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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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揣著高考上第一的偉大夢想,應伽若差點遲到,剛好卡著最後時間順利進校門。
    籠罩在晨露中的校園,已經沒多少學生穿行。
    應伽若也急著回班裏,畢竟第一節課有小測。
    誰知,差點撞上一群迎麵走來的男生,應伽若及時刹腳,抬睫望了過去。
    應該是體育生,其中一個尤其高些,剛早訓結束,校服隨意地掛在肩膀上,像是跟她關係很熟似的口吻,抬手就打招呼:“應同學早啊。”
    其餘人齊刷刷看向她。
    風吹起應伽若額前烏黑的碎發,露出那雙微微上揚的狐狸眼。
    她不認識他們,也不太喜歡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所以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
    謝妄言也高,壓迫感更強,但是應伽若卻從來沒有這種不適,反而非常有安全感。
    她一心急於進教室,同時不想跟這些人有什麽糾纏,腳步沒停。
    豈料,那位打招呼的卻上前一步:“應同學,我關注你很久了,放學請你喝奶茶去不去?”
    應伽若看了眼教學樓上掛著的鍾表,還有三分鍾打上課鈴:
    “我不愛喝奶茶。”
    對於這種被攔住表白,她早就習慣了,每次也很禮貌委婉的拒絕,尤其是他們學校這些愛攔女生的體育生,向來是敬而遠之。
    說完,便主動繞過他們,徑自往教學樓走。
    隱約聽到這些人在她身後哄笑起來。
    甚至還有人吹口哨。
    “哈哈哈,紀席你不行啊,這都搞不定?”
    “人家大美女嘛,總是有點傲氣的,一次搞不定多搞幾次唄……”
    本來時間卡的很好,由於這一個插曲,害得應伽若差點遲到。
    蔣心儀伸手:“小同桌,今天怎麽來這麽晚?快交作業,課代表們都收完一輪了。”
    應伽若從書包裏拿出作業卷子,想起剛才被攔住的事兒,她皺了下細眉,壓下那種不適感:“沒事,我走慢了。”
    而周染看看遲到的應伽若,又看看自己桌洞裏多出來的《快樂學英語》,有一點懵。
    應伽若交作業的時候,聽到班裏幾個同學議論。
    “下周一課間操不是百日衝刺誓師大會嗎,你知道我們高三年級上麵想定誰作為學生代表發言嗎?”
    “誰啊?”
    “咱班謝妄言同學!”
    “啊?他不是不愛參加這些演講嗎,低調死了。”
    “聽說這次校長親自邀請,剛剛有人看到謝妄言在校長辦公室,校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早晨了,說什麽最後一次了,年級第一上台更能穩住軍心之類的。”
    “那他答應了嗎?”
    “不知道,人不還沒回來嗎。”
    “服了,真是好大的麵子!太給咱們7班長臉!”
    按理說謝妄言生了張上鏡的絕世好臉,又作為雷打不動、成績斷層的年級第一,上台演講這種事兒並不新鮮。
    怪就怪在這位哥除了高一入學那年,給麵子地作為新生代表發言,此後近三年,這種出風頭的事兒禪位給了年級第二,他本人還因此被冠上低調謙虛的美名,為他本就風光無限的高中生涯增光添彩。
    殊不知……
    他純粹就是懶得去登台表演好學生。
    莫名的,聽到謝妄言的名字,應伽若緊繃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心想:難怪一大早就沒看到他人影。
    7班所有同學都翹首以盼為他們長臉的“麵子”帶好消息回來。
    而此刻。
    謝妄言路過洗手間。
    一大早就被幾個平時學校裏不見人影一需要麵子活兒全體出馬的校領導們團團圍著講一些有的沒的,什麽全校的榮譽,全市的希望,吵得他頭疼。
    準備冷水洗個臉再回教室。
    幾個體育生在倚靠在男廁所窗口,一邊抽煙,一邊聊女生。
    “咱們學校的女生質量真好,早上遇見那個長得真他媽的漂亮,身材太頂了,如果能追到她當女朋友,高中也值了。”
    “像她這樣的絕對不缺備胎,紀席想下手,要快點了,一出高中,輪都輪不到你,先下手為強。”
    紀席含著煙,嗤笑道:“烈女怕纏郎,以後放學上學我都去纏一下。”
    說著,望著鏡子裏自己手臂露出賁張緊實的肌肉線條。
    “她的身材辣,我也不差,我們天生一對。”
    “哈哈哈哈哈哈,臉皮厚總能追到老婆,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我必拿下應伽若,到時候帶她一起請你們吃大餐……”
    謝妄言聽到了應伽若的名字。
    幾個體育生見謝妄言進來,笑嘻嘻地打招呼:“哦豁,年級第一也逃課。”
    謝妄言輕瞥他們一眼,眉目沉靜而漠然,反手把門關上,並反鎖。
    “不愧是好學生就是縝密,逃個課都要鎖門堵窗的,怕被老師抓啊。”
    因為是初春,即便是南城,早晨也有些寒意料峭,謝妄言外麵穿得是春季校服,並沒有像這些體育生一樣,自以為很帥地把外套掛在肩膀上,而是穿得整整齊齊,隻領口有點躁地解開兩顆扣子,露出骨骼精致的鎖骨。
    謝妄言不緊不慢地將外套脫下,裏麵是夏季襯衣,又把領帶解下來,一同丟在洗手台幹淨的地方。
    紀席久仰謝妄言大名,順手給他遞煙,“抽過嗎,要不要來一根?”
    下一秒,謝妄言握住他遞煙的手腕,堪稱暴力地一掰。
    “我艸!”
    紀席咒罵一聲。
    “你剛才要追誰,再說一遍?”謝妄言語氣平平地好像在跟他對答案。
    而一群學渣敏銳的察覺到與學神的磁場出現嚴重紊亂。
    紀席是這群人裏麵的頭兒,平時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家裏還有點錢,帶著一群體育生沒少在學校橫行霸道,被捧慣了,從來沒有這麽丟臉過,昂著脖子:“我要追個女生管你什麽事兒!我不但要追,我還要……”
    下流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膝蓋被用力一踹,撲通跪在地上。
    膝蓋重重地磕在瓷磚上,像是粉碎了一樣。
    “艸!”紀席渾身冷汗,又罵了一聲,“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其他五個愣住的體育生終於反應過來,立即圍上來。
    謝妄言無情地擰過紀席的手腕。
    紀席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錯位的聲音,痛得眼珠子都紅了。
    靠,那是他的手腕,皮包肉的,不是機器關節?!
    謝妄言看了眼紀席運動手表上的時間,嘲弄又厭煩地說:“別浪費時間,一起上吧。”
    都是熱血上頭的男高中生,哪裏能被這樣歧視,即便是為了證明自己也不能慫……
    “老師!謝妄言在二樓男廁所被一群體育生群毆了!”
    辦公室。
    老許和恰好路過的高三教導主任田書眼前齊齊一黑。
    挨打是全省第一啊!!
    這些死孩子,打誰不好,去打謝妄言幹什麽!這要是打出個好歹,省第一不是拱手讓校了嗎!
    還不如來打他倆。
    由於來報信的學生嗓門太大,導致整個高三年級和甚至隔壁部分高二年級的學生都聽見了,有的趁著老師不在教室,也跑去圍觀。
    7班更是基本全班出動。
    應伽若是思考了幾秒才跟出去,因為沒人比她更清楚謝妄言的戰鬥力,從小到大,隻有他去打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打他的份。
    應伽若還記得小時候她剛學芭蕾舞,謝妄言也選了一種很暴力的運動,搏擊。
    她還氣了很久,覺得妄言哥哥不陪她學跳舞,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夥伴了。
    當時天都塌了。
    後來被謝妄言用一塊蔓越莓味的熊熊小餅幹哄好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謝妄言打架是專業的!
    當初他學成出師,是一個人挑了十位搏擊老師!
    更何況期間還順便去學了散打,跆拳道,擊劍,有的還考了段位!
    這誰打得過他?
    應伽若想了想,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
    萬一不小心把人打殘疾了或者打死了怎麽辦?
    雖然謝妄言平時一副生死看淡的死樣子,但是……男高中生衝動起來也挺嚇人的,不然他平白無故和人打架幹嘛?
    蔣心儀跟她一起出教室:“你是去看宿敵被打的熱鬧?”
    應伽若點頭:嗯,去看‘宿敵’打人的熱鬧……
    她們到的時候,恰好碰上洗手間門被撞開。
    大家探頭往裏麵看,一旁是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打架氣質、連衣服都沒有半點折痕的謝妄言,一旁角落是趴在地上站不來但人均185cm校霸氣質拉滿的體育生們。
    蔣心儀張了張嘴,弱弱地問出:“我出現幻覺了嗎?”
    應伽若意料之中的場景,她輕飄飄地回:“應該沒吧。”
    教導主任還在大吼:“誰,是誰打架!”
    是誰打了他們明瑞一中未來的希望!!
    “處分,一定嚴重處分,聚眾打架鬥毆之風氣堅決不能縱容!”
    下一秒看清裏麵的場景,田主任嗓子裏的話像是被泡泡糖粘住,跟在他身後衝來保護學生的老許也沉默了。
    一群人圍著洗手間門口,齊刷刷愣住。
    這是個什麽情況,怎麽看不懂了?
    直到……謝妄言雲淡風輕地認罪:“老師,我打的。”
    老師們:“……”
    嚴重處分明瑞一中未來的希望?
    他們想死一死。
    隔著人群。
    謝妄言精準無誤地看到了站在走廊外麵的應伽若,靜默幾秒,他薄唇徐徐吐出來一句話,“我沒事,回去上課。”
    其他圍觀學生:“哦哦!”
    不愧是學神哈,這種時候還不忘讓他們上課。
    唯獨應伽若知道,他這話是對自己的說的。
    人影憧憧,他們好像隔了很遠很遠,但彼此心照不宣,他們很近很近。
    教導主任辦公室。
    田主任、老許、參與打架的學生班主任,一共五位老師,五方會審。
    謝妄言是真真切切學過打架的,和他們那些江湖派不一樣,屬於學院派,而且是學神那種,他打人專挑痛得要死,但不會留下太多痕跡的地方打,把人掰脫臼了還順手給接回去。
    老師們鬆了一口氣。
    是的。
    這要是萬一給打出個好歹,誰都護不住明瑞之光。
    校園論壇向來在吃瓜第一線。
    #我校白月光校草單挑六名體育生,引爆全校#
    “樓主聽我一句勸,咱們這是校園論壇,寫小說請右上轉去小說網站。”
    “回歸正題校草真的打架了嗎?”
    “真的,我們整個級部都圍觀過現場,當時打得暗無天日,全場隻有校草一個人冰冷地站在原地,像是看螻蟻一樣看著倒在地上的……”
    “咱們學校真是人才輩出,狀元打架,論壇寫文。”
    “為什麽打架,後來呢,受處分了嗎?”
    “不知道打架原因,不過這幾個體育生嘴一直很髒的,尤其是愛YY女生,現在夜路走多了,總算撞見鬼了,活該被打。”
    “聚眾鬥毆是不是嚴重違紀啊,要背嚴重處分的。”
    “處分肯定要背的,在明瑞一中,隻要動手了,一個處分是絕對跑不了的,情節嚴重不嚴重的問題。”
    “謝妄言也要背嗎?”
    “肯定要的,聽說他先動的手。”
    “我聽小道消息,好像是那幾個人私下蛐蛐女生,剛好被校草聽到了。”
    “其實如果校草把主動動手的原因說出來,搞不好能撤銷處分,畢竟是那幾個體育生占主因,而且他們人多。”
    “不說估計是為了保護女生的名譽吧,不然老師肯定要問出女生是誰的,不愧是我男神,見義勇為、品行高潔,還有三個月高考了,居然在這個時候甘願背個處分。”
    紀席他們也沒想到,謝妄言居然寧可在畢業之際認下嚴重處分,讓自己風光無限的高中生涯背個汙點,也不說出應伽若的名字。
    起初紀席無法理解,一直到回家,半夜手腕疼的睡不著時,他眼前突然浮現出謝妄言的眼睛。
    打架結束,哦不,他們單方麵被謝妄言暴打結束的最後一片記憶終於回籠——
    謝妄言一個不落地把他們全部揍了一遍後,神色冷靜地擰開水龍頭洗手,又不緊不慢地穿好外套,幹幹淨淨地站在明亮的燈光下。
    繼而眼尾下壓,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們說:
    “我在高中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寶貝,就怕影響她的學習和未來,你們算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