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故意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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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蘇晚站在衣櫃前。
    她將那些平時常穿的、米白色或淺杏色的羊絨毛衣、連衣裙,一件件推到旁邊。
    最後,她的手指停留在衣櫃最深處的一件衣服上。
    那是一條黑色的真絲吊帶連衣裙。
    是她為了某個公司年會準備的,但一次都沒穿過。
    裙子的款式簡約,剪裁卻極為貼身,能完美地勾勒出女性身體的每一寸曲線。
    這是一種她從未在陸夜麵前展現過的、充滿攻擊性的、成熟女人的性感。
    她將裙子取下,換上。
    冰涼絲滑的布料貼著皮膚,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她走到鏡子前。
    鏡子裏的女人,和往日那個溫柔親和的“姐姐”判若兩人。
    黑色的裙子襯得她皮膚愈發雪白,精致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帶著一種脆弱又誘人的美感。
    她從化妝包裏,拿出了一支正紅色的口紅。
    她很少用這麽豔麗的顏色。
    她對著鏡子,仔細地將口紅塗在唇上。
    鮮豔的紅色,像一滴落在雪地裏的血,瞬間點燃了她整個人的氣場。
    這是她的戰袍。
    是她今晚,為陸夜精心準備的,一場名為“背叛”的盛大演出的戲服。
    一切準備就緒。
    蘇晚深吸一口氣,走到陸夜的房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
    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蘇晚的心沉了沉,她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量輕鬆愉快。
    “阿夜,我晚上出去一下,跟朋友約了吃飯,你晚飯自己解決一下。”
    她故意含糊了“朋友”的身份,留給門後的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過了幾秒鍾,門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哢噠”一聲,門鎖轉動。
    門被從裏麵打開了一條縫。
    陸夜的臉出現在門後。
    他似乎一夜沒睡,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色,臉色是病態的蒼白。
    可他的嘴角,卻依然掛著那抹乖巧溫順的笑容。
    當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時,那抹笑容,瞬間僵硬了。
    他的瞳孔在看到她裝扮的瞬間,猛地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狀。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癡迷,以及被冒犯的、野獸般的占有欲。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姐姐。
    如此美麗,如此陌生,如此……不屬於他。
    這身衣服,這抹紅唇,都不是為他準備的。
    這個認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他的心髒,然後瘋狂地攪動。
    他藏在身後的那隻完好的左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在短短一秒內恢複了正常。
    那雙暗沉的眼眸裏,甚至還擠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豔。
    他打開門,完全走了出來,用那雙墨色的眼睛,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然後,他微笑著,用一種近乎夢囈的、沙啞的嗓音說。
    “蘇晚你……”
    “真漂亮。”
    這三個字,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
    蘇晚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她強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從他的眼神裏,她讀懂了一切。
    他知道了。
    他什麽都知道了。
    但他選擇陪她演下去。
    蘇晚的喉嚨有些發幹,她從他身邊走過,回到客廳的沙發旁,拿起了那個裝著鳶尾花胸針的首飾盒。
    她能感覺到,陸夜的目光,像兩道實質的射線,死死地釘在她的背上。
    她打開盒子,拿出那枚胸針。
    然後,當著他的麵,她抬起手,動作緩慢而清晰地,將那枚冰冷的金屬胸針,別在了自己胸口左側,心髒的位置。
    她知道,如果這枚胸針裏真的有監聽設備。
    那麽從這一刻起,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會被他清晰地捕捉。
    她的表演,正式開始了。
    而觀眾,隻有他一個。
    做完這一切,蘇晚拿起沙發上的手包,換上高跟鞋。
    她沒有回頭再看陸夜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我走了。”
    她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又像是在對門後的幽靈。
    玄關的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那個豔麗的背影徹底消失。
    陸夜臉上的笑容,也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轟然崩塌。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那扇緊閉的大門,眼神從方才的偽裝,瞬間變成了徹骨的冰冷與陰鷙。
    他沒有再砸任何東西。
    極致的憤怒過後,是死一般的冷靜。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套熨燙平整的黑色西裝。
    那是他為了去聖雅大廈頂樓西餐廳麵試時,特意準備的。
    現在,它將成為他登上另一個舞台的戲服。
    他換上衣服,對著鏡子,一絲不苟地打好領帶。
    鏡子裏的少年,褪去了所有的青澀與稚嫩,隻剩下與年齡不符的冷酷與決絕。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姐姐,你的觀眾,馬上就到。
    希望你……喜歡我為你準備的“偶遇”。
    樓下,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早已靜候多時。
    蘇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溫暖的空氣與高級皮革混合著雪鬆的冷冽香氣,將她包裹。
    這是屬於楚晏的味道。
    成熟,優雅,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距離感。
    “等很久了嗎?”
    蘇晚係上安全帶,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楚晏坐在駕駛座上,聞言,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今天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高領羊絨衫,外麵套著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毛呢大衣,金絲眼鏡後的那雙眼眸,深邃得像一潭古井。
    他的目光在蘇晚今天的裝扮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沒有,剛到。”
    他的聲音溫和而沉靜,有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蘇晚緊繃的神經,在這份從容麵前,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一絲。
    但她心裏清楚,今晚,不會有真正的平靜。
    她知道,一場無法預料的風暴,即將在那家燈火輝煌的法餐廳裏,猛烈地刮起。
    車子平穩地啟動,匯入城市的車流。
    楚晏沒有急著說話,車內安靜地流淌著一首大提琴曲,琴聲低沉而悠揚。
    蘇晚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掌心已經滲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