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帶著李先出了書房。
    走了片刻，她才轉向李先：“你練武，想躍龍門？”
    “躍龍門？”
    李先疑惑看了她一眼。
    紅玉見狀，知道自己多想了。
    他壓根不知道那位“仙苗”的事。
    那就是想證明自己？
    當下，她直接道：“武學一道，資源、功法、天賦、悟性缺一不可，資源就是一個字——吃，八寶湯益氣補血，舒經活絡，正是前期最佳強身壯體的最佳藥膳。”
    “好，費用多少？我會按需支付。”
    “費用？”
    紅玉眼神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還不知道你能練多久，說不定三分熱度，明天後天就不來了，吃喝用度，先記著吧。”
    “也行。”
    李先並未強求。
    從剛才的對話不難看出，紅玉、周絕塵對他態度有別於人。
    兩人不說，他也不好問。
    相信隨著時間推移，一切都會明朗。
    紅玉帶著李先來到院內。
    幾位剛練拳的學生看到這一幕，有些詫異：“大師姐？這位李才子也要和我們一起練武？”
    “稀奇了，一個未來的解元種子，居然要棄文從武？”
    紅玉沒有理會他們，隻是道了一聲：“唐舟、秦忘川，你們幾個也聽聽、看看，溫故知新。”
    而後轉向李先：“五行訣淬煉筋骨的拳法為青玉拳，隻需多吃、多練、多養，終有一天能明悟勁力，邁入明勁階段，你且看好。”
    說完，她便直接演練起拳法。
    明明隻是練法而非打法，可一拳一腳間，仍然盡顯剛猛霸道。
    不過……
    紅玉打了一遍拳法後，卻發現李先的注意力核心不在於她的拳法，而在於她本身。
    尤其是那種眼神……
    仿佛要將她裏裏外外看透一般。
    被這種目光打量，讓她有種一年前跟著館主拜訪那些武林名宿的錯覺。
    “好一副骨架子。”
    李先心中由衷感歎。
    紅玉體態修長，手腳筆直，這是將勁力已經煉入筋骨特征。
    不止勁入筋骨，強化肺腑怕也已有所涉獵。
    藍星那邊練出暗勁才能滲入筋骨，五髒六腑更是得抱氣成丹才能逐步滋養，紅玉身上並沒有抱丹宗師的圓潤如一，卻能內練肺腑，當真匪夷所思。
    要是能上手拔筋摸骨一番就好了。
    “看清了？”
    紅玉的聲音傳來。
    “看清了。”
    李先道。
    “一遍？”
    紅玉有些詫異。
    “嗯。”
    李先道。
    紅玉聯想到李先作為漓江四大才子之一，自有過人之處，記憶了得，能一遍記住拳法倒也很快接受：“那接下來就練。”
    說完，她轉向唐舟、秦忘川：“青玉拳作為一等一的煉體築基拳法，不止在拿捏勁力上效率了得，若能修至大成，掌握震勁，對強筋練骨亦有奇效。”
    “是。”
    唐舟、秦忘川幾人同時應諾。
    紅玉嗯了一聲，看了一眼李先，發現他已經練起拳來。
    並且……
    隨著時間推移，他居然真將拳法打出來了。
    隻是打錯的地方不少。
    也對。
    哪有人能過目不忘。
    隻能說，拳法他是打完了，至於到底是不是打對了……
    就說拳法有沒有打出來。
    “好幾個地方不對。”
    紅玉指點起來：“這一拳，主要發力點來自於腰，而這一腳，踹出去的力量沒達標，還有你的步伐騰挪稍稍快了一些……”
    “不，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這樣練對我來說效果更好。”
    李先說著，看向紅玉：“另外，前三境……前四境我已掌握，眼下，我正用五行訣青玉拳對勁力筋骨的錘煉結合我自身對前三境的理解，驗證第四境內練肺腑、推導第五境換血洗髓。”
    “驗證第四境？推導第五境？”
    紅玉聽罷，語氣卻冷淡下來。
    “嗯。”
    李先應了一聲。
    “你身上有一點練過的痕跡，但我敢保證，練武時長不會超過一個月，這一點從你身上的肌肉、筋骨狀態就能看出一二。”
    紅玉說著，再在他身上一陣打量：“漓江四大才子的名聲為你積累下不凡的氣度，但……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就你這筋骨未成的模樣，其他幾境已經統統不用管了？可以直接換血洗髓！？”
    說到這，一直對才華橫溢之人抱有善意的她也忍不住了：“外練不成，如何內壯，肺腑不壯，又如何換血？武學一道，講究循序漸進，哪像你這樣，好高騖遠，盡想著一步登天，真以為靠著自己學識上的天賦就能數境同修？武道傳承至今何止萬年！如果各境真能同時修煉，曆屆宗師武聖都是傻子不成？”
    李先聽得紅玉此言，心中有所明悟。
    這段時間他對換血洗髓雖然有些想法，卻始終無從下手。
    現在聽來，好高騖遠，就是最大的原因。
    哪怕他前世抱氣成丹，天下無敵。
    哪怕他有一點點天賦，一證永證。
    可成為“李現”練武至今終究才一個月！
    一個月，筋骨未成、肺腑未練，如何換血洗髓！？
    萬丈高樓平地起。
    對現在的他來說，打好基礎，錘煉筋骨，比換血洗髓、周身無漏，乃至煉虛成真，更為重要。
    一念至此，李先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該先練筋骨肺腑。”
    “你聽進去了就好，你繼續練。”
    紅玉說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她離開後，李先定下心來。
    一邊練拳，一邊仔細揣摩青玉拳和他自身在前世集百家所長創造出來的萬象無極功。
    一證永證，讓他在侯府下床練武的第一天已經抱氣成丹，滋養肺腑。
    等同武道四重。
    但這具身體基礎太差，各方各麵都沒來得及補上，又要鍛骨、又要易筋，還得內壯肺腑，以至於乍看之下，不見半點武人精壯，反而更似文弱書生。
    用青玉拳鍛造根基……
    “青玉拳剛猛粗獷、大氣十足，我原本自忖不差的萬象無極功與之相較，卻有種謹小、細微之感，如同九尺壯漢與玲瓏少女，但論及精妙，青玉拳遜萬象無極功不止一籌。”
    李先看著青玉拳的粗糙，有種直麵邪修之感。
    這種剛猛粗獷的拳法，大氣磅礴有了，就不怕把身體練壞！？
    除非……
    “八寶湯。”
    他略有所悟。
    也在此時，裏麵傳來一陣呼喊：“喝湯了。”
    院中，原本練得疲憊的唐舟、秦忘川幾人精神一震。
    “終於來了。”
    “差點撐不住了。”
    “喝湯！喝湯！”
    幾人呼喝著，同時招呼著李先，直奔另一座院子而去。
    這裏，紅玉已經在等著了，並協助一個中年男子已經將一份份八寶湯端了出來。
    李先接過，聞了聞，能清晰分辨出裏麵人參、白術、白茯苓、當歸、川芎、白芍藥等藥材。
    他小服一口，頓覺這些藥材的效力似乎比他在藍星那邊服用的補藥來，好上一大截！
    “這……”
    “一家武館立根之基除了功法、館長外，最重要的就是補藥，我龍泉武館的補藥來自武林大宗，效果非比尋常。”
    紅玉看出了李先的驚異，有些自豪：“這也是漓江大戶想方設法要將族中子弟送入我龍泉武館的原因。”
    “這一份八寶湯，成本幾何？”
    李先道。
    “一兩銀子。”
    紅玉這次倒未隱瞞。
    一兩銀子。
    這個價格很高。
    李現記憶中對武學了解不多，但作為一個寒門學子，卻知道漓江城中很多人一家子年收入不過三四兩紋銀。
    鄉間縣城更是小作坊式自產自銷，一年下來可能還不到一兩。
    可同樣……
    這個價格也很低。
    八寶湯中用的人參、白術等藥物，年份少說有大幾十年，這要換成他那個時代，一碗下來的成本絕對得上千萬去。
    在這裏，卻隻要一兩！
    價格差了近乎千倍！
    “窮文富武，從來不是一句空話！若要保持武道進境，八寶湯最低都得三日一碗，這就是十兩銀子一個月！漓江城中，百人宗族，才有望供得出那麽一兩人來，且這種供奉不止一年兩年，而是十年八年，這就是為什麽金錢關被稱為三大關的第一關！”
    紅玉看出李先感慨價格昂貴，解釋了一聲。
    “武道，逆天改命，卻也不是任何人有這個機會，對常人言，需全族托舉。”
    李先點了點頭。
    他想通了青玉拳剛猛粗獷卻練不壞人的問題。
    藥補，太猛了！
    不同世界有不同行情。
    藍星那邊，百年人參近乎絕跡，武道修行精打細算。
    可這邊……
    一兩銀子能買份八寶湯！
    他運轉萬象無極功中的衍生秘法——鯨吞術，刺激腸胃消化能力，清晰感覺到八寶湯藥力化作熱流，滲入四肢百骸。
    這一下，鍛骨、易筋、內壯肺腑，都變簡單了。
    ……
    傍晚。
    紅玉問了李先一聲：“明日可還過來？”
    “當然。”
    李先回應。
    “好！希望你能堅持三個月，也希望你三個月後你真能有所成就！”
    紅玉道。
    李先微微頷首。
    出了龍泉武館，根據原身記憶，來到一處離遊龍坊三裏處，居民以尋常人家為主的青墨巷院落。
    這是李現租賃的小院。
    占地不到半畝，麵積遠無法和定風候府相比，但院中有井，井中有水。
    窮文富武！
    可讀書也不是一般人家所能負擔得起。
    李家出身青荷縣，家中也有良田百畝，商鋪數間。
    在李現來府城鬆風書院求學時，自是租賃了住處，並跟了一位老仆。
    他上門侯府，和家中鬧翻，兩月未歸，老仆也回返家中，但小院租金尚餘一月，倒可暫作安身之地。
    李先稍稍打理好臥房衛生。
    老仆似乎離開不久，一應用度尚未帶走。
    點著燈，李先認真翻完周絕塵的五行訣。
    “內練肺腑果真與抱氣成丹滋養肺腑相似，兩者對比，五行拳效率更快，但，若無補藥滋養，若無名師指點，很容易將人練壞……”
    他驗證完內練肺腑的修行方式後，卻是翻過換血洗髓篇，直接將目光落到了周身無漏上。
    “周身無漏。”
    他盯著周絕塵關於這一境的注解。
    尤其是“混元如一”的字樣……
    “怎麽這麽像抱氣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