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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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五六天過去了。
    這日,隨州送來六百裏加急,說是找到了皇上張貼告示尋找的女子。
    這消息一經傳開,朝野內外議論紛紛。
    尤其是那些大臣,都嗅出不尋常來。
    皇上的皇子可不少,什麽東西一多,都沒那麽稀罕了,兒子也一樣。
    可皇上因為一個夢,對十六年前一次露水情緣上了心,不惜自爆當年中藥,毀了一姑娘清譽的事,還大張旗鼓的找尋。
    皇上這個夢,必不一般。
    再加上皇上至今不肯立儲,甚至極力平衡諸位皇子之間的勢力,不少大臣猜是不是和立儲有關。
    找到那女子了,皇上夢裏的那對龍種肯定也找到了。
    不過可惜,那女子十五年前就死了,如今隻剩一座孤墳,尚不能確定是她,那對龍鳳胎也不知下落。
    皇上收到隨州加急,當即下旨讓人去迎回那女子屍骨,葬入皇陵。
    這邊聖旨還沒擬好,那邊太後就到禦書房了。
    太後一臉鐵青的走進來。
    看向皇上的眼神冰冷,眼底藏著刀子。
    如果可以,太後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將皇上從龍椅上拉下來。
    皇上要真迎回的是畫上女子,太後不在意,可皇上要打著畫中人的幌子,把死在隨州的藺清音接回來,太後絕不答應!
    為娶藺清音,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被人毒死在了新婚夜!
    藺清音這個喪門星,卻頂著晉王妃的身份,與皇上私通,甚至珠胎暗結,給她慘死的兒子戴綠帽子。
    虧得她當年在慶王和皇上之間,選擇了扶持皇上,將他扶上龍椅。
    皇上就是這麽報答她的?!
    太後甚至懷疑自己兒子的死,是皇上害的!
    目的顯然,不願意她兒子染指藺清音!
    藺清音是先皇賜婚給她兒子的正妃,生隻能是她兒子的人,死後也隻能是她兒子的鬼!
    皇上想風光的把人接回來下葬,換個身份,甚至將來百年之後合葬?
    她活一天,就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太後極力壓抑著怒火,“人死十五年了,皇上僅憑一封六百裏加急就斷定真是她,就不怕弄錯人,貽笑大方嗎?!”
    皇上道,“朕會派人查證。”
    太後冷道,“皇上與她不過一夕露水情緣,拿什麽斷定就是她?”
    皇上道,“太後這是不讓朕把她接回京?”
    “既然不曾入皇上的後宮,也不必葬入皇陵了!”
    太後態度堅決。
    有些事,皇上和太後心知肚明。
    隻是一個礙於自己的名聲,一個礙於兒子的名聲,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皇上道,“如果朕一定要把人接回京呢?”
    聲音冷沉,不容人質疑。
    太後眼神更冷,“哀家扶持皇上登基,皇上當真要為了一個死了十五年的女子忤逆哀家嗎?!”
    皇上道,“朕張榜尋人,鬧的寧朝人盡皆知,如今人找到了,不論是死是活,朕都會把她接回來,要因為太後阻攔,朕就不接人了,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朕?!”
    太後眸底寒芒閃爍。
    “皇上一意孤行,不要後悔!”
    丟下這句,太後一甩鳳袍就走了。
    翌日早朝,皇上就下旨派刑部右侍郎去隨州確定女子身份,若沒問題,就把人棺槨接回京。
    皇上確定身份再接人,沒人能阻攔,宋國公和左相等人知道皇上心意已決,也不做無謂掙紮,他們不像太後,對死了十九年的晉王還剩什麽感情,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具枯骨罷了,有什麽可爭的。
    重要的是活人,是那個流落在外,能威脅到成王的皇子。
    但太後容忍不了一點兒。
    早朝散後,太後把宋國公找了去,拍著鳳椅怒道,“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哀家要將那女人挫骨揚灰!”
    宋國公領命。
    早朝上刑部右侍郎領了差事,當天下午,刑部右侍郎夫人在翡翠閣失足滾下台階,折了胳膊。
    再早朝,有大臣道,“迎回宸妃屍骨茲事體大,刑部右侍郎的夫人昨日滾下台階,重傷,趙侍郎這節骨眼離京辦事怕是會分心,這差事還是交給刑部左侍郎去辦的好。”
    皇上賜封畫上女子為宸妃。
    刑部左侍郎和右侍郎平級,去查驗身份而已,不是非右侍郎不可,即便是皇上,也該講點人情。
    皇上把一個死了十五年女子的屍骨都看的這麽重,人家右侍郎記掛夫人,左侍郎也念同僚情義,願意接替他的差事,前去隨州,皇上沒理由不讓。
    但吳侍郎是宋國公的人,皇上心底門兒清。
    皇上道,“朕會派人隨吳侍郎一同前往。”
    散朝後,皇上幾乎是一離開議政殿,就吩咐安公公,“傳靖北王世子進宮見朕。”
    早膳後,沈挽去花園轉了一圈,回照瀾軒,準備去書房找幾本書打發時間。
    這邊沈挽進去,那邊陳平稟告謝景禦道,“如爺所料,最後被派去隨州的是刑部左侍郎……”
    沈挽一臉詫異,“吳侍郎是宋國公的人,你當真放心讓他去隨州?”
    謝景禦道,“你不是擔心吳侍郎是宋國公的人,有他在,裴懷瑾活不到洗刷清白那天嗎?”
    沈挽,“……”
    這人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她怎麽想的,他一清二楚。
    她是擔心,但某位爺醋勁太大,沈挽不敢說,畢竟刑部尚書知道謝景禦要替裴懷瑾翻案,肯定會保裴懷瑾,她的擔心,是對刑部尚書的不信任。
    所以她就沒說出口,沒想到謝景禦能看穿她想什麽。
    想到自己對裴懷瑾那麽有好感,是因為他揍謝景禦,沈挽就覺得自己太不厚道了,也更心虛了。
    謝景禦見她神情古怪,道,“你怎麽神情,好像有些對不起我……”
    沈挽舉手作發誓狀,“我可沒有。”
    不發誓還好,一發誓,謝景禦反倒更肯定了。
    怕謝景禦追問,沈挽問道,“你為了支開吳侍郎,才讓皇上派趙侍郎去隨州的?”
    宋國公和蕭韞他們都生性多疑。
    直接派吳侍郎去,他們反倒會往裴懷瑾身上想,讓趙侍郎去,他們不僅不會多心,還會為自己算計得逞沾沾自喜。
    隻是沒想到宋國公不是直接反對,而是暗戳戳對趙侍郎的夫人下手,倒是連累趙夫人受了一通無妄之災。
    沈挽道,“把吳侍郎支開是好,可宋國公怕是不會讓宸妃的屍骨順利回京……”
    等等。
    沈挽突然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太後和宋國公他們為什麽不讓皇上接宸妃的屍骨回京?”
    這些人是有毛病嗎?
    和一個死了十五年的人計較這麽多。
    這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
    見沈挽一臉不理解,謝景禦想告訴沈挽,那是她親娘的屍骨,但借他幾顆膽子,也不敢說。
    謝景禦道,“一旦宸妃葬入皇陵,那個流落在外的皇子也就名正言順,有了和成王爭奪儲君之位的資格。”
    沈挽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那皇子在哪裏都沒人知道啊。”
    皇上的皇子可不少,那些皇子都沒讓蕭韞如臨大敵,反倒把一個流落在外十五年,都不知道長什麽模樣的皇子看的這麽威脅,太奇怪了。
    不過防患未然,倒也沒錯。
    沈挽沒再說什麽,外麵春兒進來道,“世子爺,皇上召您進宮。”
    沈挽瞅著謝景禦,“你都沒官職在身,皇上怎麽總是找你?”
    謝景禦惆悵,“誰讓為夫好欺負呢。”
    沈挽,“……”
    一個敢讓不喜歡吃青菜的皇上,吃了一整頓青菜的人,說自己好欺負——
    那些青菜都不答應。
    禦書房。
    皇上坐在龍椅上。
    手裏在摩挲那塊玉佩。
    謝景禦上前,給皇上行禮,“皇上可是擔心不能順利迎回宸妃的棺槨?”
    皇上看著謝景禦。
    要不是沈挽有孕在身,靖北王府裏麵也不安生,還有要殺沈挽和謝景禦的刺客也沒抓到,皇上諸多顧慮,不然就讓謝景禦去隨州辦這事了。
    謝景禦替皇上分憂,“皇上可安排兵部尚書府大少爺趙昂與吳侍郎一同前去。”
    皇上眉頭攏緊,“你身邊就沒幾個看著靠譜一點兒的人舉薦了嗎?”
    謝景禦,“……”
    安公公,“……”
    安公公快憋出內傷來了。
    能讓皇上都知道不靠譜,已經是不靠譜到一種境界了。
    不過安公公也納悶,靖北王世子辦事一向穩妥,怎麽身邊交好的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不怪安公公和皇上都覺得豫章郡王他們不靠譜了。
    前年出宮狩獵,豫章郡王他們差點把箭射自家親爹屁股上,這能靠譜到哪裏去。
    偏偏靖北王世子格外信任他們。
    這可不是能辦砸的事。
    謝景禦黑線道,“皇上放心,他們幾個隻要不湊一塊,辦事還是很可靠的。”
    “事情辦砸了,朕唯你是問。”
    謝景禦給趙昂做保。
    謝景禦走後,皇上把兵部尚書找進宮,兵部尚書還以為皇上找他什麽事,結果是讓他兒子和吳侍郎一起去隨州迎宸妃棺槨。
    這差事還是靖北王世子給他兒子攬的。
    兵部尚書,“……”
    簡直離譜。
    靖北王世子盲目信任他兒子和臨江侯世子他們。
    皇上又盲目信任靖北王世子。
    太後和宋國公明擺著是不想宸妃葬入皇陵,他那麽不靠譜的兒子還能攔得住宋國公和太後?
    ——
    PS:今天六千更完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