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位青年就是鐵燕子，本名燕遠，在家中排行老三，熟識他的人也稱其為燕三。
    眼前少女名叫紅枝，原本就是醉花樓的人，擅長彈琵琶與古箏，賣藝不賣身。
    燕遠在此走穴踩點，與她相遇，二人情投意合，互生情愫。
    隻可惜，一個飛賊，一個藝妓，注定是對苦命鴛鴦，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三哥，你這樣守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不如帶我走吧，咱們一起遠走高飛，離開北安城。”紅枝目露期盼。
    “外麵兵荒馬亂的，咱們能到哪去？”
    燕遠搖了搖頭，道：“再說我若給你贖身，難免遭人懷疑。”
    “唉~~~”
    紅枝長歎口氣。
    這種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三哥...萬一你真被官府抓了去，到時候我可咋辦？”
    “放心，肯定不會的，為了你……我也不會被他們抓住！”
    燕遠咧嘴笑了笑。
    “……”
    然而，在他們腳下的二樓，呂國春左擁右抱，卿卿我我，大聲叫嚷著喝酒。
    王術則心不在焉，左右觀望，打量周圍環境。
    他來到圍欄旁，看向一樓大廳，發現依舊歌舞升平，熙熙攘攘。
    包明達走上前，麵露狐疑。
    “你還真想找鐵燕子啊？他剛在醉花樓犯了案，咋可能還敢回來？”
    “這你就不懂了。”
    王術依舊看著一樓大廳，頭也不回的道：“賊人犯過案之後，大概率會回到現場看一看。”
    “真的假的？”
    包明達當然不信，哪有這樣的道理？
    而呂國春麵色潮紅，見王術心不在焉，還以為他對身邊姑娘不滿意。
    “老鴇！你這可還有別的佳麗，給我王術兄弟換一批。”
    “哎呀，呂大人呐，這醉花樓的美人，您比我了解的都清楚，如今最上乘的都在您這了。”
    老鴇手搖花扇，聲音尖細。
    “胡說！你少藏著掖著，否則叫你這醉花樓開不下去。”呂國春酒勁有點上頭了。
    老鴇隻得苦著臉道。
    “三樓倒是還有，但那是聽曲的地方，姑娘們賣藝不賣身。”
    “不賣身？那多無趣！”
    呂國春連連擺手，麵露嫌棄。
    王術聽聞則轉頭問。
    “老鴇，你這樓上還有？”
    “對呀對呀，怎麽？大人您感興趣？”
    “帶我上去看看可好？”
    王術說道。
    “當然好，請您請跟我來吧。”
    老鴇連連點頭，自是不敢怠慢。
    一旁呂國春見狀，心裏暗自嘀咕，賣藝不賣身的地方，上去個什麽勁？
    “來！咱們喝酒喝酒，先不管他。”
    “……”
    王術跟在老鴇身後，經過一段樓梯，走上了三樓。
    脫落嘈雜人群，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三樓環境優雅。
    空氣中飄蕩著縷縷熏香，走廊兩旁布置不少青竹。
    “大人，咱們三樓，一共有五位姑娘，您想聽哪個彈曲？”老鴇熱情問。
    “先都看看吧。”
    王術直言說道。
    老鴇表麵笑嗬嗬答應，心底卻暗暗吐槽，這位官人...倒是貪心得很。
    兩人的談話，以及腳步聲，很快驚動鐵燕子。
    燕遠側耳傾聽，眉頭微皺。
    “有人來了。”
    “三哥，那你快躲起來吧。”
    紅枝麵露擔心。
    “敢打擾咱倆私會，這人的錢財我要定了，待會你給他彈曲，我趁機動手。”
    “然後你再以他沒錢為由，把他趕走。”
    燕遠交代說。
    紅枝連連點頭。
    “好！我知道了！”
    “嗯。”
    燕遠答應聲，從腰間拿出個鬼臉麵具戴在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極為詭異。
    他身形一閃，徑直從窗戶跳出去。
    ‘啪嗒！’
    窗扇一聲輕響，緊緊閉合了。
    整個房間裏，就好像從未有人來過一樣。
    走廊裏，王術陡然停住腳步，微微偏過頭，自從晉升二流武者後。
    不僅體魄強大，反應速度快，就連聽覺嗅覺等，都有大幅度提升。
    剛剛細微響動，瞬間被他捕捉到了。
    目光望向一處房門。
    “就這吧。”
    “哎呀大人呐！您可真有眼光，我們家紅枝曲藝最好了。”
    老鴇笑著說道。
    旋即，二人走進房間。
    王術抬眸望去，前方是一麵輕紗簾，後方映出一道倩影，懷裏抱著琵琶，盡顯朦朧之感。
    “來這聽曲，連人都不讓見？”
    “大人，我們這有規矩，是否相見，人家姑娘說的算，看您能否獲得佳人芳心。”
    “這樣啊...”
    王術明白過來。
    或許，要的就是朦朧美感，讓客人對簾後女子，始終保持著好奇。
    若二人交談甚歡，自會拉簾相見。
    怪不得...呂國春一眾不願意來此，像他們那群俗人，隻喜歡簡單粗暴，體會不了慢熱樂趣。
    王術坐在一張搖椅上，與對麵女子，隔簾相望。
    今日來此，勾欄聽曲。
    那老鴇自是識相，躡手躡腳地走出去，輕輕把門關上了。
    “官人，您想聽些什麽曲子。”紅枝開口問。
    “你先隨便來一段。”
    “那好！”
    紅枝答應聲，隨後五指撥動，陣陣曼妙琵琶音，從紗簾後徐徐飄來。
    王術靠在搖椅處，半眯著眼。
    此人琵琶彈奏甚是好聽，輕柔樂曲，宛如有人低聲耳語，讓人產生種昏昏欲睡之感。
    紅枝自是故意的。
    想著讓此人安然睡去，鐵燕子好盡快得手。
    在窗戶外麵，燕遠正在蹲守，透過一絲縫隙，窺視裏麵的王術。
    見其年紀不大，身材纖細瘦弱。
    然而...
    他錢袋子卻很鼓，根據燕三做賊經驗，粗略估計，裏麵得有一百兩雪花銀。
    正如他所料，那是張雲龍重賞給王術的一百兩銀子，分毫都不差。
    “這不是到嘴的肥肉麽？”
    燕遠暗自嘀咕。
    見其毫無防備，剛進到屋裏，就快要睡著了。
    再憑借自己的技術，偷他豈不是手到擒來？
    屋內。
    紅枝一首曲子彈罷，刻意靜默半晌，聽王術毫無聲響，輕聲試探著問道。
    “官人，官人？你可是睡著了？”
    “還沒呢。”
    良久，王術慵懶聲音傳來，“你再彈一曲聽聽。”
    “哦，好。”
    紅枝倒是不急，感覺再來一曲，他必會熟睡，於是五指輕輕撥動。
    更輕柔的音律，在房間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