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怒海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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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泉州港,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陳實深知行蹤已露,海鯊幫與鬼麵先生的羅網正在收緊,必須爭分奪秒。他並未選擇常規碼頭,而是憑借過人的記憶與《先天導引術》的敏銳感知,帶領施戴子、陸大有潛行至城東南一處偏僻的小漁村。這裏漁船雜亂,管理鬆散,是眼下最可能找到出海機會的所在。
    “師兄,有船!是‘白水郎’(閩地對疍家人的稱呼)的快艇!”陸大有眼尖,指向一艘船身細長、帆槳兼備的輕捷小舟。船主是個麵色黝黑、眼神精悍的中年漢子,正蹲在船頭修補漁網。
    陳實上前,直接亮出一定金錠,沉聲道:“船家,急事出海,往東北方向百裏外的流波山,此金為酬,速行!”
    那船家瞥了眼金錠,又掃視陳實三人,目光在陳實沉穩的氣度上停留片刻,沙啞道:“流波山?那地方邪門,近來不太平。官府和海鯊幫都放了話,不讓船去。”
    “正是因不太平,才需前往。閣下若懼,我等另尋他船。”陳實語氣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船家沉吟片刻,忽地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富貴險中求!看三位不是尋常人,老漢就賭這一把!上船!”
    快艇離岸,如箭般射入晨霧彌漫的海麵。船家操舟技術極佳,借助風向潮汐,小艇速度驚人。陳實立於船頭,紫霞內力流轉,極力感知著周圍海況。果然,出港不到半個時辰,後方便出現了三艘懸掛海鯊幫旗幟的快船,鼓帆搖櫓,緊追不舍!
    “果然來了!”施戴子握緊劍柄。
    “不必戀戰,全速前進!”陳實下令。小船在船家操控下,靈巧地借助零星島礁和變化的風向,與追兵周旋。然而海鯊幫船隻更多,逐漸形成合圍之勢!
    “放箭!”追兵頭目大喝。箭矢如飛蝗般掠來!
    陳實眼神一凝,長劍並未出鞘,而是雙掌連環拍出,紫霞內力如潮湧出,並非硬擋,而是在小船後方布下一道柔韌的氣牆!箭矢撞上氣牆,仿佛射入粘稠膠水,勁力驟減,紛紛墜海!這是他內力精進後,對“氣”的掌控更為精微的表現。
    但此舉極耗內力,不可持久。一艘敵船已憑借速度優勢,斜刺裏插上,船頭尖銳的撞角直逼小船側舷!
    “小心撞擊!”船家驚呼。
    陳實冷哼一聲,足尖一點船板,身形如大鳥般騰空而起,竟迎著那撞角而去!空中擰身,長劍終於出鞘,劍尖顫動,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正是《希夷劍法》中寓守於攻的妙招“空穀幽蘭”!劍光並非斬向船體,而是貼住撞角根部,一股綿長柔韌的勁力透出,借力打力!
    “嗤啦!”一聲刺耳摩擦聲!那猛衝過來的敵船竟被這股巧勁帶得船頭一偏,與小船險險擦身而過,反而差點撞上另一艘包抄過來的同伴!船上敵人一陣驚呼,陣腳大亂!
    陳實借勢翻身落回己方小船,氣息微喘。此番應對,巧妙絕倫,盡顯其武功已臻化境。船家看得目瞪口呆,更是賣力操舟。
    然而,擺脫一波追擊,天色卻驟然陰沉下來。遠方海天相接處,烏雲如墨汁般翻滾蔓延,雷聲隱隱傳來,風速急劇加大!
    “不好!是‘龍吸水’(強台風)的前兆!”船家麵色慘白,“這天氣出海,九死一生!”
    話音剛落,狂風已至!巨浪如山般掀起,天空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方才還在追逐的船隻,在滔天巨浪中頓時如樹葉般渺小,瞬間被衝散,各自在風浪中掙紮求生,再也無力追擊。
    陳實的小船在波峰浪穀間劇烈顛簸,隨時可能傾覆!船家拚死把住舵,嘶聲喊道:“趴下!抓緊船舷!”
    陸大有、施戴子死死抓住船幫,嘔吐不止。陳實卻凝立船中,雙足如生根般釘在甲板上,《抱元步》的穩字訣與《紫霞功》的沉凝內力結合,竟在顛簸中維持著奇異的平衡!他目光如電,透過雨幕觀察風浪規律,不時低喝指點船家:“左滿舵!迎浪頭!”“右轉,借力滑下波穀!”
    他將武學中對力道、時機、平衡的深刻理解,應用於這天地之威的對抗中!有時甚至冒險拍出掌力,略微改變浪花拍擊的角度,為小船爭取一線生機!這已非單純武功,而是智慧、勇氣與天地之力的搏鬥!
    風暴肆虐了近兩個時辰,方才漸漸平息。海麵一片狼藉,漂浮著破碎的船板雜物。陳實三人與船家皆渾身濕透,精疲力盡,但總算僥幸存活。那船家看向陳實的目光,已充滿敬畏。
    根據星辰和殘存記憶,船家勉強辨認方向,繼續航行。一日後,一座孤懸海外、形狀奇特、籠罩在淡淡霧氣中的島嶼出現在視野盡頭。島上山勢陡峭,植被幽深,隱約可見山頂有奇異巨石聳立,宛如祭壇。
    “那就是流波山了。”船家聲音幹澀,“幾位好漢,老漢就隻能送到這裏了,前方水域暗礁密布,且…有不幹淨的東西。”他眼中流露出恐懼。
    陳實點頭,付清酬金,另贈其一瓶療傷丹藥以示感謝。三人換乘小艇,謹慎地向島嶼劃去。
    靠近島嶼,一股莫名的壓抑感襲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腥氣。岸邊礁石嶙峋,不見沙灘,唯有陡峭的懸崖。他們尋了一處勉強可攀爬的岩壁,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登上島嶼。
    島上寂靜的可怕,鳥獸絕跡。循著隱約的人聲和能量波動,三人向島中心潛行。越往深處,人工痕跡越明顯:被開辟的小徑、隱蔽的哨卡、以及一些刻有火焰日月圖案的石碑。
    終於,他們潛至主峰腳下的一片密林中,眼前景象令人震撼!隻見山峰被削平處,赫然建有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以黑色巨石壘成,祭壇中央矗立著一尊三頭六臂、麵目猙獰的明尊石像!祭壇周圍,數百名身著統一黑色服飾、神情狂熱的摩尼教徒正肅穆站立,口中念念有詞。壇上,數名身著繁複祭袍的長老正在布置著各種詭異的法器,勾勒著散發紅光的複雜陣法!陣法中心,似乎禁錮著幾團模糊的、掙紮的能量體,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他們在抽取某種力量…準備某種可怕的儀式…”陳實心頭巨震,這規模遠超想象!他注意到,鬼麵先生正恭敬地站在一名戴著黃金鬼麵具、氣息如深淵般不可測的高大身影旁,那恐怕才是此地真正的首領!
    必須阻止他們!陳實示意施戴子二人隱蔽,自己則憑借超絕的輕功和《先天導引術》的隱匿之能,如一抹青煙般向祭壇側翼一處可能存放關鍵物品或控製陣眼的石屋潛去。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及石屋窗口時,祭壇上那黃金鬼麵人似有所覺,猛地轉頭,兩道冰冷如實質的目光穿透雨林,瞬間鎖定了陳實!
    “有老鼠混進來了。”黃金鬼麵人聲音平淡,卻帶著無上威嚴,“拿下,祭旗。”
    瞬間,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無數摩尼教高手從四麵八方湧出,刀劍出鞘,殺氣衝天!鬼麵先生更是厲嘯一聲,率先撲來,掌風淩厲無比!
    陳實三人瞬間陷入重圍!退路被截,強敵環伺,祭壇上的儀式紅光越來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