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看著小雨。
    這個在他麵前，一直小心翼翼，用盡手段，隻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女孩。
    這一刻，他心裏所有的審視和戒備，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他沒資格，去俯視一個努力想從泥潭裏爬出來的女孩。
    同樣的年紀，丸子，香菜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外麵當搖子，因為有家人托底。
    再不濟大不了回去受一頓訓斥。
    同樣的年紀，很多18歲的孩子，現在剛成年。
    但小雨不一樣，她背負的太多了。
    伸出手摸了摸小雨的腦袋。
    頭發很軟，很順滑。
    “窮，不是你的錯。”
    “有些人生來，就身不由己。”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小雨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又掉了下來。
    她以為，當她說出這一切，說出自己的不堪和算計。
    等來的，會是和班上霸淩她的女生一樣的鄙夷和厭惡。
    她連被趕走的後果都想好了。
    可她等來的，卻是一句。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比任何安慰，都更能擊潰她的心。
    “你上大學的錢，叔給你出。”
    “你好好讀書。”
    小雨猛地抬起頭，那雙淚眼，寫滿了不敢置信。
    “叔……叔叔？”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的學費，我包了。”劉興重複了一遍，“還有生活費。”
    小雨的嘴唇，哆嗦著。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叔叔……我……”
    “怎麽？不願意？”
    “不！不是！”小雨趕緊搖頭，“我……我怕……我怕太多了……”
    “多？”劉興笑了，我巴不得你多花錢呢！，“對叔叔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麽。”
    “對了，你考的什麽大學啊？”
    小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用手背胡亂地擦了擦臉，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叔叔……我的學校……學費……有點貴……”
    “沒事，你說。”
    “我考的是……是致遠大學。”
    “一年光學費……就要十一萬。”
    說完，她就死死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劉興。
    致遠大學？
    臥槽！
    那可是國內穩穩排名前三的頂級學府！
    能考上那裏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學神學霸？
    他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綠茶”女孩。
    怎麽也無法把她和“學霸”這兩個字聯係起來。
    這反差，太他媽大了。
    本來以為丸子、香菜就已經是一本學霸了。
    沒想到還有高手！
    “你……你說的是真的？”
    “嗯……”小雨被劉興的震驚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大學，必須去上！”
    “別說學費，生活費，叔都給你包了！”
    劉興越說越激動。
    “還有！你外婆的藥錢！看病的錢！叔也全包了！”
    “以後，你什麽都不用想，就給老子安安心心讀書！”
    “聽到沒有！”
    小雨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有些霸道，但好有安全感！
    這句聽到沒有，讓她腦子裏那根緊繃了的弦。
    “啪”的一聲。
    斷了。
    所有的委屈，不甘，隱忍，害怕……
    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決堤的洪水。
    “哇——”
    她再也忍不住，撲進劉興的懷裏，嚎啕大哭。
    這一次的哭聲，不再是壓抑的抽泣。
    而是撕心裂肺的，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
    像是要把這十八年來受的所有苦，全都哭出來。
    這哭聲裏，有得到釋放的暢快。
    更有得到救贖的感恩。
    劉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爆發，撞得往後仰了一下。
    懷裏多了一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小人兒。
    “好了好了，別哭了。”
    劉興有些手足無措，隻能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
    “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醜死了。”
    小雨根本聽不進去。
    她把臉深深地埋在劉興的胸口，鼻涕眼淚，毫不客氣地，全都蹭在了他的T恤上。
    劉興也不在意。
    他能感覺到懷裏這具身體的瘦弱和顫抖。
    小小的，一隻手就能摟過來。
    好像稍微用點力，就能舉起來。
    劉興的心，徹底軟了。
    他摟緊了小雨。
    讓她在自己的懷裏，盡情地宣泄。
    有錢，到底意味著什麽？
    在遇到小雨之前，劉興覺得，有錢就是看別人羨慕的目光。
    就是享受，就是裝逼。
    但現在，他好像有了新的答案。
    錢，或許也可以把一個深陷泥潭，即將絕望的女孩，重新拉回陽光下。
    可以讓她有機會，去走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這種感覺，比買一百輛H2，還要爽。
    小雨哭了很久。
    久到劉興的T恤都濕了一大片。
    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
    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她從劉興的懷裏，抬起頭。
    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鼻子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像是雨後初晴的天空，幹淨，透徹。
    “叔叔”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軟軟糯糯的。
    “嗯？”
    “謝謝你。”
    小雨看著他，很認真，很鄭重地說。
    “叔叔，你就是我的神。”
    噗——
    劉興差點沒繃住。
    怎麽還整上飯圈那套了。
    “行了，快去洗把臉。”劉興推了她一下，“你看你，都哭成什麽樣了。”
    “嗯。”
    小雨乖乖地點頭，起身，往浴室走去。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
    “叔叔。”
    “怎麽了？”
    小雨沒說話。
    隻是對著劉興，露出了一個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劉興看呆了。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綠茶”女孩，笑起來這麽好看。
    浴室的門關上了。
    劉興還站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個笑。
    他不知道的是。
    浴室裏，鏡子前。
    小雨看著自己哭花了的臉，嘴角的笑容，慢慢變得詭異起來。
    叔叔……
    你答應了。
    你答應要養我。
    你現在是我的了。
    是我一個人的。
    栗子昨天晚上居然敢撲進你的懷裏。
    不行。
    絕對不行。
    叔叔的懷抱，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還有丸子和香菜。
    那兩個隻會咋咋呼呼的蠢貨。
    也得想辦法，讓她們離叔叔遠一點。
    叔叔是我的光。
    是我的神。
    誰都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誰敢，我就讓她……消失。
    小雨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嘴唇。
    那雙剛才還清澈如水的眼睛裏，此刻，卻翻湧著偏執的，瘋狂的占有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