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的山道蜿蜒向下，午後的陽光被雲層遮了大半，落在路麵的樹影斑駁晃動，像是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林默一行人沿著山道往下走，鎮蛟劍懸在腰間，劍鞘上的符文時不時閃過一絲金光——自從昨日封妖錄深層透出黑光後，這把神兵便始終處於半警戒狀態，像是在感知著什麽潛在的危險。
    “玄元觀在山腳下的鎮子邊緣，看著是座普通道觀，實則是羅佛道的據點，裏麵的道士都是他們的人。”紫衣道人走在最前麵，手裏攥著一張新畫的鎮邪符，“我以前悄悄去過一次，隻敢在門口徘徊，裏麵的陰邪氣息很重，還能聽到隱約的蛛鳴，和秘境裏的聲音很像。”
    紫清月走在中間，掌心的墨玉玉佩微微發燙，比在道觀時更甚，像是在不斷靠近某個同源之物。她低頭看著玉佩上的紋路，又想起符紙上的宮殿圖案，心裏愈發肯定：“我的身世，一定和羅佛道、還有那‘天元大統玲瓏寶殿’有關聯，否則玉佩不會反應這麽強烈。”
    快到山腳下的鎮子時，眾人停住腳步——從這裏到玄元觀還有幾裏路，步行過去不僅慢，還容易被羅佛道的人察覺。正在猶豫時，一輛白色的網約車駛過來，停在他們麵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光溜溜的腦袋，司機穿著藍色工裝，脖子上掛著串佛珠，正是佛道使者。
    “幾位是去鎮子上？順路，捎你們一段。”他的聲音溫和，帶著點沙啞，像是長期說話太多，車載音響裏正播放著輕柔的梵音，旋律舒緩，驅散了眾人身上的幾分疲憊。
    林默警惕地打量著他——這司機出現得太巧，而且身上沒有陰邪氣息，反而透著一股純淨的佛性，不像是普通人。蘇晚也悄悄凝聚界力，指尖紅光若隱若現：“我們不去鎮子，謝謝。”
    “別啊，這天眼看要下雨，你們步行得淋著。”司機笑著指了指天空，果然，剛才還半陰的天，此刻已烏雲密布，“我剛送完客人，空車回去，不收你們錢。”
    紫衣道人拽了拽林默的胳膊，低聲說：“他身上沒有惡意，而且梵音能安神，或許是個普通人，我們正好借車掩人耳目。”
    林默點頭，示意眾人上車。他和蘇晚坐前排，紫衣道人、紫清月和張瘋子坐後排。剛關上車門，車載梵音突然變得清晰了些，林默隻覺太陽穴的脹痛瞬間緩解——自從昨日接觸封妖錄深層的黑光後，他偶爾會看到天空飄著細碎的金色碎片，像是宮殿的殘片，剛才那股脹痛，正是碎片殘影引發的認知混亂。
    可下一秒，林默的心髒猛地一縮——他想回憶母親的麵容，腦海裏卻一片空白，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具體的眉眼竟完全記不清了。“你這梵音……”他轉頭看向司機，眼底滿是警惕。
    司機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語氣平靜：“這梵音能清雜念，就是有點副作用，會暫時忘了點不重要的小事，別擔心，過會兒就記起來了。”他沒明說“不重要的小事”是林默最珍視的母親麵容，也沒暴露身份，隻是輕描淡寫地帶過，符合“有限幹預”的原則。
    蘇晚察覺到林默的異常，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林默搖頭示意沒事，心裏卻掀起巨浪——這司機絕不是普通人，他的梵音精準驅散了自己的認知汙染，代價卻直指最珍視的記憶，顯然是衝著封妖錄的黑光來的。
    紫清月坐在後排，掌心的墨玉玉佩突然與車載梵音產生了微弱共鳴，綠光一閃而逝。她看向司機的後腦勺，總覺得這人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張瘋子則靠在車窗上，嘴裏念叨著“梵音……好！碎片……走！”，顯然也被梵音驅散了潛在的認知混亂。
    車子很快駛到玄元觀附近的路口，司機停下車：“前麵就是玄元觀了，我隻能送你們到這兒，再往前不方便。”他遞給林默一張紙條，“要是遇到解不開的麻煩，打這個電話，我盡量幫你們。”
    林默接過紙條，上麵隻有一串電話號碼，沒有名字。他剛想追問，司機已踩下油門，車子很快消失在路口的拐角，隻留下淡淡的梵音餘韻。
    “這人很奇怪，像是專門來幫我們的。”蘇晚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而且他的梵音能驅散認知混亂，說不定和封妖錄的深層秘密有關。”
    林默將紙條收好，眼神凝重：“先不管他，我們先查玄元觀。”
    玄元觀就坐落在路口不遠處，紅牆灰瓦，看著和普通道觀沒兩樣，門口掛著“暫停開放”的牌子，門內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反而透著股死寂。張瘋子舉著符紙兜，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大喊：“蛛！裏麵有蛛！好多蛛！”他的感知力極強，已察覺到觀內藏著大量人麵蛛的氣息。
    紫衣道人從懷裏掏出幾枚隱身符，分給眾人：“這符能隱藏氣息半個時辰，我們悄悄進去，找到羅佛道的線索就走，別戀戰。”
    眾人貼上隱身符，輕輕推開道觀側門，溜了進去。觀內的庭院裏長滿了雜草，石板路上爬著細小的蛛絲，蛛絲泛著黑色，和秘境裏的蛛絲一模一樣。正廳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低沉的咒語聲，還有人麵蛛的嘶鳴，混合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林默示意眾人貼在牆根，悄悄推開一條門縫——正廳裏，幾個穿道袍的人圍著一個石壇，壇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裏不斷滲出黑色霧氣，霧氣中隱約能看到人麵蛛的影子在蠕動。石壇中央，貼著一張血符，上麵的符文和紫衣道人收到的警告符一模一樣。
    “那黑色盒子裏，說不定裝著控製人麵蛛的東西。”蘇晚貼在林默耳邊低語，指尖紅光凝聚，隨時準備行動。
    紫清月的墨玉玉佩突然劇烈發燙，她低頭一看，玉佩的綠光竟穿透了隱身符，朝著石壇的方向飛去。“不好！”林默低呼一聲，想拉住她，卻已經晚了——綠光落在石壇的血符上，血符瞬間燃燒起來，黑色盒子裏的霧氣也隨之暴漲，正廳裏的道袍人立刻轉頭，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有人闖進來了！”一個道袍人大喊，伸手去抓石壇上的黑色盒子。林默見狀，立刻衝進去，鎮蛟劍出鞘，焚邪火焰暴漲，一劍將那道袍人逼退：“別碰盒子！”
    其他道袍人也紛紛圍上來，手裏拿著纏著蛛絲的長劍，朝著眾人砍來。蘇晚立刻跟上，指尖紅光纏繞，將兩個道袍人牢牢捆住；紫衣道人揮起符劍，符紙紛飛，逼退了另外幾人；紫清月則趁機衝到石壇旁，試圖將墨玉玉佩從血符上拿開，可玉佩像是被粘住了一樣，根本拔不動。
    張瘋子舉著符紙兜，扔出一把鎮邪符，符紙落在道袍人身上，瞬間燃燒起來，疼得他們慘叫連連。可就在這時，黑色盒子突然打開，一隻巴掌大的人麵蛛從裏麵爬出來，蛛背上的人臉竟和紫靈有幾分相似，它朝著紫清月爬去，嘴裏吐出黑色的蛛絲。
    “小心！”林默立刻揮劍，焚邪火焰將蛛絲燒斷，可那隻人麵蛛卻突然分裂成數十隻，朝著眾人撲來。這些小人麵蛛的毒性極強，蛛絲落在地上，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我們撤！”林默知道再拖下去會有危險，一把拉過紫清月，將她護在身後，“蘇晚，幫我斷後！”
    蘇晚點頭，指尖紅光暴漲，形成一道屏障，暫時擋住小人麵蛛的攻擊。眾人朝著側門退去，剛走出玄元觀，就看到路口那輛白色的網約車又停在那裏，司機探出頭：“快上車！”
    眾人來不及多想，立刻上車。司機踩下油門，車子飛速駛離，後麵的小人麵蛛追了一段路，便被遠遠甩在身後。
    車子駛到安全地帶，眾人鬆了口氣。林默看向司機，認真地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幫我們？”
    司機笑了笑，摸了摸光頭：“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再碰封妖錄的深層，下次看到的就不是宮殿碎片殘影了，而是會徹底陷入認知混亂，把玄幻當現實。”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羅佛道想讓你們打開封妖錄深層，放出裏麵的禁忌文本，那文本會汙染所有人的認知，到時候現實世界就亂套了。”
    這番話讓眾人臉色驟變，林默終於明白，羅佛道要挾紫衣道人的真正目的，不僅是為了“天元大統玲瓏寶殿”的秘密，更是為了借他的手，釋放禁忌文本，引發認知災難。
    而此時的玄元觀正廳裏，一個穿著黑色道袍的人站在石壇旁，看著地上的狼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手裏拿著一張符紙，上麵畫著林默的樣貌，符紙背麵寫著一行字：“引其開封妖錄，三日後，秘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