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邋遢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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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賞榮捧知他二人定是饑渴難當,便去後屋取來飯菜,雖是一色素食,伍開山隻覺香過山珍海味。
    待吃得飽了,二人疲憊至極,遂早早歇下……
    不知不覺過了五日,依然未見伍敬葉趕來,白玉蟾諸人心知商隊眾人當是葬身沙漠。
    伍開山哭了兩日,之後竟病倒在床,經得白玉蟾、賞榮捧諸人輪番勸慰開導,又服了幾劑草藥,過了幾日方才漸漸好轉。
    白玉蟾元氣已複,更見伍開山已無大礙,便說出此番西行是為尋找一個叫陽南山的武林高手,在向賞榮捧打聽無果後,決定繼續西行尋找,臨行前告訴伍開山,可等他一同返回大宋。
    白玉蟾一走便是一年有餘,足跡遍布西域諸鎮,可惜未打聽到有關陽南山的半點音訊。
    無奈之下,隻得返回漠西鎮,見得伍開山仍在,便商量著結伴商隊同返大宋。
    不料,伍開山遲遲未動身返宋,固然有等他同行之意,更是因為賞清哥。
    原來,他二人年紀相仿,整日裏形影不離,時間稍長情愫暗生,賞榮捧一家人也喜歡伍開山,遂暗自默許。
    見到白玉蟾返回,賞榮捧實情相告。隨後在眾人商議下,把二人婚事操辦。
    便在喜事當晚,賞榮捧將白玉蟾引到後屋,從箱子裏翻出一個黑黝黝的物件,放在桌上,說道:“白道長,可能識得此物?”
    白玉蟾左右端詳一番,說道:“似缽似盆,確是不好定論。”
    “道長所言不差,這確是一個鐵缽。”
    白玉蟾奇道:“哦,這般大的缽實是少見。”
    “這缽很有來曆,阿芭也說不清傳到我手裏有幾代,據說,這是一個和尚化緣用的。”
    白玉蟾見賞榮捧麵色凝重,心知這鐵缽當是很有來頭,便道:“不妨說來聽聽。”
    “我賞家祖上原本是給人做雕青活的,後來難以維持生計,才又支撐起這個客棧,算來在這鎮上已有百餘年了。不管做雕青,還是客棧生意,都會碰到些奇奇怪怪的人,這其中最怪的就屬這個和尚了。”
    賞榮捧略作尋思,又道:“據說這和尚一身破衣爛鞋,渾身上下髒透了,住店之時除了這個鐵缽,便沒有其他東西。當時,我的祖上見他一個窮和尚本不想留他,可又不忍心攆他走,便找了後院一間小屋給他住了。誰知這和尚一住便不走了,道長猜他住了多久?”
    白玉蟾揣道:“三個月?”
    賞榮捧搖頭道:“三年!整整三年!”
    “那他拿甚麽結算三年吃住的錢?”
    “要錢沒有,趕他又不走,也隻好認倒黴。不過,這和尚隻在這落腳,齋飯卻從鎮裏各家化來。和尚化緣也與眾不同,他每日一餐,每日隻去一戶人家,從鎮頭到鎮尾,不落一戶,化完一遍,重頭再來。”
    “他去化緣,每戶人家未必皆能施齋於他。”
    “這和尚有他的辦法,便是不怕罵不怕打,不怕放狗,不怕關門,隻往門口一站,不說話不生氣,隻顧敲著鐵缽不走,直到你施齋方才罷休。”
    白玉蟾聞言,說道:“這和尚的修為當是不淺,這般軟磨硬泡化緣的和尚倒是不多見。”
    “嗯,時間久了,鎮上人倒也習慣了,隨便給他一口齋飯打發了事,也給了他一個外號——邋遢和尚。”
    賞榮捧稍頓,又道:“不過,自從老和尚來到鎮上,便有怪事發生。”
    “哦?何等怪事?”
    賞榮捧見白玉蟾甚感興趣,不由興高采烈又道:“這鎮子又小又偏,從古至今便無官無兵鎮守,鎮子四周盜匪是一窩接著一窩。這些強盜搶人搶錢搶駱駝,待於闐這類大鎮搶劫空了,就來這小鎮子,攪得家家戶戶不得安生。可是,自從邋遢和尚來了不久,這些盜匪便誰也不來了。”
    白玉蟾微覺詫異,問道:“又是如何知曉此事與和尚有關?”
    “和尚在小店住了三年便死了。死後不久,這些盜匪便又開始橫行。後來漸漸聽說老和尚是個武功高手,一人獨挑周邊諸窩盜匪,打得他們服了怕了,所以不敢來小鎮生事。”
    “如此說來,這和尚倒是個義僧。”
    “應該沒錯,就是誰也不知道他姓甚麽叫甚麽,來自哪裏……哦,對了,就是這個缽,是他臨死前交給我祖上的。”
    白玉蟾伸手去拿那鐵缽,不料卻頗為沉重,心道:如此重的鐵缽用來化緣,實有不便……
    忽見鐵缽內壁隱約似有文字,細看之下但見彎彎曲曲狀若蚯蚓,卻又不識得,不禁奇道:“這缽內可是鑄得經文?”
    “不是經文,是武功心法!”
    賞榮捧見白玉蟾麵現驚疑之色,便又說道:“當時和尚說自己年過百歲,大限已到,就用這個鐵缽折抵店錢。我祖上自是不樂意,和尚便說這鐵缽內記有一種絕頂的武功心法,可惜不得傳人,隻得待後世有緣之人了,並囑告武功低淺者不可輕易修煉,否則會引火燒身。說完這些,老和尚便一人朝著沙漠走去,之後便誰也沒有見過了。”
    白玉蟾說道:“當是走進沙漠坐化歸天了。”
    “鎮上人也是這般猜想。我祖上雖是習武之人,隻是幾式槍棒而已。見和尚留下這麽一個鐵缽,縱使鑄得絕世武功心法,也無甚大的用處,也就隨便收起。直到後來,鎮上突然來了一夥衙役,中原過來的,據說是在追捕甚麽大齊逃將,人沒找到,倒將鎮上攪得雞飛狗跳。”
    “大齊?”白玉蟾問道:“這是指何而言?”
    “無人曉得。不過,這夥人就住在小店,我祖上聽他們談話,隱約察覺他們要找的人可能與老和尚有關。待他們走後,我祖上才又想到那個鐵缽,方將它好好藏了起來。對了,老和尚臨走之前,還說了四句話。”
    白玉蟾聞言,忙道:“快快說來聽聽。”
    “嗯……”
    賞榮捧想了片刻,方道:“沒錯的話,應該是‘我本花台刺史,曾伴青帝吃糖。黃沙盡褪金甲,久久接沐佛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