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件件琉璃被拿出。
    朱元璋終於明白，許易說的“小玩意”是什麽意思了。
    一米多高，通體金輝湛湛、栩栩如生的麒麟…
    仙姿玉色，周身神輝搖曳，絕美動人的仙子…
    還有那流沙成景的琉璃屏風…
    朱元璋最眼熱的，還是那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精美、霸道、尊貴。
    裏麵光影流動，使得金龍好似活過來一般。
    明明黑夜點的燭火，可琉璃映著宮殿五光十色，宛如仙宮般金碧輝煌。
    朱元璋三人不吭聲，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皇室富有四海，也製作了不少精美琉璃。
    可比起眼前這些…
    不！
    都沒得比！
    那些完全是垃圾！
    連他們都心頭燥熱，想據為己有。
    若是讓那些商人見到這些稀世珍寶，非打得頭破血流不可。
    見三人驚得說不出話，許易清楚自己隻是站在時代的風口，並沒有什麽自豪。
    “娘娘，這些琉璃交由皇室操作，賣出去後賺的錢咱們一人一半，如何？”
    “你…你說的是真的？”馬皇後有種被餡餅砸中的驚喜。
    一半？
    皇室也能得一大筆錢財！
    且還是空手套白狼！
    這可是無本生意啊！
    朱元璋頓時眼熱，眼神瘋狂示意馬皇後答應，都不想繼續砍價。
    “好！我答應了！”
    馬皇後連忙回神，生怕許易反悔。
    隻要將這些琉璃賣出，國庫短時間能夠充盈起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其中蘊藏的巨大利潤，他們壓根無法拒絕。
    幾人又具體商議了一番，許易的提議是“拍賣”，價高者得。
    至於舉辦拍賣的名義，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
    至於藥品……
    許易以五兩金子一盒的打包價，全賣給馬皇後，並不打算繼續趟渾水。
    哪怕五兩金子一盒，朱元璋這次都沒有吭聲，嘴角咧著，笑意都快壓不住。
    臉呢？
    還說我巧取豪奪？
    許易擠兌道：“有本事某人就賣五兩一錢金子一盒，那我敬他是條漢子。”
    “哎呀~”
    “你不能巧取豪奪~”
    許易陰陽怪氣，學了一通朱元璋先前的話，眼神滿是嫌棄。
    “你…”朱元璋一張臉頓時成了豬肝色。
    “瞅啥？！”
    “那話難道是我說的？”
    說著，許易看向太子朱標，提醒道：
    “太子，你千萬別跟你爹學，跟他學你就廢了。”
    “就他那治國理政水平，都還沒你高明。”
    “……”朱標心驚肉跳。
    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這話你都敢往外說！
    朱標瞥了一眼朱元璋，見後者沒看他，這才如釋重負。
    可許易的輸出還在繼續。
    “一邊要臉，一邊又想著要錢，嘖，你看看我，要錢就要錢，有啥寒磣的？”
    “至少我賺錢心安理得，不像你們老朱家…”
    眼看兩邊又要冒火打起來，馬皇後及時站了出來。
    “許易，內庫白銀倒是還剩不少，可沒有那麽多的黃金，你看…能不能先賒欠著？”
    說這話的馬皇後有些難為情，眼神透著心虛。
    很難想象。
    一國之後，竟然會因為黃金犯愁。
    沒辦法，大明實在太窮了，稅收是不少，可花錢的地方更多。
    別看她先前說黃金萬兩，可那隻是穩住許易，
    直接買下這批藥，掏空內庫和國庫所有黃金，都未必足夠。
    啥？
    幾萬兩黃金都沒有？
    許易斜了一眼朱元璋。
    “看咱作甚？！”朱元璋臉臊得不行。
    若非國庫空虛，他至於想方設法“開源節流”，連建造中都城（鳳陽）都快叫停了。
    許易：“……6”。
    還以為你多有錢，還好意思說我巧取豪奪。
    感情窮鬼不止我一個！
    許易擺手道：“沒事，黃金沒有，折算成寶石和和田玉這些也成。”
    “當然，這可不是按你們大明的物價來算。”
    許易又補充了一句。
    以大明的物價，宮裏的東西貴不說，且很多東西後世都崩盤不值錢，他可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朱元璋雖然沒吭聲，可已經表明了態度。
    馬皇後也表示沒問題。
    寶石這些他們也要變成黃金白銀，倒不如存著黃金，將寶石給許易。
    馬皇後宮裏早備玉石這些，就等著許易過來，那幾口大箱子滿滿的。
    “這樣，我也不特別占你們便宜，咱們按後世價格算…”
    “這塊羊脂白玉和田玉，估摸著三四百萬左右，那就是10斤黃金，在你們明朝就是9斤。”
    “按一斤十六兩，那就是146兩，按150兩算…”
    “嘶，這塊個頭挺大，估摸著1000兩黃金差不多…”
    “這紅寶石麽…”
    “……”
    許易一手拿手機對照紅寶石價格，一邊記錄、挑選出自己需要的貨物。
    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許易嘴都快咧到了耳後根，有隨身空間，他完全可以將紅寶石帶出去拍賣。
    等賺了錢，再悄無聲息帶回國內，甚至就連大明的黃金都能消化掉。
    “……”望著好似魔怔的許易，朱元璋三人隻能在一旁幹看著。
    不一會兒，許易就計算完畢，將黃金全折成貨物。
    “好了！”
    許易暗鬆了一口氣，將記賬單遞給了馬皇後。
    “藥品總共兩萬三千零二十兩黃金。”
    “這些我需要的東西，總共值兩萬三百兩黃金。”
    “算下來麽，你們還欠我兩千七百二十兩黃金，你看看對不對。”
    馬皇後愣愣接過賬單。
    上麵橫豎清晰劃分，記著各種序號。
    和田玉、寶石上麵都有貼紙，被許易打上了數字標簽，一眼就能看到。
    莫說是馬皇後，就算是朱元璋都能對照清楚，查清楚賬目是否對的上。
    “父皇…”
    注意到記賬方式，朱標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眼神透著亢奮。
    明白朱標要說什麽，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氣，道：
    “此事以後再議。”
    朱元璋眼神火熱瞥著馬皇後手裏方格賬單。
    這般記錄劃分，大明的納稅將一目了然，便於查察各府縣，壓根不需要去查繁雜的賬簿。
    馬皇後並未細看，這些哪怕白送給許易都沒事。
    琉璃足夠他們賺得盆滿缽滿，自然不吝嗇這點東西。
    待弄清一切。
    天色已然快要放亮。
    藥品沒有實驗，不清楚具體情況，馬皇後便讓許易暫且留下，去太子府住著。
    許易對此倒沒意見，他身上都是傷，在大明這邊好歹有人伺候著。
    許易跟著朱標走了。
    坤寧宮裏，隻剩朱元璋和馬皇後。
    至於玉兒，被安排照顧許易去了。
    撫摸著眼前這些精美的琉璃，朱元璋眼睛都快移不開，恨不得抱著睡一覺。
    “好好好！”
    “這些價值連城的珍寶一旦拍賣出去，非得把咱大明的府庫填滿不可！”
    “臣妾恭賀陛下！”
    馬皇後微微一笑，麵色柔和而又欣喜，“有後世之物源源不斷供應，大明定能蒸蒸日上，強盛不衰。”
    朱元璋滿意點頭，看在錢的份上，他也懶得去計較許易那小子的罪。
    天欲亮，朝野多事，朱元璋未在坤寧宮久待。
    隻是下身的痛楚，讓他走路一重一輕。
    注意到馬皇後看過來的古怪眼神，朱元璋挺了挺腰，大步離去。
    “嘶~”
    “這小子，下手比咱年輕時還狠~”
    外麵，扶著牆的朱元璋暗自發誓，他非得找機會還回去不可。
    “這…！？”
    注意到朱元璋臉上的傷，想到許易離開時鼻青臉腫的模樣，毛驤心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會吧…
    那家夥真和陛下打了一架？
    而且還是當著皇後和太子的麵？
    事後陛下竟沒有論罪？
    想到這裏，毛驤天靈蓋都快炸開，暗道哪怕是朱標都沒有這份待遇啊。
    “毛驤，傳朕的命令！”
    朱元璋聲音幽寒，“今夜值班的禁軍，誰敢非議、外泄坤寧宮之事半個字，給咱全部杖殺！”
    帝王一怒，浮屍遍野。
    朱元璋的聲音飄蕩著一股血腥味。
    “喏。”毛驤心頭一顫，頭垂得更低。
    朱元璋離開時，還特意瞥了一眼郭英，這把後者嚇了個半死。
    直到朱元璋離開，他都遲遲未能起身，膝蓋處溢出了大片汗液。
    他知道朱元璋的意思，哪怕他妹妹郭寧妃，也不能知曉這事。
    “那人究竟是誰？”
    郭英已經不敢再去想這問題，隻想早早忘了今夜這事。
    能得陛下如此禮遇，且想秘密保護，縱觀大明絕沒有第二人。
    朱元璋越是如此，越能體現此人在他心中的重要。
    郭家摻合進去，下場定然是屍骨無存。
    這是朱元璋的警告！
    ……
    ……
    另一邊。
    許易已經坐上馬車，跟著朱標離開皇宮，前往太子府。
    “許易，若是空閑，不妨在大明多待一些時間，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團圓佳節。”
    “屆時秦淮河兩岸會很熱鬧，正好可以感受一下我大明的風土人情，說不定你會喜歡。”
    中秋？
    麵對朱標的邀請，許易並未立馬答複，隻回了一句再說吧。
    然後。
    馬車裏又安靜下來。
    朱標嘴角噙笑，一副淡定模樣，這不禁讓許易有些意外，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有很多問題問我。”
    “怎麽？”
    “你就不好奇大明未來的命運？”
    兩眼發亮，朱標適才拱手喜道：“人多耳雜，還是等回到太子府再說。”
    “若許兄不介意，標倒是願意與兄秉燭夜談。”
    秉燭夜談？
    這天色才剛亮！
    “別！”
    許易立馬打住，他可受不了古人這份熱情。
    “我已經被你父皇打成這樣，暫時需要靜養。”
    “你問可以，我可不想再被折騰。”
    “好！”朱標欣然接受，有種如獲至寶的驚喜。
    說實話。
    許易揍了他父皇不假，但他對許易感官卻不賴。
    人隨和，也沒有多少架子和城府，與這樣的人來往會很輕鬆，更能交心。
    而且，他還能給大明帶來後世的奇珍異寶。
    二者取長補短。
    可以說隻要他活著，大明的江山將穩如泰山。
    這樣的人，將來他若登基，必然是股肱之臣。
    很快。
    二人來到了太子府。
    朱標親自領他來到了一間屋子，與其說是屋子，不如說是宮殿。
    寬敞而又闊氣，裏麵都是古色古香的精品家具。
    外麵是假山風景，後麵連著池塘，荷花盛開，清影疊疊，風景極為不錯。
    朱標吩咐下去，不許來此打擾，隻留玉兒一人在這伺候。
    “玉兒姑娘，你去找太子妃，就說孤的意思，讓她準備倒兩壺上好的茶水，由你送來這裏。”
    “是，太子殿下。”
    知道朱標有話要和許易說，玉兒識趣退出了這裏。
    望著玉兒離去的窈窕背影，朱標臉上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
    “許兄，玉兒姑娘性情溫柔靈慧，其美貌也不亞於宮裏的秀女妃嬪。”
    “她自幼孤苦無依，一直在母後身邊服侍，也算一個苦命人。”
    “若是可以，標懇請許兄能善待她。”
    “嗯…嗯？”許易瞳孔一凝，失聲問道：“你…你說什麽？”
    呃…
    “許兄難道不知道？”
    見許易反應這麽大，朱標恍然一笑，“倒是忘了許兄來自後世。”
    “孤便直說了吧，母後讓玉兒姑娘出宮，便是將她賜給許兄了。”
    “母後宮中的女子，哪有伺候了其他男子再回後宮的道理，這不合禮數。”
    難怪離開時，感覺那丫頭怪怪的，原來如此~
    許易點了點頭，馬皇後應該不是派玉兒監視他，應該是出於好意。
    隻是突然塞過來一個人，他與大明的關係又太微妙，他這裏並不是好的去處。
    讓她走？
    那丫頭知道這麽多秘密，以朱元璋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放她活著。
    “行吧，留著就留著吧。”
    許易聳了聳肩，隻好坦然接受，有個人照顧挺好。
    “太子你回頭跟你母後說一聲，就說欠我的黃金一筆勾銷，往後玉兒就是我的人了。”
    大頭他已經拿了，馬皇後送人，他也不能太吝嗇，再去計較那兩千兩黃金。
    朱標含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帶到，隨即正色聊起正事。
    “許兄，先前你在宮裏說大明是被朱家吃垮的？”
    “而且言語間對分封諸王之事極為不齒，這是何緣由？”
    分封諸王，藩輔帝室。
    朝有奸惡逆臣，統領鎮兵討伐之。
    朱標也是認可朱元璋的觀點，將弟弟分封出去，共同拱衛大明山河。
    難道…我大明亡於此？
    朱標實在想不通，眼巴巴望著許易。
    大明為何而亡這事，已經折磨他一個月了。
    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