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標匆匆離去。
    許易總算迎來了清閑。
    正準備休息養病時，玉兒端著茶回來了。
    “爺，太子殿下臉色不太對勁，是否出了事？”
    明初流行下裙上襖，玉兒穿著淺青裙擺，和宮廷禦製的淺白色華麗上衣。
    要論宮廷女子，最美的莫過於明朝。
    標準的鵝蛋臉，五官端莊溫婉，又不失宮廷之中帶來的高貴典雅。
    隻是淺施粉黛，卻依舊美麗動人，臉蛋白淨細膩。
    玉兒確實很漂亮，至少顏值不亞於後世的女明星，同樣的水靈靈的大眼睛，和章若楠有點相似。
    “你出了宮，往後便隻能跟著我，是嗎？”許易開口，想再確定一下這事。
    “皇後娘娘已經將奴婢賜予爺，爺就是奴婢的主子。”
    “從今往後，奴婢會好好伺候爺的。”
    玉兒走了過來，主動替許易鋪開了錦被，一邊溫聲細語說道。
    雖然她看上去很冷靜，不慌不亂，但許易還是聽出了她話語中透著絲絲恐懼。
    在宮裏雖然也提心吊膽，但好歹是馬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屬於地位很高的女官。
    可出了宮，那境遇可就完全不一樣，是死是活全憑許易一句話。
    明初朱元璋限製了豢養奴婢家丁，可後者仍舊屬於賤籍，地位低下。
    許易沒提讓玉兒離開的事，喟然長歎道：
    “我和老朱有仇，跟著我，你往後禍福難料。”
    “你又不能離開，可曾想過若我不在大明了，你該怎麽辦嗎？”
    玉兒嬌軀一顫，眼眶不禁有些泛紅，眼巴巴望著許易，“爺…可是嫌棄玉兒？”
    說話間，女孩已經淚眼蒙矓，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她隻是奴婢，地位高低全賴主子喜歡與否，一旦不討主子喜歡，那等待她的將會更糟糕。
    嘚~
    這麽敏感的嘛~
    見不得女子在眼前流淚，許易連忙道：
    “哭什麽？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替你考慮一下未來而已。”
    “我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別看我揍了老朱挺威風，他那人睚眥必報，保不齊哪天殺我時，殺你就跟順帶殺小雞似的。”
    “我一走了之，一點事沒有，可你呢，你能跑到哪去？！”
    噗通！
    玉兒忙跪了下去，臉上看不出是害怕還是高興，“奴婢願意伺候爺一輩子，隻要爺不討厭奴婢就行。”
    “起來！”
    許易疼得躺在床上壓根不想起身，隻好佯怒命令。
    玉兒連忙站起身，低著腦瓜，表情委屈巴巴，在低聲抽泣。
    “哭什麽？過來。”
    許易給玉兒擦了擦眼淚，沒好氣道：
    “我現在疼得要命，你還想我照顧你是吧？”
    “我可是花了兩千多兩黃金，你知道兩千兩黃金是什麽概念嗎？”
    “十兩金子那都是我的命！”
    “姑奶奶，你可是比我自己還貴啊！”
    許易苦大仇深咬牙，“這兩千兩黃金，我說什麽也得從你身上賺回來。”
    “你要是照顧不周，你死定了你！”
    兩千兩，一兩37克，那就是74000克。
    四千多萬！
    這在後世都夠包養多少校花了。
    聽到許易說她比他自己還貴，玉兒心頭有股異樣的羞意。
    哪有主子說比奴婢還…
    雖隻是見過兩次，但眼前的男子倒是挺隨和，沒有太多的架子…
    而且表裏如一，倒是不像其他達官顯貴，多是口蜜腹劍之徒。
    “貌似…也還不錯…”
    “至少沒我想的那麽糟糕…”
    玉兒心頭猛然鬆了一口氣，提起了幾分信心，替許易蓋好了被子。
    “爺…”
    “我在宮中曾學過些推拿，要不要我幫你按按？”
    許易安然躺著，一動也不想動，隻有嘴在發聲。
    “你隨意~”
    “往後叫我…算了，還是叫少爺吧。”
    “我要是睡著了，或者不在這裏，你想幹什麽自己決定，去逛街郊遊都行，我這沒那麽多約束。”
    “是，少爺。”
    哐——
    門被推開。
    玉兒離開了。
    許易沒在意，他此刻隻想躺著，身體疼死了，連翻身都不想。
    不一會兒。
    玉兒再度回來，手中端著銅盆。
    替許易脫下了襪子，慢慢將腳放進銅盆。
    柔滑細膩的玉手慢慢舀水，手指輕輕替許易按捏，唯恐動作重了驚擾到後者。
    嗷~
    舒服~
    此刻的許易有些感受到古代的美好了。
    可惜。
    這優良傳統，沒傳下去~
    ……
    ……
    “200年後，大明嘉靖年間，就會出現一省的稅糧，不夠供應王府開銷的情況。”
    一路上。
    朱標腦海都在重複許易這句話，頭皮發麻。
    他無法想象，封王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大明！
    真會被宗室吃空！
    連宗室都豢養不起，那些將士該怎麽辦？
    錢糧不夠，隻能苛捐雜稅，甚至賣官鬻爵，大明逃不開曆代王朝的死循環。
    許易這話可不是瞎說。
    嘉靖十三年記載。
    “及查天下糧額歲率不給，如山西晉、代、沈三府歲用祿糧九十五萬六千有奇，而歲派不過八十四萬二千餘石。”
    意思是說，山西一省的稅糧都不夠支付晉、代、沈三王王府俸祿，更別說存糧。
    王府宗室尾大不掉！
    貪官汙吏啃食大明！
    大明如何不亡國？
    朱標越想越恐慌，竟不顧阻攔，衝進了朱元璋的批閱奏疏的東閣。
    “父皇，兒臣有要事相奏！”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朱元璋隻是抬了一眼，隨後就讓宮女全部退了出去，似預料到朱標會來。
    隻剩他們父子兩人，朱元璋沒好氣哼道：
    “標兒，可是那小子那張爛嘴又在噴糞？”
    朱標不敢怠慢，趕緊將封王的弊端事情說出。
    “父皇！”
    “封王藩鎮之舉，實在誤我大明，還請父皇三思而行！”
    “一派胡言！”
    朱元璋有些氣急敗壞，手中的奏疏重重拍落，差點被丟了出去。
    “我大明一省糧稅，怎麽可能養活不了藩王？！”
    “區區不到十萬石糧俸，莫說一個，就算是三個藩王，一省之地，也絕能夠供奉食祿。”
    朱標沒有廢話，直接給朱元璋演示了一邊。
    “父皇，照現在宗室俸祿，七世之後，每一王府管轄就有上千宗室，俸祿不下五十萬石糧食。”
    “不到兩百年，屆時我大明將有數萬宗室，食祿不下於兩千萬石！”
    “這…！”
    朱元璋後背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兩千萬石？！
    咱是姓朱，可不是養了一群豬啊！
    大明真被他朱家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