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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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蘇糖吃完了麵,丹增立馬給她舀了碗熱湯。
    等她喝完湯撂下碗筷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接過來,直接起身去洗刷碗筷。
    蘇糖沒覺得有什麽,拿出隨身攜帶的藏醫典籍翻了翻。
    站在一旁的梅朵卻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
    這兩個孩子默契的像是老夫老妻一樣。
    丹增成熟穩重,心細包容,真的很適合女兒,隻可惜女兒選的是降央。
    儀式就要舉行了,帕拉借來了牛車。
    一家人往牛車上收拾儀式上所需的供品。
    丹增跟帕拉負責往牛車上搬酒缸。
    蘇糖跟梅朵則負責把家裏炸好的酥油果子還有其他吃食放在車上。
    久久等不來蘇糖坐診的病號也紛紛上前幫忙。
    梅朵熱情的招呼著大家:“一會兒等儀式結束了,大家都過來領青稞酒跟酥油果子,也省的我們挨家挨戶的去送了。”
    “梅朵,恭喜恭喜啊,你們可是咱們村寨第二家蓋二層樓的人家。”
    第一家自然是村長,隻是村長的二層樓有些年頭了,看上去有些舊了。
    “那不一樣,村長家的二層樓有些年數了,是老一輩的蓋法,你們家的可是新樣式,是名副其實的小洋樓。”
    梅朵笑道:“房子的地基是孩子們買的,房屋的樣式也是孩子們定的,都是孩子們的功勞,我跟帕拉隻是沾了孩子們的光。”
    “你們家的孩子哥哥有出息,有會醫的,有當兵的,有大學生,也有個體承包戶,小德莫又是咱們村寨裏最聰明的男娃娃,以後一定會是咱們村寨裏日子過的最好的,你跟帕拉就等著享福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村民奉承梅朵的時候,村長正好跟女兒從鎮上騎馬回來。
    蘇糖跟梅朵沒回村寨之前,他才是村寨的權威,也是村寨裏最富有,最有威望的人家。
    當初他最瞧不起的光棍漢,竟然有反超他的可能。
    久居人上的旺久哪裏受得住。
    在他看來,帕拉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根源自然在蘇糖母女的身上。
    如果不能為他所用,那就早點把她們趕出村寨。
    看到丹增時,小女兒澤嘎頻頻回頭,但礙於阿爸在場,她隻能強忍著跟丹增打招呼的衝動,陪著旺久一起回家。
    “阿爸,丹增家今天新房動土,要舉行祭祀、占卜儀式,一會兒我跟姐姐一起去湊熱鬧。”
    旺久怎會不知道小女兒的心思,頓時嗬斥道:“不許去,當務之急是拿下村醫這個職務,不要讓你阿爸一而再再而三的丟臉了!”
    出了格絨的事情,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村民對他的怨怒。
    眼下隻有讓小女兒拿下村醫的職務,才能挽回他的顏麵。
    “阿爸,丹增是咱們寨子裏最有出息的男人,我如果讓他做您的女婿,您是不是就更有麵子了?”
    她考村醫進軍醫院,隻是為了配上丹增。
    在他們康巴,生的好不如嫁的好。
    阿爸對帕拉一家有意見,還不是因為他們家有趕超自家的趨勢。
    但如果兩家成了親家,那就算把兩股繩擰成了一股繩,以後自家在村寨的地位隻會越來越高。
    旺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算計:“澤嘎,你有幾分把握?”
    澤嘎傲嬌的甩了甩發辮:“阿爸,論條件,寨子裏沒有哪個姑娘能比得上我,雖然姓蘇的長得是漂亮了點,但她不是康巴人,哪裏能伺候好咱們康巴的漢子。”
    “好閨女,阿爸以後的榮耀就係在你身上了,有需要阿爸的地方就說一聲。”
    “放心吧阿爸,阿布們不能對姓蘇的直接下手,是因為要顧及到嫂子跟侄女們,我單身,不用顧及那麽多。”
    “好閨女,等你拿下丹增,出嫁的時候阿爸給你十根小黃魚,十條蜜蠟,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好好備考,爭取把拿下村醫這個敲門磚。”
    父女倆都明白,做村醫並不是最終目的,目的是把澤嘎送進軍醫院,吃上真正的國庫糧。
    儀式即將開始,帕拉跟梅朵設好祭台擺好供品。
    丹增跟匆匆趕來的降央則合力擺五穀鬥。
    五穀鬥又被當地人稱為吉祥鬥,是一種長方木鬥,上麵刷著色彩豔麗的雕花油漆。
    木鬥上刻著八瑞相、龍鳳、寶石、月亮、星星圖案。
    木鬥中間用木板隔開,一頭裝著拌好的酥油、糌粑,另一頭裝滿炒麥粒,堆砌成金字塔形,上麵插滿五顏六色的羅薩美朵和酥油花。
    這可是當地重大場合不可或缺的擺件,寓意著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一切準備完畢,倉巴開始誦經做法事。
    丹增作為未來的家主點燃了桑煙,向土地神跟龍神祈福一切順利。
    開挖第一鍁土的人不僅要屬相相合,而且是五官端正的小男孩。
    德莫就成了儀式的主角,帕拉讓他挖完這一鍁土再去上學。
    小德莫拿著小鐵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挖了一鐵土。
    按理說第一鍁土意味著福氣,撒在誰身上,誰就能獲得祝福。
    眾人都朝著小德莫招手,示意他把土撒在他們的身上。
    小德莫卻小心翼翼的走到蘇糖身邊,把滿滿一鐵鍁土都撒在了蘇糖的身上。
    “阿吉,希望你平安快樂,事事順心。”
    蘇糖笑著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
    梅朵開玩笑道:“德莫,你也太偏心了吧,把所有的祝福都給了小糖一個人。”
    德莫做了個鬼臉,屁顛顛的跑到小馬駒身邊,爬上了馬背。
    再不走就耽誤上學了。
    他們懂什麽呀,以後他跟阿吉才是一家人。
    把祝福給了阿吉,就是給了他自己,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儀式末尾倉巴要把青稞酒灑向新人,寓意著家庭和睦,幸福美滿。
    根據當地的舊俗,倉巴理所當然的認為蘇糖是兄弟倆的愛人,所以就讓蘇糖站在了中間,讓丹增站在了她的左邊,降央站在了她的右邊。
    倉巴用手指沾著青稞酒撒向三人,嘴裏念念有詞。
    因為他說的是康巴方言,許多話蘇糖都聽不懂。
    降央聽懂後,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把蘇糖拉到自己的身前,有些憤怒的瞪著丹增。
    自己閱曆淺,沒經曆過這種儀式,自然不知道倉巴的意思。
    人是丹增請來的,他自然知曉。
    他就是故意的。
    “阿布,剛才倉巴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