是會很熱鬧的。”
商玉婙抬眼,人已消失在樓梯轉角。
商玉婙獨自站在窗前,望著太子的儀仗消失在長街盡頭。
三日後,正是太子大婚之日。
看來這場婚事,注定不會太平。
而她,也要早做準備才是。
……
商玉婙回到聽雪苑時,暮色已沉。
她屏退左右,獨坐燈下,將周竹君給她的證據在案上一一鋪開。
燭火搖曳,映著她凝重的麵容。
這些賬目往來清晰地指向太子一黨貪墨修堤款項,筆筆觸目驚心。
若在平日,這等證據足以讓太子焦頭爛額。
但正如周竹君所說,這點證據還動不了太子的根基。
太子黨羽遍布朝野,必有替罪羊出來頂罪。
她輕撫著椅旁白蓮,忽然,眸光一閃,心生一計。
“素心。”她輕聲喚道。
丫鬟應聲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你去一趟萬家在上京的暗樁,把這個交給掌櫃。”商玉婙遞過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記住,要親眼看著掌櫃閱後即焚。”
素心謹慎地接過密信:“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商玉婙又取出一張灑金請柬,那是護國公府明日賞菊宴的帖子。
徐見伶如今貴為太子妃,這場宴會必定會出席。
或許,這是個試探虛實的好機會。
她在燈下細細思量:
徐見伶雖表麵恭順,看似天真。
但有些時候,手段比一般閨閣的女兒都要成熟。
前世的這位情敵,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小姐,夜深了。”素心輕聲提醒。
月色朦朧,樹影婆娑。
這上京城的夜晚,從來都不平靜。
翌日,護國公府內菊花開得正盛。
金菊、墨菊、綠菊爭奇鬥豔,滿園秋色。
商玉婙到得稍晚,一進園子就感受到無數目光落在身上。
有同情她與太子婚約作廢的,有鄙夷她另嫁侯府的,更多的則是等著看好戲的期待。
“表妹妹來了。”徐見伶起身相迎。
她今日穿著一身正紅宮裝,頭戴九鳳銜珠冠,儼然已是太子妃的做派。
娃娃臉上掛著笑意,既顯尊貴又不失親和。
商玉婙淺淺一笑,執禮甚恭:“太子妃相邀,豈敢不來。”
二人執手入座,表麵親熱,暗地裏卻各懷心思。
席間貴女們言笑晏晏,卻都在暗中觀察這兩位昔日的情敵今日如何相處。
宴至中途,忽有個麵生的小丫鬟端著茶盞上前侍奉,不知怎的手一滑,整盞熱茶潑在徐見伶的衣袖上。
“奴婢該死!”
小丫鬟嚇得臉色慘白,跪地連連叩頭。
出乎意料的是,徐見伶並未動怒,反而溫和地扶起她:“無妨,換一件便是。”
她轉向商玉婙,笑意盈盈,“妹妹陪我去更衣可好?”
商玉婙心知有異,卻不好推辭,隻得含笑應下。
二人行至僻靜的偏院,徐見伶忽然屏退左右。
園中的喧鬧聲漸漸遠去,隻餘秋風拂過菊叢的沙沙聲響。
“妹妹可知,前日東宮死了個宮女?”
商玉婙故作驚訝:“竟有此事?玉婙深居簡出,不曾聽聞。”
“是太子母妃安插的人。”徐見伶輕笑一聲,毫不猶豫將恕攸告訴她的消息說出,“有人想在大婚之日生事,妹妹可要小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