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沒有停歇，手中的判決書翻過一頁，繼續無情地宣讀著剩下那一百九十六人的命運。
    “被告人王某（網名：大瓜新聞），轉發量巨大，且係機構主導，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罰金一百萬元，賠償原告八百萬元。”
    “被告人劉某（網名：娛樂顯微鏡），情節較重，判處拘役六個月，賠償原告三百萬元。”
    “被告人張某（網名：吃瓜第一線）……”
    隨著一個個名字被念出，原本還抱著“法不責眾”僥幸心理的營銷號們，徹底崩潰了。
    抽泣聲、懊悔的低語聲開始在被告席上蔓延。
    “怎麽會判這麽重……我隻是跟風啊……”
    “我要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一百萬……我賣了房子也賠不起啊！”
    然而，法律沒有憐憫。
    “被告人李某某（職業黑粉），捏造並在多個平台散布謠言，瀏覽量達二十萬，判處行政拘留十五日，判處賠償原告一萬元，並公開道歉三十天。”
    “被告人趙某（跟風鍵盤俠），多次發布侮辱性言辭，判處賠償原告精神損失費五千元，並公開道歉三十天。”
    ……
    從幾千元到幾百萬、上千萬。
    從公開道歉到行政拘留，再到牢獄之災。
    這一百九十七個人，沒有一個漏網。
    每一個在鍵盤上敲下的惡意，都在此刻被換算成了沉甸甸的代價，精準地回饋到了他們身上。
    長達兩個小時的宣判，像是一場漫長的淩遲。
    直到法官念完最後一個字，合上卷宗。
    “咚！”
    法槌再次落下。
    “閉庭！”
    這一聲，徹底敲碎了娛樂圈那些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也是這一聲，讓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顫抖的被告，還是震驚的媒體，亦或是內心激動的法院工作人員，都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個屬於“造謠零成本”的網絡時代，在今天，在這個男人麵前，終結了。
    蕭景辰站起身，目光掃過那片低垂著頭的被告席，眼中仿若靜水深潭。
    沒有勝利者的狂喜，也沒有痛打落水狗的嘲諷。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
    是非曲直，自有法度。
    規則之下，因果自償。
    在外界看來，這是一場正義的勝利。
    但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另一場交易才剛剛完成閉環。
    為了安撫扛下所有罪名的章博，也為了徹底買斷那個能毀掉頂流生涯的秘密。
    柯立行在庭審結束的當天晚上，將剩餘的尾款，打入了章博指定的海外匿名賬戶。
    加上之前的定金，一個億分文不少。
    這是一筆足以讓普通人揮霍幾輩子的財富，也是章博敢於在法庭上當庭認罪、背負罵名退圈的底氣。
    ……
    H市，一處高級公寓內。
    章博拉緊了窗簾，屋內光線昏暗，隻有電腦屏幕發出的幽幽藍光，照亮了他那張因為焦慮而有些浮腫、此刻卻透著亢奮紅光的臉。
    他像是一個剛剛賭上身家性命的賭徒，死死盯著屏幕上的海外銀行頁麵。
    “叮。”
    頁麵刷新。
    數字跳動。
    原本的三千萬，在這一刻，變成了整整齊齊的——$ 14,500,000.00（折合人民幣約一億元）。
    “到了……終於都到了！”
    章博猛地攥緊拳頭，喉嚨裏發出壓抑已久的狂笑。
    坐牢？名聲臭了？
    去他媽的！
    有了這筆錢，他馬上就能安排跑路，去國外改頭換麵，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蕭景辰，你贏了官司又怎麽樣？老子照樣能花錢找人把我從看守所撈出來！”
    章博顫抖著手指，準備將這筆錢分散轉入幾個更隱秘的洗錢賬戶。
    他隻有一天的時間，一定要盡快搞定所有的事情，否則就得回去坐牢了。
    然而，就在他手指觸碰到鼠標的那一瞬間——
    屏幕上的數字，突然詭異地跳動了一下。
    不是增加。
    而是減少。
    那個代表著“一億”的長串數字，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抹過，瘋狂地向下掉落！
    一千萬……五百萬……一百萬……
    “怎、怎麽回事？！”
    章博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變成了極度的驚恐。
    他瘋了一樣點擊鼠標，拚命按著F5刷新，甚至還要伸手去捂住屏幕，仿佛這樣就能阻止數字的流失。
    “停下！給我停下！！”
    可惜，那隻是徒勞。
    短短三秒鍾。
    就像是一個殘忍的魔術。
    屏幕上的數字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冰冷、嘲諷、且絕對的數值上——
    【$ 0.00】
    死一般的寂靜。
    章博癱坐在椅子上，眼球暴突，整個人如墜冰窟。
    沒了。
    全沒了。
    他付出一切換來的一億封口費，他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蒸發了。
    “是誰……是誰幹的？！”
    章博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個隱秘賬戶、知道這筆錢交易時間的人，隻有三個。
    他自己，周昊鳴，柯立行。
    “是他們？！”
    章博的第一反應，就是柯立行那個老狐狸在黑吃黑！
    但下一秒，這個念頭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不對。
    柯立行是個精明的商人，他既然已經打了錢，就說明他想息事寧人。
    如果這時候把錢黑回去，除了激怒自己曝光周昊鳴之外，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這無異於自殺。
    邏輯上根本說不通。
    “那是誰？黑客？巧合？還是銀行係統故障？”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瘋狂亂撞，但很快，這些理性的分析都被一股巨大的、滅頂的恐懼吞沒了。
    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錢——沒了。
    沒有這筆錢，他就隻是一個失去一切、馬上要進監獄的過街老鼠！
    過慣了人上人生活的章博，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未來！
    絕望如同毒蛇，瞬間啃噬了他的理智。
    章博紅著眼睛，像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顫抖著手抓起桌上的備用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他不管是不是柯立行幹的。
    他隻知道，那是他唯一的錢袋子。
    ……
    周昊鳴的豪宅內。
    柯立行正端著一杯威士忌和周昊鳴慶祝。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眉宇間帶著一絲解決麻煩後的疲憊與放鬆。
    周昊鳴則癱在沙發上，刷著手機，心情不錯：“哥，錢轉過去了吧？那孫子閉嘴了？”
    “嗯，轉了。”柯立行抿了一口酒，“雖然代價大了點，但好在——”
    話音未落，刺耳的鈴聲劃破了空氣。
    柯立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章博？
    錢都到了，他還打來幹什麽？
    柯立行按下接聽鍵，還沒開口，聽筒裏就傳來了章博仿佛厲鬼索命般的嘶吼：
    “柯立行！錢呢？！我的錢呢？！”
    柯立行一愣，語氣沉了下來：“章博，你發什麽瘋？轉賬回執我都有，一億全過去了。”
    “沒了！全沒了！！”
    章博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銳扭曲。
    “就在剛才！錢剛到賬一分鍾就被轉走了！一分都不剩！！”
    柯立行握著酒杯的手猛地一緊，腦子一懵，眼神瞬間變得呆滯。
    轉走了？
    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