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次上山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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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臉已經徹底難看起來,冷哼一聲。
    “哼!不明事理的莊稼人,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就你們這破落戶,齊家能看上那都是祖墳冒青煙!”
    “既然不領情,你們就等著餓死吧!”
    話落,他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出走。
    柳婆子也氣得夠嗆。
    本以為這趟是個板上釘釘的好活,齊家給的好處絕對夠吃上一年半年的。
    結果事居然折在他們兩口子這了!
    “好好好!好一個情深義重的爹娘,你們就強吧,老婆子我看你們能硬氣到什麽時候!”
    兩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院中恢複寂靜,但氛圍顯然還有些壓抑。
    劉大丫嚇得小臉煞白,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她兩隻手緊緊攥著娘親的衣擺,有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娘……我……我不去,不去齊家……”
    “沒人讓你去。”
    左芊芊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恢複了以往平和的模樣。
    “隻要爹和娘在,沒人能逼你做任何事情。”
    她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盟友劉二喜。
    這會兒他依舊麵無表情,但緊緊抿著的嘴唇,以及眼中透露出來的冷意十分明顯。
    這件事給他們提了個醒。
    在這個地方,婚姻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刀。
    尤其閨女們都漸漸大了,再加上他們是貧困人家,更容易被人惦記。
    必須得盡快賺到錢,有了錢才能有更足的底氣,才能更好地保護孩子們。
    下晌,劉二喜將更多的時間花在打磨木棍上,與此同時,心中已經暗暗有了思量。
    當晚後半夜,劉二喜摸黑從炕上爬起來。
    院中角落擺放著他早已準備好的物件——
    打磨過的柴刀、一截手臂長的繩子,以及幾根削尖了的木棍。
    他借著月色上了山,步伐矯健,悄無聲息。
    左芊芊在他剛起身時就醒過來了,對他這一趟目的自然了然於心。
    說不擔憂肯定是假的。
    這位盟友畢竟也算大病初愈,她怕他的腿腳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更怕他“人生地不熟”再迷了路。
    畢竟,以前的劉二喜癱瘓多年,都多久沒上過山了,還能記得路嗎?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左芊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
    有極輕的腳步聲和輕微的開門聲傳到耳邊。
    她連忙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有道略顯模糊的黑影將什麽東西輕輕放到地上,緊接著便挪到炕邊,空氣中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怎麽樣?”
    她壓低聲音開口問道。
    黑影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還醒著。
    隨之,沙啞低沉的嗓音響起。
    “還行。”
    又加了句,“睡吧。”
    男人言簡意賅,在炕的最西邊躺下,沾枕就著,顯然累極了。
    左芊芊的提著的心終於落回原位。
    能回來,能說句“還行”,應該是有收獲。
    地上放置的不知名東西,忽然就讓她生出一抹奇異的安全感。
    她再次閉上眼,這次,終於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天蒙蒙亮的時候,左芊芊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弄醒。
    她從被窩裏微微探出頭,看到劉二喜正低頭在灶房處理著什麽。
    主屋和灶房隻有一牆之隔,連正兒八經的門都沒裝,隻有個能過人的門框。
    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細微光亮,左芊芊定睛瞧去,不由得呼吸都滯了一瞬。
    他手中,拎著一隻肥碩的灰毛野兔!
    脖頸一看就是被利器劃破的,此刻正在放血。
    而在他腳邊的地上,還有另外一隻看起來已經斷了氣的瘦兔子。
    頭一次出去打獵,就能弄回兩隻兔子,這叫左芊芊不免驚喜。
    半炷香後,劉二喜伸手去拿柴刀,嫻熟地開始剝皮。
    他的動作看起來毫不遲滯,每一刀的位置都出奇準確。
    先是割出豁口來,隨後,用帶有絕對力量的雙手撕扯,顯然很了解兔子的身體構造。
    第一張兔皮很快就被完整剝下,露出裏頭鮮紅色的肌肉。
    血腥氣在屋中逐漸蔓延開來。
    “你……就用昨天那幾樣東西抓的?”
    左芊芊忍不住輕聲開口。
    沒有正兒八經的工具,他甚至還是摸黑出去打的獵!
    她開始好奇這人之前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會這麽強?
    劉二喜處理著第二張兔皮,頭也沒抬。
    “用樹枝和衣帶做的套索陷阱,兔子比較蠢。”
    躺在炕中間兩個的兩個孩子也被動靜弄醒了,三丫揉著眼睛坐起身,忍不住嘟囔著。
    “好腥……”
    然後,她就看到了爹手裏那血淋淋的東西,嚇得她頓時清醒過來,回身鑽到被子裏蒙住了頭。
    大丫相比來說膽子更大些,她一臉驚奇地伸出頭往前湊了湊。
    “……是兔子嗎?”
    左芊芊往她身邊靠了靠,伸手將她睡亂的頭發捋順,“是你爹打回來的兔子。”
    大丫的眼中閃過一抹崇拜與激動。
    昨日那一小塊鳥肉雖然也解了饞,可終究還是太少了。
    如今爹居然打回來整整兩隻兔子,那能熬多大一鍋湯啊!
    思及此,她胡亂將外衫套上,穿鞋下地。
    “爹,我來幫你……誒,爹的手受傷了?”
    左芊芊這才注意到,劉二喜的右手手背多了一道口子。
    看著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劃破的,上麵的血跡都幹涸了。
    但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隻隨意地道了句。
    “沒事,燒水吧。”
    大丫應了一聲,趕緊推門到隔壁的灶房生火。
    左芊芊也穿鞋下了炕,看著那兩隻兔子,心裏頭開始盤算。
    全吃了肯定不行,太奢侈。
    要想細水長流,在這個沒有冰箱的初夏,必須得醃製起來。
    她看向劉二喜詢問。
    “你會鞣兔子皮嗎?”
    劉二喜抬眼和她對視一瞬,點了點頭。
    “會,需要草木灰和時間。”
    “好,我去準備,到時候鞣一張,剩一張看能不能跟人換點東西。”
    “瘦一些的兔子今天做了吃,另一隻想辦法醃上,留著以後慢慢吃。”
    劉二喜聽了她的規劃,沒有任何意見。
    很快,鍋裏的水便燒開了。
    左芊芊親自操刀,將瘦兔子剁成塊。
    過程隻能說是九曲十八彎,實在是菜刀太鈍,一點都不趁手。
    一炷香的功夫後,左芊芊的目光往院子裏一掃,最終落向柵欄外頭的某一叢雜草。
    “三丫,把那個洗幹淨拿給我。”
    那是周圍僅剩的兩小棵野蔥。
    三丫將野蔥洗好遞給左芊芊,隨後,看著自家娘親掏出來一塊白色塊狀的東西,十分疑惑。
    “娘,這是什麽?”
    左芊芊勾起唇角,將手心裏的東西放在鼻尖處聞了聞。
    “這叫……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