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明給我看。”
    洛凝雪的聲音，像兩塊冰撞在一起，沒有溫度，卻很清脆。
    任務大廳東區的喧囂，仿佛被這四個字瞬間抽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場中，帶著看好戲的玩味。
    陳默臉上的冷笑愈發明顯，他抱起雙臂，像一堵牆，擋在楚凡和洛凝雪之間。他覺得這個新生已經沒救了，洛隊給了他台階，他自己不肯下。
    周圍的老生們交頭接耳，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這下有好戲看了，洛隊親自開口，這小子要是拿不出點真東西，怕是得被陳默學長當場拆了。”
    “真東西？一個新生能有什麽真東西？難道是表演一個原地托馬斯回旋？”
    “哈哈哈，你別說，他那個ID，‘新手村霸王’，聽起來就很有喜劇天賦。”
    楚凡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他甚至沒有多看陳默一眼。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個清冷的女人身上。
    “我能幫你們完成任務。”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洛凝雪那雙宛如寒潭的眸子，終於泛起一絲波瀾，她看著楚凡，吐出兩個字。
    “理由。”
    “我的速度，比你們所有人都快。”
    簡單，直接，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斷言。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滾油裏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全場。
    “噗——”
    一個正在喝水的老生，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他說什麽？他的速度比洛隊還快？洛隊可是騎士境！是能進行短距離空間跳躍的怪物！”
    “狂！太狂了！我入學三年，就沒見過這麽狂的新生！”
    “這小子是不是把虛擬戰場的數據當真了？他以為現實世界裏，人也是可以一巴掌扇飛的嗎？”
    陳默怒極反笑。
    他不再看楚凡，而是猛地轉身，對著洛凝雪，沉聲請命。
    “洛隊！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讓他明白，學府不是他撒野的地方！S級任務，更不是他可以輕辱的！”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被冒犯的怒火。
    洛凝雪沒有說話，隻是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楚凡，然後，微不可察地，輕輕點了點頭。
    她也想看看，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被冠以“曆史最高評分”的新生之王，到底有何斤兩。
    得到許可的瞬間，陳默整個人的氣勢轟然一變。
    他周身的氣流開始湧動，覺醒境九段巔峰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周圍靠得近的學生，甚至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學弟，既然你這麽有自信，那就接我一拳。”
    陳默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放心，我會控製力道，最多讓你在醫療艙裏躺半個月。”
    圍觀的人群“呼啦”一下，主動向後退開，空出了一片直徑超過二十米的場地。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
    “要動手了！陳默學長的《軍體崩拳》！據說一拳能打穿十公分厚的合金鋼板！”
    “那小子死定了，居然敢在速度上挑釁洛神小隊，陳默學長最擅長的就是近身突襲，速度在整個學府的高年級裏都排得上號！”
    “你們說，他會不會被一拳打哭啊？”
    “我賭他會！我甚至懷疑，他能不能看清陳默學長的拳頭。”
    在一片唱衰聲中，那個剛剛認出楚凡的學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對他旁邊的同伴小聲說：“你……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他的同伴一愣：“眼熟？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那個‘雲頂天宮開光之戰’之前啊！也是這樣，所有人都覺得霸王死定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場中的陳默，動了。
    一步踏出，腳下的硬質地麵發出一聲沉悶的爆響，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身影在空氣中拉出一道清晰的殘影，瞬間跨越了十多米的距離。
    快！
    極致的快！
    他那砂鍋大的拳頭，包裹著肉眼可見的雄渾氣勁，空氣被擠壓，發出刺耳的音爆，直直地轟向楚凡的麵門。
    這一拳，凝聚了他身為覺醒境九段巔峰的全部力量與速度，毫不留情！
    周圍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然而，麵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楚凡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仿佛被嚇傻了。
    又仿佛，根本沒把這一拳放在眼裏。
    拳風及麵，吹得他額前的黑發向後狂舞，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幾乎已經觸碰到了他的皮膚。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秒，楚凡的腦袋會像個爛西瓜一樣爆開時。
    他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
    就像一個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極淡的，幾乎要消散的殘影。
    《幻影迷蹤》。
    陳默的拳頭，以毫厘之差，擦著那道殘影的鼻尖，狠狠地轟在了空處！
    轟——！
    狂暴的拳勁失去了目標，盡數傾瀉在空氣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向著四周擴散開來，吹得圍觀學生的衣袍獵獵作響。
    陳默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人呢？！
    一股讓他頭皮發麻，脊背發涼的極致危機感，從身後傳來。
    他甚至來不及回頭。
    下一秒。
    一根手指，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輕飄飄地，點在了他的後頸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陳默全身的肌肉，瞬間僵住，整個人像一尊被點了穴的石雕，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根手指上傳來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種純粹的“意”。
    一種隻要他敢有任何異動，指尖的鋒芒就會瞬間穿透他的血肉、骨骼，攪碎他中樞神經的，冰冷的殺意。
    冷汗，“唰”的一下，瞬間濕透了他厚實的作戰服後背。
    他引以為傲的速度，他勢在必得的一拳，在對方麵前，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在挑釁一位身經百戰的刺客之王。
    他，甚至連對方是怎麽動的，都沒有看清。
    整個任務大廳，鴉雀無聲。
    數千道目光，死死地盯著場中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前一秒，還是陳默氣勢如虹，要將楚凡一拳轟殺。
    後一秒，攻守之勢，便以一種超出了所有人理解範疇的方式，徹底逆轉。
    那個叫“新手村霸王”的新生，隻是在原地消失了一瞬，再出現時，就已經用一根手指，扼住了覺醒境九段巔峰的陳默的……命運。
    “我……我靠……”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仿佛夢囈般的呻吟，打破了死寂。
    “剛……剛才發生了什麽？瞬移嗎？”
    “不……不是瞬移！是速度！是快到我們眼睛完全無法捕捉的速度！”
    “他……他真的……比陳默學長還快……不，這不是快一點的問題，這是碾壓！徹徹底底的碾壓！”
    那個之前說場景眼熟的學生，此刻正捂著自己的嘴，雙眼圓睜，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我就說……我就說……霸王出征，寸草不生……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而一直坐在桌後，仿佛置身事外的洛凝雪，此刻，也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那張萬年冰封的絕美臉龐上，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美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純粹的震驚。
    她看清了。
    在陳默出拳的最後一刹那，楚凡的身體，以一種違背了物理常識的軌跡，做出了至少十七次以上的變向與加速，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預判了拳風的軌跡，最終，如鬼魅般，出現在了陳默的視覺死角。
    那不是單純的速度。
    那是一種對戰鬥的本能，一種將身法與戰鬥意識完美融合的，近乎於“道”的境界。
    洛凝雪看著那個依舊隻用一根手指，就輕鬆製住自己得力副手的少年。
    他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平靜得，就像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洛凝雪的紅唇，微微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的驚濤駭浪強行壓下。
    她的聲音，依舊試圖保持著那份清冷，卻終究是多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波動。
    “你……被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