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潼關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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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整兩日後,隊伍再次啟程。傷員雖仍虛弱,但已能乘車或由同門攙扶緩行。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每個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前方百裏,便是號稱“天下第一關”的潼關。
    越是靠近,地勢越發險峻。黃河咆哮於峽穀之間,兩岸山嶺如刀劈斧鑿,官道在懸崖峭壁上蜿蜒,僅容車馬緩緩通行。遠遠望去,潼關城樓巍峨,箭垛密布,旌旗招展,透著一股森嚴的殺氣。關卡前等候查驗的隊伍排成長龍,商旅、百姓、各色人等混雜,空氣中彌漫著焦躁與不安。
    “所有人下馬,接受查驗!”把守關門的軍士盔明甲亮,語氣冷硬,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眾人與滿載的箱籠。
    孫師叔上前,遞上華山派的路引文書。那軍官驗看無誤,神色稍緩,但目光落在藥材車和傷員身上時,又凝重起來:“這些是何物?為何有如此多傷者?”
    勞德諾搶先一步,陪著笑臉道:“軍爺明鑒,我等乃華山派弟子,奉師門之命前往嵩山公幹。這些是備用的藥材,至於傷者……唉,前日在荒丘不幸遭遇流寇,一番惡戰,幸得擊退,卻折損了幾名弟子。”他話語流暢,卻刻意強調了“流寇”和“藥材”。
    那軍官眉頭緊皺,走到藥材車前,用刀鞘敲了敲箱子:“打開!近來朝廷嚴查關防,尤其是大宗藥材、鐵器,需防資敵!”
    箱子打開,濃鬱的藥味散出。軍士們上前翻檢,動作粗魯。陳實心中一緊,這些藥材不少是救命用的珍品,若被損壞或借故扣下,後果不堪設想。他注意到勞德諾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孫師叔麵色不變,上前一步,暗中塞過一小錠銀子,沉聲道:“軍爺,皆是治病救人之物,絕非違禁。還望行個方便。”
    軍官掂了掂銀子,臉色稍霽,但仍未鬆口:“規矩如此,需仔細查驗,爾等稍候!”說罷,揮手讓軍士繼續。
    就在這時,關樓上一陣騷動,一名身著低級軍官服飾的漢子急匆匆跑下,麵色焦急,對著守關軍官耳語幾句。那守關軍官臉色頓變,罵道:“廢物!連個痢疾都治不好!驚擾了王大人,你我都吃罪不起!”
    陳實耳尖,捕捉到“痢疾”、“王大人”等詞,心念電轉。他上前一步,對那守關軍官抱拳道:“這位軍爺,在下略通醫術,或可為大人分憂。”
    所有人都是一愣。勞德諾急道:“陳師弟,莫要節外生枝!”
    守關軍官狐疑地打量著陳實:“你?年紀輕輕,能有何能耐?王大人的親隨已是腹瀉脫水,昏迷不醒了!”
    陳實神色平靜,不卑不亢:“醫者仁心,見危難豈能坐視?況痢疾之急,拖延不得。在下願盡力一試,若無效,甘受責罰。若有效,隻求軍爺對我等藥材行李,高抬貴手。”他話語清晰,點明了交易條件。
    守關軍官與那報信軍官交換了一個眼神,猶豫片刻,終究不敢承擔延誤上官親隨病情的責任,咬牙道:“好!你若能治好,便放你們過去!若治不好……哼!”他示意一名軍士帶陳實上去。
    孫師叔目光複雜地看了陳實一眼,微微頷首。勞德諾臉色陰沉。
    陳實隨軍士登上關樓。病人被隔離在一間廂房內,惡臭撲鼻,一名漢子麵如金紙,氣息微弱地躺在榻上,顯然是嚴重痢疾導致脫水休克。旁邊一名老醫者束手無策。
    陳實屏息上前,仔細檢查。他判斷這是濕熱痢疾,邪毒熾盛。他先取出銀針,刺入病人人中、足三裏等穴強刺激,又取出隨身攜帶的“葛根芩連湯”濃縮藥丸,設法撬開牙關,用溫水送服。同時,他堅持要求軍士取來大量煮沸放涼的鹽水,一點點給病人灌下,補充水分電解質。
    這套組合手法,尤其是強調補充鹽水,讓那老醫者目瞪口呆。陳實無暇解釋,全神貫注,以內力輔助藥力化開,並不斷按摩病人穴位,促進循環。
    約莫半個時辰後,病人**一聲,竟緩緩睜開了眼睛!腹瀉也暫時止住。
    消息傳出,關樓上下震動。那守關軍官長舒一口氣,對陳實的態度徹底轉變,不僅痛快放行,還私下贈予一麵小小的令旗,言道:“此去河南地界,若遇小股官兵盤查,出示此旗,或可省去些麻煩。”
    隊伍順利通關。走出潼關雄峻的陰影,眼前是相對開闊的河南平原,但眾人心頭並未輕鬆。勞德諾在過關時,曾與一名看似普通的軍士有過短暫的眼神接觸,雖無言語,卻被一直暗中留意他的陳實看在眼裏。
    陳實摩挲著懷中那麵小小的令旗,感受著體內因方才全力施救而略顯活躍、卻又在《抱元步》心法下迅速平複的內息。江湖路遠,關卡隻是開始,真正的風浪,恐怕還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