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咽下嘴裏的食物，把兩份打印好的名單並排推到蕭景辰麵前。
    白紙在會議桌上劃過，發出“沙沙”輕響聲。
    林海因為熬夜聲音有些發啞，卻依舊條理清楚：
    “找到了。”
    “昨晚九點左右，八個百萬級大號前後腳同時引爆輿論。”
    林海指了指張毅手上的平版：
    “據張毅他們分析，應該是從不同角度截取的同一篇內容上的爆料，再換不同寫作風格加工成八篇爆料文章，引導性極強。”
    “內容編得很有技巧，不僅提到了不少當初參與競爭的影帝，還刻意截圖了以往A國的醜聞，所有矛頭都在暗示你‘不正當競爭’。”
    “程序部連夜追蹤 IP 段，八個號裏有六個都落在同一家代理服務器。”
    蕭景辰：“……”
    蕭景辰聽著聽著，就有點懵了。
    IP段？代理？服務器？
    這是什麽？
    難道是什麽驛站、暗號、接頭人一樣的東西？
    蕭景辰暗自思索，腦子裏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他一個字都沒聽懂。
    不過麵上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隻輕輕“嗯”了一聲。
    假裝自己全聽明白了，尾音甚至還帶了點篤定。
    這麽多同事看著他呢！
    ——話不懂，但場不能輸。
    總不能在員工麵前暴露自己缺少現代常識吧？
    趁著林海這段話講完的當口，蕭景辰不著痕跡地打斷他，直接問到關鍵處：
    “所以，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呢？”
    林海被這句話一拉，果然下意識丟開那些“IP”“代理”的專業名詞，幹脆利落地給出結論：
    “是周昊鳴那邊下的單，水軍和營銷號都是他的團隊找的。”
    “馮媛媛有部分散粉參與，程菲菲和周慕白的粉圈也摻了一腳。”
    蕭景辰聽完，不急不躁的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接了回去：
    “周昊鳴這個人，最近是不是跟我有些資源上的衝突？”
    張毅心裏“咯噔”一下。
    好家夥，一句話就戳到根上了。
    他們團隊忙了一整夜，先追IP，再篩賬號，再對名單，才算把周昊鳴這根線揪出來。
    拚出關係鏈才意識到原來兩人最近有這麽多資源上的重合。
    可蕭景辰呢？
    他們還沒把現象說全，人家已經看到了本質。
    輕輕一句，直中命門。
    張毅來新公司之前隻聽說這位老板能打、會演。
    可今天才算真切見識到：他的新老板不僅性格出乎意料的不錯，就連腦子都轉的比別人快。
    ——這就是差距啊。
    怪不得人家能當老板、還在娛樂圈像做了火箭似的混的風生水起呢？
    要是昨晚這位老板在，他們怕不是能少熬一半夜？
    學到了，學到了！
    張毅下意識坐直了一點，“您說的沒錯。”
    他飛快壓下內心那點感概，把筆記本轉向蕭景辰。
    屏幕上，一張紅藍交織的關係圖清晰鋪開。
    “上周林哥收到的一些劇本和商務代言，《滄海》男一、時光之韻代言、李氏《邊關》男一、哥總喝新季代言等等，備選名單裏有一半都是周昊鳴。”
    林海氣得一拍桌子，豆漿在紙杯裏顫了一下：
    “本來有兩家代言今天都要簽合同了，昨晚十二點突然取消，八成就是被他那邊趁機截胡了！”
    張毅飛快敲了兩下鍵盤，邊看屏幕邊解釋道：
    “這次事件因為許多家藝人粉絲都下場參與，網友也是說什麽的都有，就導致我們根本顧不過來。”
    “根據我們監測到的數據，組織性最強的是周昊鳴、馮媛媛的粉絲，其他的更多是趁亂跟風、蹭流量，或者借機發泄。”
    蕭景辰心下了然。
    這種結果，他並不意外。
    他轉而問道：“張經理，在你監測的名單裏，幫我查幾個人，看看他們的團隊或者粉絲，有沒有出手的跡象？”
    他報出幾個名字。
    辦公室裏，鍵盤聲頓了頓。
    張毅愣了一瞬——
    這些名字，一個個都如雷貫耳。
    “好的，您等一下。”
    張毅指尖在觸控板上滑動，眼睛飛快掃過數據。
    十幾秒後，他抬起頭：“沒有。”
    “您說的那幾位，無論是本人、官方團隊，還是核心粉絲群，目前都保持沉默，沒有參與這次輿論的跡象。”
    林海有點意外地看向蕭景辰：“景辰，你查他們是要……？”
    蕭景辰思索著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
    他慢條斯理地嚼完，才緩緩開口：
    “周昊鳴跟A國試鏡那事兒，八竿子打不著邊，卻偏偏就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來的路上我也看了兩篇營銷號寫的黑料，裏麵的細節編得有鼻子有眼的。”
    “好萊塢電影的保密性那麽嚴格，他不去收買《紫禁深秋》、《逝去的武林》劇組的人造謠，反而把當初在A國試鏡的事情爆出來，證明我用了肮髒手段？”
    蕭景辰輕點了兩下桌麵的紙張。
    “他是從哪兒知道當初和我一起試鏡的演員名單？”
    “在誰那兒打聽的？”
    “又或者——”
    蕭景辰眼神冷冽：“有人故意把這些黑料透露給他？”
    “對啊！”林海聞言立馬反應過來：“他又沒去試鏡，他知道個屁？！”
    被蕭景辰提醒後，林海作為經紀人的腦子迅速運轉起來。
    “一個人對一件事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正常不會主動想到用它來抹黑別人。”
    “除非——”他眯起眼，“有人把‘劇本’寫好了，捧到他麵前，讓他照著演。”
    蕭景辰挑了下眉，慢慢吐出幾個字：“借刀殺人，玩的還挺熟。”
    林海氣的爆粗：“艸！真他媽卑鄙！”
    蕭景辰拍了拍林海的肩膀：“林哥，很多時候真正想弄死你的人， 是不會親自衝在最前麵罵人的。”
    聽到兩人對話，張毅等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原來剛剛蕭景辰提出要查的那幾個名字，全都是A國試鏡的競爭者。
    徐瀚、劉誌、沈慕、黃栩……
    哪一個單拎出來，都是在業內叱吒風雲的影帝級人物。
    臥槽！！！
    張毅猛的反應過來，如果走後門的黑料是假的，那就是說——
    這些影帝居然在A國全輸給了蕭景辰？！
    甚至還在背後遞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