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裏，總理府。
    夜色已深，這座象征著阿三最高權力的建築內卻燈火通明。
    某間裝飾奢華卻因煙霧繚繞而顯得壓抑的辦公室內。
    即便時間已近深夜，聚集在此的阿三高層們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困意。
    焦慮、不安、以及一絲強裝出來的鎮定，混雜在昂貴的雪茄煙霧中。
    他們在等待，等待那條漫長而脆弱的通訊線另一端傳來的消息。
    關於前線戰況的隻言片語已經通過各種非正式渠道傳了回來，詞匯都指向同一個意思——潰敗。
    但這消息太過駭人聽聞，以至於大多數人寧願相信這是敵人的心理戰或是通訊故障導致的誤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陸軍上將卡爾基特·辛格的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再次壓過了會議室內的竊竊私語。
    他是拉吉夫·辛格的叔叔，也是前線總指揮喬杜裏中將的堅定支持者和提拔者。
    此刻他揮舞著粗壯的手臂，臉上因激動而泛著油光。
    “我們的山地部隊是世界第一！擁有最豐富的作戰經驗和最頑強的戰鬥意誌！”
    “喬杜裏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將領，他的能力我最清楚！他指揮的防線固若金湯！”
    “龍國人？他們或許有些新玩具，但在高原山地，那是我們說了算的地方！”
    他環視在場那些麵帶憂色的文官同僚，語氣帶著軍人的傲慢和對文官怯懦的不屑。
    “三個小時潰敗？簡直是天方夜譚！這一定是龍國人的信息欺騙，或者是某些膽小如鼠的潰兵散布的謠言！”
    “我們應該立刻反擊，而不是像個受驚的女人一樣坐在這裏疑神疑鬼！”
    在他的據理力爭和軍方幾位實權將領的附和下，會議室內的風向似乎又被拉回了“假消息”一邊。
    不少人開始低聲交談，試圖用理性的分析來驅散心頭那越來越濃的不安。
    或許……真的隻是虛驚一場？
    就在這嘈雜的、如同菜市場般的爭論聲中，會議室厚重的橡木大門被猛地推開。
    一名身著少校軍服的軍官幾乎是跌撞著衝了進來，他甚至來不及敬禮，手中緊緊攥著一份剛剛譯出的電文，臉色蒼白如紙。
    “總理閣下！各位長官！前線……前線的戰況匯報……出來了！”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聚焦在那份薄薄的電文紙上。
    一直閉目靠在椅背上，仿佛老僧入定的總理納倫德，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沒有絲毫睡意，隻有銳利如鷹隼般的精光。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了微微有些顫抖的手。
    少校軍官連忙上前，幾乎是屏著呼吸，將那份重若千鈞的電文遞到了總理手中。
    納倫德低下頭，目光迅速掃過電文上的字句。
    辦公室內落針可聞，隻有他翻閱紙張時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難熬。
    卡爾基特·辛格上將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臉上依舊維持著自信，但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終於，納倫德看完了。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幾秒，一個幹澀、嘶啞，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的音節，才從他喉嚨裏艱難地擠了出來：
    “仨……仨小時……潰敗……”
    這短短五個字，如同五道驚雷，狠狠劈在了會議室內每一個人的頭頂！
    “什麽？？？”
    “三小時潰敗？！”
    “這不可能！！”
    驚呼聲、質疑聲、不敢置信的咆哮聲瞬間炸開，剛才還勉強維持的秩序蕩然無存。
    軍方將領們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要跳起來。
    三小時？他們的精銳山地師，他們自詡世界第一的山地戰專家，在經營已久的防禦工事裏，隻支撐了三個小時就全麵崩潰？
    這簡直是對他們數十年信念和驕傲的徹底粉碎！
    “龍國人……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茫然和震撼。
    就算龍國裝備占優，可高原山地是他們阿三的主場啊！憑借複雜地形和豐富的經驗，怎麽也該打個有來有回，僵持個十天半月吧？
    三小時潰敗？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廢物！一群廢物！”
    先前就傾向於相信壞消息的某位內閣部長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手指幾乎要戳到卡爾基特·辛格上將的鼻子上，聲色俱厲地吼道。
    “這就是你吹噓的世界第一山地部隊？這就是你保證的固若金湯？！”
    “納稅人的盧比就養出了這樣一群一觸即潰的廢物嗎？！你們軍方要對這場恥辱性的失敗負全部責任！”
    卡爾基特·辛格上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頭青筋暴跳。
    他死死咬著牙，麵對這赤裸裸的指責，卻一時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
    戰報是前線司令部發來的，上麵有喬杜裏的簽名和加密印記，做不得假。
    三小時潰敗，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猛地一把搶過納倫德麵前的電文，目光飛快地掃過，越看心越沉。
    上麵清晰地記述了龍國毀滅性的炮火準備，神出鬼沒、精準獵殺的武裝直升機，以及鋼鐵洪流般無可阻擋的地麵突擊……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敲打在他驕傲的心上。
    但他不能倒，更不能承認軍方的無能！
    深吸一口氣，卡爾基特·辛格上將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猛地將電文拍在桌上，用更大的聲音吼道：
    “都安靜！”
    他環視全場，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堅定。
    “沒錯！前線是遭遇了暫時的、戰術性的失利！龍國人動用了一些我們未曾預料的新式裝備，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拔得更高。
    “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失敗了！看看戰報後麵！我們的指揮官喬杜裏中將已經迅速做出了反應！”
    “在極其不利的情況下，他依然組織起了頑強的抵抗，有序後撤，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有生力量！”
    “事發突然，任何軍隊遭遇這種強度的突襲，出現暫時的混亂和後退都是正常的！我們的損失完全在可接受、可恢複的範圍內！”
    他避重就輕，將“潰敗”說成“戰術性失利”和“有序後撤”，極力淡化失敗的嚴重性。
    隨即，他轉向臉色陰晴不定的總理納倫德，語氣變得誠懇而急切。
    “總理閣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立刻向一線增派援軍，補充彈藥裝備，穩固第二道防線！”
    “隻要支援及時，我們完全有能力將龍國人擋在國門之外！甚至尋機反擊！”
    納倫德的目光掃過會議室內的眾人。
    文官們麵帶憂懼，軍方將領們則大多眼神閃爍，或低頭不語，或強作鎮定。
    他心中一片冰涼。
    三小時潰敗……這消息一旦傳開，會在國內和國際上引發何等滔天巨浪？
    他不敢想象。
    但事已至此，除了繼續投入，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沉默了近一分鍾後，納倫德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
    “卡爾基特上將說得對，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他看向國防部長帕特尓。
    “立即增援前線！”
    “命令戰略預備隊第33裝甲師、第11步兵師即刻開拔！所有庫存的先進武器，優先補充給前線部隊！”
    “告訴喬杜裏，我需要他守住第二道防線！不惜一切代價！”
    “是！總理閣下！”帕特尓立刻起身應道，匆匆離去安排。
    會議室內的氣氛依舊低迷，但總算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盡管這個方向，前方或許是更深的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