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質詢與博弈
    大殿內，落針可聞。
    司徒明的目光如同實質，壓在葉塵身上，試圖穿透他刻意維持的“玄靈境五重”表象，窺探其下的真相。
    良久，司徒明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兩個半月。煞魂穀深處，連神海境長老亦需謹慎。你，如何活下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葉塵身上，等待他的解釋。林峰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等著看他如何編造謊言。
    葉塵神色平靜，拱手道：“回師尊，弟子能生還，實屬僥幸。初入穀時，遭遇聖教修士伏擊，險死還生。”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蕭辰，“此事，蕭辰師兄或已知曉部分。”
    蕭辰麵無表情，微微頷首，證實了穀口戰鬥痕跡的存在。
    葉塵繼續道：“弟子憑借身法周旋，且戰且退，無意間闖入一處煞氣漩渦異常狂暴之地。聖教之人似有顧忌，未敢深追。弟子被困其中，憑借師尊所賜‘定魂符’穩住心神，又僥幸發現一處被前人遺棄的簡陋洞府，得以暫避。”
    他話語半真半假，將獲得焚天塔碎片和暗刃的過程隱去，隻強調環境的險惡和運氣。“那處地域煞氣雖狂暴，卻意外精純。弟子為求自保，不得不全力運轉功法煉化煞氣，於生死邊緣掙紮，修為竟僥幸突破至五重。期間多次遭遇強大煞靈，皆以隱匿之法險險避過。”
    說到這裏，他適時地露出一絲心有餘悸的神色，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後怕：“直至近日，感覺外圍煞氣似有減弱跡象，才敢嚐試突圍。途中恰好遇見王師弟等人，得知師尊掛念，特令其先行回報。”
    說罷，他取出一個儲物袋，雙手奉上：“此乃弟子在穀中艱難收集的三十枚上品煞魂晶，幸不辱命，請師尊查驗。”
    一名執事上前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臉色微變，對司徒明點頭確認：“確是三十枚上品煞魂晶，品質上乘。”
    殿內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三十枚上品煞魂晶！這即便對玄靈境後期弟子而言也是極難完成的量！葉塵不僅活著回來，還超額完成了任務！
    林峰臉上的譏誚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和嫉妒。蕭辰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魅影紅唇微勾，興趣更濃。毒鳩則盯著葉塵，仿佛在打量一件稀有的實驗材料。
    司徒明手指輕輕敲擊著骨座扶手，發出篤篤的聲響，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他並未去看那些煞魂晶，目光依舊鎖定葉塵：“哦？生死邊緣突破？倒是一番機緣。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銳利，“你周身靈氣凝練異常，根基之穩固，遠超尋常玄靈五重，甚至隱隱觸及六重門檻。這，豈是倉促突破、根基虛浮者所能具備？”
    恐怖的威壓瞬間加強，如同山嶽般壓在葉塵肩頭，試圖逼出他的一絲破綻。這是司徒明直接的試探，懷疑葉塵隱藏了真實修為。
    葉塵心中凜然，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他運轉前世秘法，將丹田內浩瀚的神海之力層層封印，隻流露出經過精心偽裝的、介於玄靈五重巔峰與六重門檻之間的氣息。同時，他調動那一絲融入神海的黑暗本源氣息，模擬出一種因長期浸染陰煞之氣而產生的、不易察覺的細微“瑕疵”。
    他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被看穿”的窘迫和“敬佩”，微微低頭：“師尊明察秋毫。弟子不敢隱瞞，在煉化穀中煞氣時，確實感覺靈力變得……有些不同，更加凝實，但也似乎沾染了一絲穀中的陰寒特性，難以驅除。至於境界，弟子確為五重巔峰，或許因在絕境中潛力激發，靈力質量稍勝同階，但絕無隱瞞。”他巧妙地將根基穩固歸功於煞氣煉化和生死曆練，並主動點出“陰寒特性”這個“副作用”，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司徒明神識仔細掃過葉塵，確實感應到了那絲精純卻帶著微弱陰寒瑕疵的靈力，以及穩穩停在玄靈五重巔峰的境界壁壘。這種“因禍得福”又留下隱患的情況，在險地曆練中並非沒有先例，符合邏輯。
    他眼中的銳利稍稍收斂，威壓也隨之減輕了幾分。或許，此子真是氣運加身，在煞魂穀中得了些意想不到的造化？至於那點陰寒瑕疵，在他眼中反而成了可控的“把柄”。
    “嗯。”司徒明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能在那等絕境存活並完成任務，足見你的心性與能力。此次，你立功不小。”
    他揮了揮手：“這些煞魂晶，賜予你十枚，其餘充入峰內庫藏。另賞上品靈元丹百顆，貢獻點五千。準你入‘藏經閣’二層挑選一門玄階中品功法或武技。”
    賞賜頗為豐厚，尤其是藏經閣二層的權限，通常隻有內門精英弟子才能獲得。這既是獎勵，也是一種進一步的拉攏和觀察。
    葉塵麵露“驚喜”，躬身道：“謝師尊厚賜！”
    “下去好生休整，鞏固修為。半月後，宗門有重要任務，需你效力。”司徒明最後說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示意眾人退下。
    葉塵知道，這一關，暫時是過去了。司徒明並未完全相信，但至少，他初步證明了自身的“價值”和“可控性”。那半月後的“重要任務”，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驗。
    他恭敬退出大殿，能感受到背後林峰等人如芒刺般的目光。
    剛走出主殿範圍，一個帶著香風的窈窕身影便攔在了麵前，正是五師姐柳依依。
    “七師弟，真是福大命大呢！”柳依依笑吟吟地看著他，美眸流轉，“姐姐我可是擔心了好久。怎麽樣，煞魂穀裏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有趣的事情呀？”她話裏有話，帶著試探。
    葉塵淡淡一笑：“勞五師姐掛心。穀內除了煞氣和煞靈，便是想取我性命的聖教之人，實在談不上有趣。”
    “是嗎？”柳依依湊近幾分，壓低聲音，“可我聽說，有人看見你出來時，身邊好像還有個身影呢……雖然一閃就不見了。”
    葉塵心中微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師姐說笑了，穀內煞氣迷眼，或許是看錯了。我能獨自逃出已是僥幸，豈會帶著旁人？”他語氣坦然，眼神清澈。
    柳依依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噗嗤一笑：“好吧好吧，算姐姐我眼花。不過七師弟，你這次可是出了大風頭，以後在峰內，怕是有人更要睡不著覺咯。”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峰離開的方向，扭著腰肢走了。
    葉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微冷。這柳依依消息靈通，心思難測，需多加提防。
    他不再停留，徑直回到丙字區那簡陋的院落。關上門，啟動禁製，他立刻盤膝坐下，雙手結印，一道道玄奧的符文自指尖流淌而出，融入丹田氣海。
    前世一門名為“九重封靈訣”的秘法被悄然運轉。此法可將自身修為強行封印，模擬出更低境界的完美狀態，即便高出施法者一個大境界的強者，若不刻意深入探查，也難以識破。他將自身神海境一重巔峰的修為，層層封印，最終穩固在玄靈境七重左右，但對外隻顯露五重巔峰。
    完成封印後，他臉色微微蒼白，消耗不小。但如此一來，在接下來的一年內，除非他主動解開封印或遭遇生死危機被迫爆發，否則在旁人眼中，他便是貨真價實的玄靈境五重巔峰，最多因“奇遇”而根基紮實些。這為他爭取到了寶貴的成長時間和空間。
    “宗門大比……一年時間，足夠了。”葉塵眼中閃過一絲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