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了高速，離市區越來越近，開了近一半路程，我們駛入一個服務區稍作休息。
    林小雨推門下車去了洗手間。我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麵的黃莉。
    趁著這獨處的空隙，我問出了心裏的問題：“黃老師，你堅持要把那株老山參留下來，是不是想用它做研究？”
    黃莉沒好氣斜了我一眼，“研究？我做那麽多研究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
    她看著我有些錯愕的表情，繼續解釋道：“鎖陽草沒找到，萬一你身上的副作用突然發作，情況危急怎麽辦？這種年份的野生老山參，補元固本的效果極強，關鍵時刻就是你的保命符！”
    我完全沒想到，她執意留下這株參，竟是出於這樣的考量。
    “原來是這樣……”我心裏五味雜陳，既有對黃莉這份用心的感激。
    更有隨之而來的棘手難題，“我明白了。可是這樣一來，我們怎麽跟小雨解釋？買房的計劃，恐怕又要落空了。”
    黃莉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命比房子重要。解釋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
    正說著，林小雨的身影出現在車外，正朝這邊走來，我也跟黃莉停止了交談。
    休息了一會，我們便重新上路了，心裏想著怎麽跟林小雨解釋。
    不能把野山參留下來的真正目的告訴她，可要是不盡快買房，我又怕跟她關係越來越疏遠。
    車子駛回市區，先將黃莉送到她住處樓下。
    她抱著那隻裝有老山參的背包，一言不發下了車，隻對我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我和林小雨回到我們合租的老舊小區，停好車，開始往下搬那些土特產。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
    我按下接聽鍵，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雙手提著土特產往樓上走。
    “喂，張薇？”
    “陳豪，你回來了沒有？”電話那頭，張薇的聲音很焦急。
    “剛回來，正在搬東西，怎麽了？”
    “別搬了！趕緊來站點一趟，出事了！”她的語氣又快又急。
    我穩住聲音問：“出什麽事了？你慢慢說。”
    “何詩雨她被車撞了！”張薇說出緣由。
    “什麽？！”我手裏的兩袋土特產掉到了地上。
    “我馬上過去！”我掛斷電話，也顧不上去撿土特產，對林小雨快速說：“站點騎手出車禍了，我得立刻去現場！”
    林小雨回頭問了一句：“嚴重嗎？”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要過去了才知道。”我現在隻想著趕過去。
    她沒有多問，隻是提醒道：“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我跑下樓鑽進車裏，車子快速調頭駛出小區。
    趕到交通事故現場，120救護車的藍紅頂燈正無聲旋轉著。
    何詩雨躺在擔架上，正被醫護人員往車上抬。
    而張薇正和一個穿著時髦、情緒激動的年輕女人激烈地爭論著，那女人揮舞著手臂，聲音尖厲，顯然就是肇事司機。
    我撥開人群，先衝到擔架旁：“詩雨，你怎麽樣？傷到哪裏了？”
    何詩雨一看到我，淚水湧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豪哥，我的腳好痛……”
    我下意識看向她的腿，左邊的褲腿從膝蓋往下被磨破了一大片，小腿和腳踝處有不少血跡。
    看起來觸目驚心，暫時無法判斷是否傷及骨頭。
    一旁的急救醫生快速說：“你是傷者家屬是嗎？跟車一起去醫院，需要辦理手續。”
    我立刻轉頭，衝著還在和女司機理論的張薇喊道：“張薇！別跟她吵了，你先跟車去醫院！現場交給我來處理！”
    張薇聞聲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她瞪了那女司機一眼。
    她壓住火氣，走向救護車：“好，醫院那邊交給我！”她拉開車門，跟著醫護人員上了車。
    救護車門關上，鳴笛聲響起，迅速駛離了現場。
    我這才轉過身，看向那位依舊一臉不忿的女司機。
    那女司機衝著遠去的救護車方向尖聲叫嚷：“把我車撞成這樣還想跑？很有理是嗎？別跑！”
    她喊著，竟真要去開車追趕。
    我幾步上前，擋在她和她的車之間，迫使她停下腳步。
    我壓下心頭翻湧的火氣：“這位女士，我是外賣站點的負責人，我的騎手現在受傷，需要去醫院救治。這裏的問題，我會全權負責處理，不會跑。”
    她上下打量著我，聲音依舊尖刻：“你負責？你負得起這個責嗎？看看我的車！”
    她指著自己車前保險杠上那道明顯的刮擦痕跡，“這可是新車！”
    “車子的損傷，等交警來了會劃定責任，該怎麽賠償就怎麽賠償。”我不知道這起事故誰的責任，隻能等。
    那女司機見我態度堅決，伸手指著我的鼻子：“你負責？那你倒是賠錢啊！”
    我重複著剛才的話：“我等交警來定責。我聽交警的處置。”
    “等交警？等他們來要等到什麽時候？”她幾乎是在尖叫。
    “我告訴你，除了修車費，你還得賠我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她喋喋不休數落著，各種離譜的要求層出不窮，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我還是那句話：“我聽交警的！”
    “你這什麽態度！”她見我被無視她，更加氣急敗壞。
    我依舊隻有那句話：“我說了，等交警。一切等交警來了再說。”
    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顯然讓她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過了一會，兩名交警來到現場，開始勘查。
    其中一位年長些的交警先仔細詢問了女司機的行車路線，又走向她的車輛，取下行車記錄儀當場查看起來。
    “根據行車記錄儀，以及現場勘查情況，”交警看向那名女司機。
    “你在通過這個路口時，存在逆向行駛的違法行為，是導致本次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所以你要負責全責！”
    女司機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行難看：“什麽？我逆行？不可能！你搞清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