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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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場裏,祁遇剛拍完自己的戲份,眉宇間帶著些許疲憊。
    他拿起放在休息椅上的手機,解鎖屏幕,一眼就看到了關明夏發來的“危”字警報,他瞬間坐直了身體,睡意全無。
    那個姓陸的放下工作去找薑棲了?
    說好的工作狂人設呢?
    說好的天塌下來都要去上班呢?
    說好的責任心呢?
    合著就他一個人當真了,老老實實在劇組拍戲。
    他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眼睜睜看著陸遲趁虛而入。
    於是,他倏地從座位站起身。
    這時,祁揚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走了過來,他是來探班的,看到弟弟這副樣子,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戲拍得不順利?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了。”
    祁遇快步走到哥哥眼前,試圖商量,“哥,這部戲能不能推遲幾個月再拍?就說我不小心受傷了,拍不了,需要靜養。”
    祁揚眉頭微蹙,冷靜地問,“為什麽要推遲?給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祁遇直言不諱,“我想去英國。”
    祁揚從經紀人那裏聽說過弟弟和那位前女友的糾葛,了然道,“想去找你那個前女友複合?”
    祁遇點了點頭。
    “可以。”哥哥的回答讓他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然而,他又聽祁揚繼續說道,“——前提是,你必須把這部戲按原計劃拍完,這部戲籌備了這麽久,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你就這樣半途而廢,像什麽樣子?做事有始有終,這是我們祁家向來的規矩。”
    祁遇急了,“可那個姓陸的都沒遵守規矩!他那麽大的集團都不管了,跑去英國了!豈不是被他搶占先機?”
    祁揚比他更冷靜,分析道,“你何必急於這一時?他們離婚才幾天?如果陸遲隨便追追,他前妻就同意複婚了,那說明那女的打心底裏就沒真正放下過他,複婚是早晚的事,你再怎麽見縫插針,也是徒勞,何必去徒增傷悲?”
    祁遇不甘心,“不試試怎麽知道?好不容易有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祁遇打斷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他是他,你是你,你們注定不一樣,誰讓你選了演藝圈這條路?”
    “他走了,陸氏還有他父親坐鎮兜底,事業根基一時半會動搖不了什麽。”
    “你走了,這部為你量身定做的戲怎麽辦?你的事業會嚴重受損,劇組上下幾百號人等你一個?你打算讓我露臉幫你拍嗎?”
    祁遇賭氣道,“那也不是不行……”
    祁揚有些恨鐵不成鋼,“那你可以試試,我聽夏南說,你那個前女友,可受不了你放棄事業是因為她,責任感在她那裏是加分項。”
    “要是你現在真的撂挑子不幹,跑去英國找她,你看她會不會感動?她隻會覺得你不負責任,離你遠遠的,你還想複合?”
    祁遇聽著哥哥條理清晰的分析,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冷靜了下來,他頹然坐回椅子上。
    眼下,他隻能把這部戲拍好,後續再空出檔期去找薑棲,讓她沒有拒絕自己的理由。
    他拿起手機,給關明夏發去消息。
    【我這邊戲沒拍完,暫時走不開,還得拍兩個多月。 】
    關明夏很快回複,安慰他。
    【沒事!棲棲好不容易才離的婚,心硬著呢!絕對不會在這兩個多月就被那個冰塊臉的打動的!等你拍完戲再來,一點也不晚!放心,我肯定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的!】
    祁遇看著消息,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回了句“我就信你”,便沒再回複,起身走向片場,準備下一場戲。
    晚上,關明夏關了咖啡廳,收拾妥當後,迫不及待地和遠在英國的薑棲打起了視頻電話。
    薑棲那邊是下午,她剛午睡起來,正躺在床上,臉上還帶著點惺忪睡意,頭發有些淩亂。
    關明夏劈頭就問,“你怎麽沒告訴我那個冰塊臉跑去找你了?!”
    薑棲打了個哈欠,“我以為他就是來問我訂婚宴的事,搞清楚了就會走,沒想到問清楚後,他就吵著要複婚,簡直莫名其妙。”
    “還想複婚?他臭不要臉!”關明夏氣得提高了音量,我跟你說——”
    她立刻將今天從賀雲帆那裏聽來的事,言辭激烈地全盤告訴了薑棲。
    重點強調了在薑棲出國當天,宋秋音就恰好病重垂危,陸遲不僅親自去醫院探望,還找來頂尖專家團隊醫治,直到宋秋音病情穩定,他才隔了三天,飛來英國去找薑棲。
    薑棲在視頻那頭靜靜地聽著,原本還有些睡意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最後徹底冷了下來。
    她心裏不由得冒出一個諷刺的念頭。
    該不會是陸遲全力救治宋秋音後,發現她無藥可醫,命不久矣了。
    這才退而求其次,想起她這個前妻,又跑來嚷嚷著複婚?
    她在他心裏,永遠都是那個可以被取舍的選項嗎?
    關明夏還在那頭義憤填膺地說,“你可千萬不能心軟!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別忘了他之前是怎麽一次次袒護那個臭蚯蚓,讓你受了多少委屈的!”
    薑棲看著好友為自己著急的樣子,壓下心頭的翻湧,堅定地回答,“放心吧,我不會忘記的。”
    關明夏似乎還不放心,又絮絮叨叨列舉了陸遲之前的諸多罪狀,生怕薑棲“好了傷疤忘了疼”。
    薑棲隻好一一應下,腦海裏被迫又鞏固了一遍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心口的壁壘似乎又加厚了一層。
    下午沒課,薑棲心情有些沉悶,便決定出門散心。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隔壁緊閉的房門,裏麵似乎沒什麽動靜,陸遲今天倒是沒來堵她。
    她漫無目的地在倫敦的街道上走著,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之前踩過點的那家畫廊。
    目光掃過一排排畫作,最終停在了AleX醫生點讚過的那一幅畫前,腳步像是被釘住一般,站了很久。
    畫麵上是深邃無垠的夜空,一顆流星正拖著璀璨卻短暫的光尾劃過,那光芒在達到最盛時,仿佛燃燒了所有的能量,極致絢爛,卻也預示著轉瞬即逝的終結,帶著一種悲壯而虛幻的美。
    薑棲看著這幅畫,漸漸陷入了思緒。
    曾經,她也覺得自己抓住了幸福。
    那幸福如流星,來得熱烈而耀眼,讓她以為是永恒。
    可就在她沉浸其中時,現實卻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所有的甜蜜和期待,到頭來都像是鏡花水月。
    跟眼前這幅畫描繪的景象一樣,轉瞬即逝,都是虛假的幻象。
    她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
    有些煩躁地轉身準備離開,因為還在走神,沒注意身後有人,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肩膀。
    “吧嗒”一聲輕響,對方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地。
    薑棲連忙收回飄遠的思緒,充滿歉疚地低下頭,下意識用英語道歉,“SOrry! ”
    她彎腰想去幫對方撿起手機,而對方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俯身準備去撿。
    兩人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在一起。
    薑棲像被燙到一樣,連忙縮回手,抬頭看了他一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俊溫和的東方麵孔。
    男人皮膚很白,五官俊美柔和,鼻梁高挺,唇色偏淡。
    他穿著一件卡其色針織衫,裏麵襯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節清晰的鎖骨,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儒雅又略帶疏離的書卷氣。
    然而,讓薑棲微微一怔的是,這張臉……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顧敘白已經先一步撿起了手機,屏幕裂開了幾道蛛網般的紋路,他並未在意手機的損傷,對上薑棲困惑的視線,眼底漾開一抹溫和的笑意,聲音清潤,用中文說道,“沒關係,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