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昭雪與滌塵 第三十八章:父女決裂 血濺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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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詩:
華堂喜宴變殺場,父女決裂見血光。
指蕩群邪鋒芒露,紅玉終現破迷障。
柴房內,空氣仿佛凝固。高島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眼神如同兩把淬毒的冰錐,死死釘在高潔身上。他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在極力壓製著滔天的怒火與難以置信的痛心。
“潔兒!果然是你!”高島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一絲顫抖,“為何?你為何要背叛為父?!為何要幫著外人來對付你的親生父親?!”
高潔在最初的僵硬後,緩緩直起身,臉上的驚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譏誚的平靜。她甚至輕輕整理了一下因動作而略顯淩亂的嫁衣衣袖,仿佛眼前不是劍拔弩張的對峙,而是一場早已預演過無數次的戲碼。
“父親?”她輕笑一聲,笑聲裏卻無半分暖意,“您真的還當我是女兒嗎?還是說,我隻是您用來鞏固權力、籠絡劉墨父子的另一枚棋子?就像您當年利用母親,利用唐門,利用肖家一樣?”
高島瞳孔一縮,厲聲道:“放肆!為父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為了我們高家,為了你的將來?!”
“為了我?”高潔猛地抬手指向地上鍾玄定的屍體,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已久的憤懣與悲涼,“就是為了我,所以你和他,還有劉墨,當年血洗江南唐門,連婦孺都不放過?!就是為了我,所以你縱容劉墨構陷肖家,殺人奪寶,將江南攪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就是為了我,所以你現在像條瘋狗一樣,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連府裏的老人都不信任,要將所有知情者趕盡殺絕?!”
她一步步向前,逼視著高島:“你口口聲聲為了我,可你問過我願不願意要這沾滿鮮血的‘將來’嗎?你問過母親,她願不願意成為你攀附權貴的墊腳石,最後鬱鬱而終嗎?!”
“你…你住口!”高島被女兒連珠炮般的質問戳中心中隱秘,惱羞成怒,猛地抬起手掌,內力鼓蕩,衣袍無風自動,“逆女!你懂什麽!這世道,成王敗寇!無毒不丈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這亂世中站穩腳跟,擁有足夠的力量!”
“力量?就是靠著掠奪、欺騙和屠殺得來的力量嗎?”高潔毫不畏懼地迎上他充滿殺氣的目光,嘴角的譏誚更深,“那紅玉護身符,是不是也並沒有傳說中延年益壽、提升功力的神效?反而…它才是真正能揭開你們當年罪行,置你於死地的證據,對不對?你害怕了,所以你才那麽迫切地想要抓住肖哈哈,想要找回它,毀滅它!”
高島臉色劇變,高潔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匕首,徹底撕掉了他最後的遮羞布。他眼中最後一絲父女之情徹底湮滅,隻剩下被戳穿陰謀的瘋狂與殺意。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為父心狠手辣了!”高島怒吼一聲,凝聚著磅礴內力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朝著高潔當頭拍下!掌風淩厲,竟是真的要取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
高潔早有防備,在他抬掌的瞬間,身形已如弱柳般向後飄退,同時手腕一翻,那柄藏在袖中的細劍如同毒蛇出洞,點向高島掌心勞宮穴,角度刁鑽,狠辣異常!
“孽障!”高島沒想到女兒武功竟也如此精妙,變掌為爪,五指如鉤,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抓向細劍劍身。父女二人就在這狹小的柴房內,展開了一場無聲卻凶險無比的搏殺!高島內力雄渾,招式老辣;高潔劍法詭異,身法靈動,一時間竟鬥得難分難解。
……
觀魚亭畔,戰況愈發激烈。
五名落鳳塢殺手結成的小五行陣,氣機相連,兵刃揮舞間形成一張無形的大網,不斷壓縮著肖哈哈的活動空間。刀光劍影,鉤鎖鞭風,從四麵八方襲來,配合默契,殺機凜然。
肖哈哈頓感壓力大增。他的滌塵指力雖能破人內力,損人兵刃,但麵對這種陣法合擊,對方五人內力隱隱互補,他一時間難以找到瞬間破陣的關鍵節點。指風點出,往往被對方以巧勁卸開或合力抵擋,無法造成有效的殺傷。他的身法也受到限製,幾次險些被對方的鉤鎖和長鞭纏住。
“哈哈,束手就擒吧!在這小五行陣下,便是頂尖高手也難逃一死!”王一段在陣外獰笑,獨眼中閃爍著快意,他仍在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
肖哈哈呼吸微微急促,額角見汗。他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水牢那邊的信號表明唐怡她們遇到了麻煩,必須盡快解決這裏的戰鬥!
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精神一振,腦海中瞬間閃過馬勝關於“心念純粹”、“引動天地”的指點,以及月無邊傳授《星輝滌塵篇》時所說的“星輝無處不在,滌塵意在淨心”。
他不再試圖去捕捉那五名殺手紛繁複雜的招式變化,而是閉上了雙眼!將全部的心神沉入體內,感受著那流轉不息的滌塵指力,同時將自身那“滌蕩奸邪,救出張姨,昭雪沉冤”的堅定信念提升到極致!
刹那間,他仿佛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外界紛擾的殺伐之聲漸漸遠去,體內那微涼純淨的指力卻如同星河般璀璨明亮起來,與冥冥中某種浩瀚的力量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眸中一片清明,仿佛倒映著周天星輝。
他動了!
身形不再如之前那般追求極致的閃避,而是變得古樸而簡潔,如同遵循著某種天地至理。他並指如劍,不再追求招式的繁複,隻是一指點出!
這一指,看似緩慢,卻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了迎麵劈來的一柄鋼刀側麵三分之處!
“嗡——!”
那鋼刀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持刀殺手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詭異力道透刀而來,不僅瞬間瓦解了他灌注其中的內力,更震得他半邊身子酸麻,陣法運轉頓時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滯澀!
就是現在!
肖哈哈身隨指動,如同遊魚般從那稍縱即逝的縫隙中滑過,反手又是一指點向側翼揮來的鐵鉤!同樣是一觸即收,那揮舞鐵鉤的殺手亦是渾身劇震,攻勢一緩!
他仿佛能“看”到那五行陣法流轉間最微弱、最不穩定的節點!他的每一指,都恰到好處地點在那些節點之上!
“噗!”“啊!”
連續五聲悶響與慘叫幾乎不分先後地響起!
五名結成陣法的落鳳塢殺手,如同被同時點了穴道,又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紛紛口噴鮮血,踉蹌倒退,手中的兵器叮叮當當掉落一地!那小五行陣,竟被肖哈哈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瞬間破去!
“不可能!”王一段獨眼圓瞪,幾乎要滴出血來!他無法理解,肖哈哈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破陣關鍵,並且指力似乎比之前更凝練、更精準、更…貼近某種“道”的韻味?
破去陣法,肖哈哈氣勢如虹,目光如電,直射王一段:“王一段,輪到你了!”
……
就在觀魚亭激戰逆轉的同時,攙扶著張婉慈的唐怡和陶雨藝,沿著原路快速撤離。然而,剛穿過那片假山區域,來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庭院,前方卻被聞訊趕來的劉水想帶著十餘名巡撫衙門的親兵堵住了去路!
劉水想臉色猙獰,他方才在肖哈哈手下受辱,此刻正憋著一肚子邪火,看到唐怡和陶雨藝,尤其是被救出的張婉慈,更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給我抓住她們!格殺勿論!”劉水想嘶吼道。
陶雨藝和唐怡將張婉慈護在身後,臉色凝重。她們經過水牢一戰,消耗不小,麵對十餘名好手和劉水想,形勢危急。
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一道尖銳的箭嘯聲劃破長空!
“噗嗤!”
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趕月,精準無比地沒入了劉水想的右肩胛!強大的力道帶得他一個趔趄,慘叫著撲倒在地!
“什麽人?!”那些親兵大驚失色,紛紛抬頭。
隻見庭院一側的屋頂上,月無痕獨臂持弓,傲然而立!他目光冷冽,如同翱翔天際的蒼鷹。
“放箭者,月無痕!”他聲如洪鍾,再次張弓搭箭,“誰敢上前,猶如此獠!”
與此同時,庭院另一側的月亮門轟然洞開,一名英氣勃勃的年輕將領,身著輕甲,手持長槍,率領一隊精銳甲士,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瞬間將那些驚慌失措的親兵反包圍!正是馬勝之子——馬鳳行!
“江南都督高島,勾結江湖匪類,陷害忠良,證據確鑿!奉大將軍令,即刻拿下!反抗者,殺無赦!”馬鳳行長槍一指,聲震四野!
……
都督府核心區域,高島與高潔的搏殺已至白熱化。高島終究功力深厚,數十招後,已然占據上風,一掌震飛了高潔的細劍,另一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拍向她的天靈蓋!
高潔麵色慘白,嘴角溢血,已然無力閃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高島身後,一柄淬毒的短刃,直刺其後心!
高島駭然回頭,倉促間回掌格擋。
“噗!”
短刃雖被掌風帶偏,但仍在他手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毒素瞬間蔓延!
“是你?!獨臂掌櫃?!”高島又驚又怒,認出了來人。
那蒙麵人扯下麵巾,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帶著一道刀疤的臉,正是錢慈藥房的獨臂掌櫃!他冷冷地看著高島,眼神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高島隻覺手臂麻木,心知中毒已深,又見外間殺聲四起,馬鳳行帶兵攻入,知道大勢已去。他怨毒地瞪了高潔和獨臂掌櫃一眼,猛地轉身,不顧一切地朝著內府最深處的密室衝去!他要去取那枚關乎他性命的紅玉護身符!
尾懸念:
高島踉蹌衝入密室,反手關上沉重的石門,剛想去取藏在暗格中的紅玉護身符,卻猛地僵在原地。
隻見密室中央的桌案旁,不知何時,竟悠然坐著一人。
那人手持拂塵,身著道袍,仙風道骨,赫然正是本該在城外軍營坐鎮的大將軍——馬勝!
馬勝看著驚慌失措的高島,微微一笑,目光卻銳利如刀:
“高都督,這麽匆忙,是要去找這個嗎?”
說著,他緩緩攤開手掌,掌心之中,赫然托著一枚色澤暗紅、紋路奇古的玉佩——正是那枚牽扯了無數恩怨情仇的紅玉護身符!
(第三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