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親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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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隻是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將蘇晚逼到懸崖邊上,讓她不得不直麵自己內心的契機。
    今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很滿意。
    非常滿意。
    與此同時,市中心一棟別墅內。
    楚晏端著一杯紅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城市的璀璨燈火。
    他背後的書桌上,是一份剛剛傳真過來的調查報告。
    上麵詳細羅列著今晚那場車禍的全部資料。
    貨車司機趙某,嗜賭成性,欠下巨額高利貸,今晚是借酒消愁後駕車。
    陸夜的行車記錄儀顯示,他確實是在正常行駛中,被闖紅燈的貨車撞擊。
    所有證據鏈都清晰無比,指向一樁不幸的意外。
    看起來,一切都是巧合。
    楚晏修長的手指,輕輕晃動著杯中的紅色液體,鏡片後的眼眸深不見底。
    意外?
    太巧了。
    偏偏在他和蘇晚約會的時候,偏偏在蘇晚接到陸夜電話後。
    陸夜的車確實被撞了,人也確實進了搶救室。
    可根據車禍資料的顯示,陸夜的傷勢不好說。
    楚晏一時間也拿不準,這究竟是一場真正的巧合,還是……一場人為的、精妙絕倫的苦肉計。
    如果是後者……
    那陸夜這個孩子,就不是瘋了。
    他就是個魔鬼。
    一個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隻為博取同情與愛意的魔鬼。
    楚晏放下報告,揉了揉眉心。
    他現在終於確定,陸夜,他那位名義上的侄子,和他,是同一種生物。
    都是披著人皮的、為了得到獵物而不擇手段的野獸。
    隻是,陸夜的方式更原始,更暴烈。
    而他,更喜歡優雅的圍獵。
    “有趣。”
    他低聲自語,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楚晏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去中心醫院,準備一份滋補的早餐。”
    林楊一愣:“楚總,您明天上午不是還有一個和歐洲區的視頻會議……”
    “推遲。”
    明天,他得親自去試探一下。
    他倒要看看,他那位好侄子,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受了重傷。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晚蜷在椅子上睡了一夜,渾身骨頭都像是錯了位,又酸又僵。
    她動了動脖子,抬眼便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陸夜醒了。
    他不知醒了多久,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神裏沒有了昨夜那能將人溺斃的狂喜和深情。
    隻剩下一種讓她看不懂的、深潭般的平靜。
    昨晚那句“我愛你”帶來的滾燙和衝動,在冰冷的係統警告和一夜的冷靜後,早已冷卻成冰渣。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縮,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陸夜察覺到了。
    他敏銳地捕捉到蘇晚眼底深處那份刻意壓抑的疏離和疲憊。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在他醒來時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走過來摸摸他的頭。
    她隻是坐在那裏,像個局外人。
    不安,如同細密的針,開始紮向他的心髒。
    “蘇晚。”
    陸夜開了口,聲音因為一夜未眠而帶著些許沙啞,卻依舊是她熟悉的、帶著依賴的柔軟語調。
    “我……想去洗手間。”
    蘇晚的心髒猛地一縮。
    她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說“我幫你叫護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裏是單人監護病房,昨晚事發突然,根本沒有請護工。
    現在,能幫他的,隻有她。
    這是他光明正大、無法拒絕的親密要求。
    蘇晚閉了閉眼,將心中翻湧的複雜心緒強行壓下。
    陸夜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嚐試著自己坐起來,動作牽扯到傷口,讓他疼得悶哼了一聲,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蘇晚的心揪了一下,理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衝了過去。
    “你別亂動!”
    最終,她還是妥協了。
    沒有護工,這裏隻有她。
    蘇晚半蹲下身,將他那隻沒受傷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再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床上架起來。
    當她的手觸碰到陸夜的手臂時,他立刻借力,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過來。
    滾燙的體溫隔著薄薄的病號服,瞬間滲透過來。
    他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窩,灼熱的呼吸一下下噴灑在她的耳廓和脖頸。
    蘇晚的身體繃得像一塊石頭,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炸起。
    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混合著藥水味的少年氣息。
    那是一種她養了十年,無比熟悉,此刻卻讓她隻想逃離的味道。
    從病床到洗手間,不過短短幾米,蘇晚卻覺得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她幾乎是半拖半抱著,將他弄到了馬桶旁。
    “你撐著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可的顫抖,說完就立刻鬆開手,退到了洗手間門口。
    她背對著他,卻能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的、衣物摩擦的聲音,以及……那令人麵紅耳赤的放水聲。
    蘇晚的臉頰一陣陣發燙,她恨不得立刻用冷水潑在自己臉上。
    但一想到從今天起,她必須轉變態度,那股熱意便迅速冷卻,隻剩下冰冷的理智。
    她要完成任務。
    她要活下去。
    她要回自己的家。
    蘇晚扶著陸夜重新躺回病床,替他蓋好被子,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動作也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僵硬。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她要去請個護工。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她轉身就要走。
    “蘇晚。”
    陸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叫住了她。
    蘇晚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
    “你昨晚……沒睡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一絲受傷。
    蘇晚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用最平靜的語氣回答。
    “嗯,有點累。”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
    “買早餐。”
    她重複了一遍,像是在說服自己。
    陸夜沉默了片刻。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不安和恐慌正在瘋狂滋生,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黑暗將他吞噬。
    但他最終還是壓了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
    “好,我想喝粥。”
    蘇晚的身體又是一僵。
    因為小時候陸夜生病了,她都會熬粥喂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