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8章 這軟禁,是帶薪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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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旨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領頭的太監還是上次那個熟麵孔,隻是這次,他臉上沒了諂媚的笑,隻剩下公事公辦的冷漠。
    他捏著嗓子,將那份剝奪蘇雲一切官職、圈禁府中的聖旨念完。
    “蘇大人,哦不,蘇雲。”太監將聖旨卷好,遞給旁邊的禁軍頭領,“接旨吧。”
    蘇雲沒動。
    他身後的徐耀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撲上去想搶那份聖旨。
    “不!不能這樣!我家大人是冤枉的!”
    “放肆!”
    禁軍頭領一腳踹在徐耀祖肚子上,將他踹得滾出好幾步。
    隨後,幾十名禁軍魚貫而入,動作麻利地將一張張蓋著內廷大印的封條,貼滿了首輔府的朱紅大門。
    交叉的白色封條,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將這座曾經權傾京城的府邸,徹底與外界隔絕。
    “大人!我的大人啊!”
    徐耀祖趴在地上,看著那刺眼的封條,哭得撕心裂肺。
    “咱們完了!這下是真完了啊!”
    蘇雲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屁股。
    “哭什麽?起來。”
    “大人,咱們都被抄家了啊!”徐耀祖抱著蘇雲的腿,鼻涕眼淚抹了一褲腿。
    “是圈禁,不是抄家,別瞎用詞。”蘇雲糾正他,“再說,誰告訴你咱們完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門外那些站得筆直,眼神卻四處亂瞟的禁軍。
    “瞧瞧,包吃包住,還有人站崗放哨,二十四小時安保。”
    蘇雲伸了個懶腰,臉上居然露出了幾分愜意。
    “這福報,一般人誰能有?”
    他轉身朝院內走去。
    “愣著幹什麽?把本太師,哦不,把本公子那件月白色的睡袍拿來。”
    “再搬把躺椅到院子中間,今天這太陽,不曬,浪費了。”
    徐耀祖還趴在地上,張著嘴,忘了哭。
    他看著蘇雲的背影,腦子裏一片空白。
    睡袍?躺椅?曬太陽?
    這是被圈禁,還是來度假的?
    半個時辰後。
    首輔府的庭院裏,出現了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麵。
    徐耀祖蹲在牆角,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念念有詞:“老太爺,老夫人,我對不起你們,沒保住蘇家的獨苗……”
    而院子中央,蘇雲換上了一身寬鬆舒適的睡袍,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張他最愛的搖搖椅上,鼻子上還蓋了本閑書,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沈策像根木樁子,站在他身後。
    “大人,您……您就一點不急?”徐耀祖終於忍不住了,挪了過來,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我為什麽要急?”蘇雲把書從臉上拿開,眯著眼看了看他,“急著去投胎?”
    “可是外麵……”
    “外麵怎麽了?”蘇雲晃了晃椅子,“有人替咱們站崗,有人替咱們買菜,還不用上朝打卡,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他坐起身,拍了拍徐耀祖的肩膀。
    “耀祖啊,格局要打開。”
    “這不叫圈禁,這叫帶薪休假。懂嗎?”
    徐耀祖茫然地搖頭。
    “簡單說,就是咱們越是躺平,外麵那些人就越是睡不著覺。”蘇雲解釋道,“他們現在巴不得咱們哭天搶地,尋死覓活。咱們偏不,咱們就開開心心過日子,氣死他們。”
    他重新躺下,愜意地晃著二郎腿。
    “這就叫心理戰。你急了,你就輸了。”
    徐耀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沈策上前一步,聲音壓得很低。
    “大人,都安排好了。”
    蘇雲“嗯”了一聲,眼睛都沒睜。
    “啟動吧。”
    “啟動什麽?”徐耀祖好奇地問。
    “天眼。”沈策言簡意賅。
    蘇雲睜開眼,坐了起來。
    “耀祖,過來,再給你上一課。”
    他指了指外麵。
    “你以為,監控一個人,需要多高的技術?”
    “我告訴你,不需要。”
    “京城裏,有多少端著破碗的乞丐?有多少推著車子走街串巷的小販?有多少茶樓裏迎來送往的夥計?”
    “這些人,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蘇雲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我給他們一份能活命的營生,他們就給我想要的消息。這叫資源互換。”
    “從今天起,我要知道那十七個人,每天吃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去了幾次茅房,他們家養的狗,今天有沒有多叫兩聲。”
    蘇雲喝了口茶,淡淡道:“這,才叫‘無死角監控’。”
    徐耀祖聽得瞠目結舌。
    他這才明白,蘇雲這張網,早就在不知不覺間,撒滿了整個京城。
    “那……那咱們現在?”
    “現在?”蘇雲放下茶杯,又躺了回去,“現在,該演戲了。”
    “演戲?”
    “外麵那麽多人看著呢,總得給他們點樂子。”
    蘇雲清了清嗓子,對著屋裏喊。
    “來人啊!給本公子上酒!上最好的酒!”
    很快,下人端來一壺剛沏好的龍井。
    蘇雲又喊。
    “把本公子收藏的那些前朝瓷器,都拿來!”
    下人又搬來一箱子從地攤上十文錢買三個的粗瓷碗。
    “砰!”
    蘇雲抓起一個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昏君!昏君呐!”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聲音裏充滿了悲憤和絕望。
    “我蘇雲一片忠心,竟落得如此下場!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砰!砰!砰!”
    院子裏,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夾雜著蘇雲那“悲痛欲絕”的怒吼和咒罵。
    府門外,負責看守的禁軍頭領豎著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嘴角撇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他對手下道:“聽見沒?這位蘇太師,已經瘋了。記下來,晚上報上去。”
    ……
    夜深人靜。
    首輔府的書房,依舊亮著燈。
    隻是窗戶被厚厚的簾子遮得嚴嚴實實。
    白日裏那個“頹廢欲死”的蘇雲,此刻正坐在書桌前,手裏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吃得正香。
    徐耀祖和沈策站在一旁。
    “大人,您這演技,不去拿個小金人,真是屈才了。”徐耀祖由衷地讚歎。
    “基本操作,勿6。”蘇雲嗦了口麵條。
    他吃完最後一口麵,擦了擦嘴。
    “沈策。”
    “在。”
    “通往東宮那條路,沒問題吧?”
    “屬下三天前剛檢查過,很安全。”
    蘇雲點點頭,走到書架前。
    他伸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一按。
    “哢噠。”
    巨大的書架,無聲無息地向一旁滑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片刻後,一個嬌小的身影,提著一盞小小的宮燈,從地道裏鑽了出來。
    正是皇太女,李沐雪。
    她今天換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臉上還帶著幾分風塵。
    “太傅。”她將一卷用蠟封好的密信遞給蘇雲。
    “宮裏的情況。”
    蘇雲接過密信,展開。
    “可以啊,雪兒。”蘇雲看完,笑了,“都會開‘線上會議’了。”
    李沐雪沒理會他的調侃,神色有些凝重。
    “那十七個人,有動靜了。”
    “哦?”蘇雲挑了挑眉,“說來聽聽。”
    “他們約好了,今晚三更,在城西的‘靜心庵’見麵。”
    李沐雪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那是,恭親王以前最喜歡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