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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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錦衣衛,他不可能不認識那朵青色蓮花。
    以青色蓮花為記的教派,天下隻有一個,那就是青蓮教。
    在大虞朝廷和江湖各大門派之中,又稱青蓮教為魔教。
    無人敢小覷這魔教二字的分量。
    更讓朝廷忌憚的是,這青蓮教從立教起,便視大虞王朝為死敵。
    過去百年間,但凡有暴民揭竿而起,背後十有八九能尋到青蓮教的影子。
    他們發糧、贈械、散播謠言,把星星之火煽成燎原之勢,每次動亂都要拖垮數座城池,讓數萬百姓流離失所,屍橫遍野。
    就連敵國鐵騎叩關時,青蓮教也總能精準地在腹地掀起叛亂,燒糧倉、截糧草,專挑朝廷最痛的地方下手。
    說它是攪亂天下的攪屎棍,都算是客氣的評價了。
    大虞王朝不是沒動過剿滅青蓮教的念頭,曾數次派重兵討伐魔教,但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這魔教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每次看似被打殘了,過上十年八年,又能悄無聲息地壯大起來,甚至比從前更難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沒想到,這藏寶圖居然還和魔教扯上關係了......”
    白言眉頭微微皺起,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一個能讓大虞王朝啃了上百年都啃不動的硬骨頭,豈是他單槍匹馬能抗衡的?
    就算他如今已是大宗師境界,但魔教之中大宗師的強者也不在少數。
    真要被盯上,以魔教的力量,若是一心想殺他,有的是手段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屍體不能留!”
    白言眼神一厲,雙掌齊出,將三具屍體拍成血霧,他又揚手一揮,勁風卷起血霧,盡數吹散在夜風中。
    隨後他走到牆邊,將嵌在牆壁裏的刀尖拔出,用指腹抹去上麵的血跡,又運起內勁震碎了牆麵上的刀痕。
    做完這一切,他閉息凝神,仔細感應周遭百丈之內的動靜,遠處更夫敲梆子的聲響,甚至牆角蟋蟀的振翅聲都清晰可聞,唯獨沒有半分活人的氣息。
    確認沒有目擊者,白言才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悄無聲息地返回正南巷的家中。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痕跡,任憑魔教的情報網再密,也絕不可能順著空氣查到他頭上。
    回到家,白言點亮油燈,將那塊碎玉和獸皮地圖攤在桌上,又仔仔細細翻看了幾遍。
    能讓魔教的人提著腦袋爭搶的東西,定然藏著天大的秘密。
    可惜,碎玉和地圖都是殘缺的,任憑白言瞪破眼睛也沒有發現任何收獲。
    “這兩樣東西見不得光,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發現。”
    白言眼珠一轉,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他閃身出門,走到院子角落的圍牆邊,蹲下身摳開一塊鬆動的石磚,將碎玉和獸皮地圖塞了進去,又把磚塊歸位,用塵土掩蓋住縫隙,看上去與其他磚塊別無二致。
    誰能想到,如此珍貴的物件,竟會被藏在院牆的磚縫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祖宗的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白言拍了拍手上的灰,輕笑兩聲,轉身回屋,這下可以放心睡覺了。
    在查清這碎玉和藏寶圖的來曆之前,白言決定暫時將它們遺忘,就當今夜這場廝殺從未發生,就當自己從未見過這兩樣東西。
    ....................................
    永湯城,一處隱秘的地宮之中。
    宮殿的最深處,立著一尊五六米高的巨大雕像。
    雕像不知是用何種材質鑄造而成,非銅非鐵,非木非石,通體漆黑如墨,卻泛著一層溫潤的金屬光澤。
    這雕像總共有三顆頭顱,六條手臂。
    每顆頭顱都青麵獠牙,猙獰可怖。
    左側頭顱雙目暴突,一條猩紅長舌垂至胸口,中間頭顱口中咬著一顆人頭,頭發淩亂地垂落,右側頭顱嘴巴緊閉,可參差不齊的獠牙縫裏卻不斷滲出暗紅的血珠。
    六條手臂各持凶物,其中兩隻手臂握著刀劍向上舉起,另外兩隻抓著倒懸的屍體橫立在左右兩側。
    最後兩隻手臂環抱於盤膝而坐的腿上,掌心托著一座青色蓮台,蓮瓣層層疊疊,卻透著一股邪異的妖光。
    一眼看去,整座雕像宛如從十八層地獄爬出的修羅惡鬼,令人膽戰心驚。
    青色蓮台正上方,盤膝坐著一個人影。
    他周身罩著層朦朧的青色紗帳,看不清麵容,連身形輪廓都模糊不清,隻能隱約看出是坐著的姿態,甚至看不出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地宮之內燃著數百根牛油巨燭,火光跳動,將雕像的陰影投在石壁上,忽明忽暗,可這般明亮的環境裏,氣溫卻低得像冰窖,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周圍侍立的數十名侍女都垂著頭,長發遮住大半張臉,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身子瑟瑟發抖,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生怕惹怒了這地宮的主人,被隨手抹殺。
    忽然,地宮一扇石門打開,冷風裹挾著土腥味灌入,吹得燭火劇烈搖晃。一個戴著青麵獠牙鬼臉麵具,渾身包裹在黑袍下的人走了進來。
    他走到紗帳前三丈處,單膝跪地,抱拳行禮,恭敬道:
    “啟稟護法,鬼凶、鬼靈和鬼娘三人在永湯城中失去蹤跡。”
    “嗯?”
    紗帳後傳來一道沉悶沙啞的聲音,像是兩塊生鏽的鐵塊在摩擦,其中蘊含的怒意雖淡,卻讓整個地宮的溫度驟然再降了幾分。
    侍女們嚇得齊刷刷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連呼吸都快停滯了。
    “這麽說,我要的東西沒找到?”
    他的聲音的語調陡然一變,此刻已聽不出半分喜怒。
    黑袍人將頭埋得更低,惶恐道:
    “是屬下辦事不力,請護法降罪!”
    “朝廷的人出手了?是錦衣衛?還是六扇門?”
    “屬下不知。”
    黑袍人的聲音更低了。
    “他們是在哪裏失蹤的?”
    “屬下不知。”
    護法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耐:
    “今夜永湯城中可有發生廝殺事件?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
    “屬下...屬下無能,已經派人查遍了全城,但今夜永湯城中並未發生廝殺事件,從入夜到現在,風平浪靜......”
    “這麽說你是毫無線索了?”
    “是......屬下無能,請護法降罪!”
    “哼!廢物!”
    紗帳後麵之人終於徹底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