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夫人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邊的意思是，先讓兩個孩子見個麵，相互了解了解，合得來最好，合不來也不強求，讓我另外幫忙物色個好人家嫁了便是。”
    鼇氏這才鬆了口氣，“那成，我這就親自帶人把客院收拾出來，箱籠床鋪什麽的都提前準備齊全，也好讓表姑娘住得舒心些。”
    趙老夫人點點頭，讓她看著辦就好。
    鼇氏走後，晴嬤嬤忍不住開口：“那朱家是個什麽情況，好好的嫡女，為何要千裏迢迢嫁到鳳陽府這麽遠來？”
    為何？自然是有緣故的。
    趙老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把其中的淵源講給她聽。
    說起這朱家小姐啊，也是個可憐人。
    朱家和隴西蘇家同為當地望族，來往密切，盤根錯節，聯姻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比如趙老夫人的小姑子，隴西蘇家的六姑奶奶，十幾年前便嫁給了朱家的嫡次子朱同程為續弦。
    朱同城的原配發妻生產後惡露不止，久治不愈，拖了一年多，最後還是撒手人寰。
    隻留下了一個繈褓中的女兒，名喚朱令真。
    六姑奶奶來了後，待這個繼女倒也是極好的，凡事親力親為，噓寒問暖，母女倆相處融洽。
    結果不知道是哪個嚼舌根的，從中挑撥，不光告訴朱令真，說她不是六姑奶奶親生的，還暗指她親娘之所以早早地病故，全是因為遭了六姑奶奶的毒手。
    再加上六姑奶奶也有了自己的親生子女，精力有限，對這個繼女自然不如從前細致。
    二人關係急轉直下，彼此都生出了怨氣。
    朱令真懷疑自己的親娘死得不明不白。
    六姑奶奶則心寒一手帶大的孩子和自己不親，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思來想去，和丈夫商量過後，便給趙老夫人這個嫂子寫了封信，想撮合朱令真和蘇慕。
    話說得很漂亮，什麽郎才女貌，親上加親……
    “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嘛。”晴嬤嬤撇嘴道，“六姑奶奶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既把看不順眼的繼女嫁給了娘家人，博得了好名聲；偏又嫁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卻沒替我們蘇家想過，我們願不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趙老夫人搖了搖頭，笑道：“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信是一個月之前寄出的，那朱家小姐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動身出發了，人都快到了。”
    她把信往桌上一扔，“先看看吧，萬一是個好姑娘呢？”
    ......
    白象寺位於鳳陽府城郊，四周人煙稀少，因此香火並不旺盛。
    大都是逢年過節或者家有喜事，才臨時找個廟象征性地抱個佛腳。
    這也正是百毒門遲遲沒有暴露的原因。
    杜若和蘇清堯趕到時，白象寺已經被重兵重重包圍，方圓兩裏內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熊二快步迎上前來，打量了杜若一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連個麵巾都沒戴，怎麽處理那些毒液？仵作昨兒個至少還戴了副鹿皮手套，都被灼出了個大洞，到現在還喊疼呢。”
    “多謝熊大哥提醒，我會注意的。”說著杜若看向蘇清堯，“舅舅你們就留在外麵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蘇清堯突然間就有點後悔，“真的沒問題嗎？要不還是算了，我再找找別人……“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進去了。
    蘇清堯緊張得心髒狂跳，衝著杜若的背影喊道：“務必當心啊！”
    杜若跨過門檻，抬頭就看到了那座高高在上的觀音像，手拿淨瓶，閉目不語，端的一副慈悲模樣。
    她轉到觀音像後麵，先是花了兩個積分兌換了一整套高端防護服，連喪屍來了都咬不破的那種。
    從頭到腳全部武裝好，然後根據蘇清堯所說的位置，按下了機關。
    嘎吱，一聲刺耳的震動響起。
    石門大開，露出一個狹窄的入口，猛一看像個吃人的黑洞，有點毛毛的。
    隔著防護服，杜若什麽都聞不到，但能想象得出來，迎麵撲來的風中必定帶著一股子腥臭腐爛的味道，會讓人想吐。
    她拿出之前兌換過的手電筒，循著光亮走進了暗道。
    九十九道階梯，仿佛是通往地獄的通道，陰暗、潮濕而詭異。
    除了杜若的腳步聲，四周安靜得跟個鬼域一樣。
    “小統，說話！”杜若有點受不了這氣氛，幹脆喚出係統聊聊天。
    係統打了個哈欠，“就這？真是沒見過世麵，想當初本統跟著大佬闖蕩江湖，什麽恐怖場景沒見過……啊啊啊有蟲子！救命啊！”
    啪，杜若一腳踩死那幾隻白花花的蛆蟲，切了聲，“就這？你一個係統，還怕蟲子？”
    係統嘴硬，“那怎麽一樣？宿主不覺得那種扭來扭曲的小東西很惡心嗎？咦呃……好醜。“
    果然說說話，就不怕了。
    裏麵空間並不大，約莫百來平米，牆壁黑乎乎的，地上也黑乎乎的，到處散亂著骨頭和腐肉，令人作嘔。
    “都是幼童的屍骨，基本不超過五歲，不愧是百毒門，真夠毒的。”係統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
    杜若一路走一路將這些孩子的遺骸收進係統，最後來到了那座湯池子跟前。
    果然和慶園瀑布後的差不多，黑氣環繞，一看就有劇毒。
    杜若輕輕觸碰邊沿，係統很快掃描出結果：
    “匯集了上百種毒物煉製而成，包括嬰童的血肉骨頭，比之前的還要毒，應該是升級版的百毒湯。”
    “效果也更加恐怖，變美變帥就不說了，關鍵還能重塑肉身，骨頭的硬度和恢複能力一騎絕塵。”
    杜若咂舌，“這麽厲害？”
    “厲害是厲害，但不是人人都能泡的，得看體質，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體質不合，一泡就死。”
    “剩下百分之五的幸運兒也不完全幸運，泡澡的過程堪比淩遲，說生不如死一點也不過分。”
    “所以還有百分之二的人會活活痛死，最後那百分之三的人即便獲得了無敵美貌加持，也可能產生不可預知的副作用。”
    比如梅如喜，就是陰陽人。
    邊泰，眼淚有毒，長不高。
    至於那個殷靈兒，比她兩位師兄差一點，除了美貌之外，沒什麽特別的技能，恢複能力也不如前兩位，所以額外修了偽裝之法，能讓人對她放鬆警惕。
    徒弟都這麽厲害，那他們的師父長生老鬼……又會是個什麽樣的怪胎呢？
    “長生老鬼到底長什麽樣？除了他的徒弟，就沒人見過麽？”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除掉殷靈兒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長生老鬼才是禍害根子。
    係統攤手，“這個本統不知道，宿主要麽問問蘇清堯，看他那有沒有畫像什麽的。”
    杜若沉默半晌，突然道：“這百毒湯既然能重塑肉身，你說日後萬一要是誰受了重傷救不了，可不可以利用一下?”
    係統驚了，“宿主，你該不會是想……”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杜若一口承認，“一樣東西是不是有毒，關鍵是看怎麽用，凡事都有兩麵性，是藥三分毒，難道我們就不吃了嗎？”
    “我沒有說一定會用，最好用不到，但將來的事誰說的準呢？”
    萬一藥物救不了，手術也治不好，百毒湯也許反而變成了最後的希望。
    3%，總比一點都沒有強啊。
    係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嗬嗬兩聲：“你還真是個天才，物盡其用，一點都不浪費呢。”
    “用不上當然最好了，但、這不是怕萬一嘛。”杜若振振有詞。
    係統表示無所謂，“既然這樣，那本統暫時就不回收了，先給你寄存著。”
    嗖的一下，整池子藥水瞬間消失不見。
    幸好沒有別人在，要不然看到這一幕得嚇死。
    杜若最後掃視了一圈，確定都處理幹淨了，這才返回地麵，脫掉防護服回收。
    見她平安出來，門外焦躁不安的蘇清堯和熊二都鬆了口氣。
    蘇清堯忙問道：“沒事吧？如何了？”
    “都處理妥當了，舅舅放心，保證萬無一失。”杜若笑道。
    熊二不等蘇清堯吩咐，快步跑進去查看，半晌後又跑了出來，朝杜若豎起大拇指，佩服得五體投地：
    “杜神醫簡直神了，果然一滴都不剩！話說那些毒液都去哪兒了？”
    這個嘛，杜若一本正經道：“被我喝光了。”
    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