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出賣我的？哼！”
    朱允熥從謹身殿裏出來，滿臉不高興的走到曹毅跟前問道。
    曹毅一臉真誠的說道：“殿下，怎麽能說是出賣呢，屬下確實是奉您的命令行事呀。”
    “那……那你也可以不說呀！你說出去了，不就是把我出賣了嗎！”
    曹毅苦笑，自嘲道：“剛才殿下你也看見了，八十大板差點兒打到我身上，再說了，陛下詢問，我敢不答嗎？”
    朱允熥還有一些鬧脾氣，“這次皇爺爺沒有責罰……我再也不聽你的了，你就會坑人！”
    曹毅笑道：“其實我是在幫你，殿下沒看出來嗎？”
    朱允熥翻了個白眼，顯然他並不懂其中的關隘。
    曹毅也不過多解釋，隻是說道：“殿下隻要記著，雖然看似做了出格的事，但是陛下非但沒有責罰，反而對殿下多有關切，就行了。”
    聞聽此話，朱允熥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
    他到現在，也沒有鬧清楚朱元璋為何如此反常。
    不過想想這件事的結果，似乎是好的……
    難道他真的在幫自己？
    “我還得複習功課……”
    朱允熥頭腦有些淩亂，便要借故離開。
    又想到今日讀書的事，煩躁之情又顯露在臉上。
    曹毅見他有些難堪，就試著問道：“怎麽了這是，書沒學好被罰了？”
    見他不說話，曹毅便笑道：“這有什麽呀，讀不好就讀不好唄，即便是讀好了，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省點力氣。”
    朱允熥眼睛一翻，略帶鄙夷，嘟囔著嘴道：“你讀書不好，肯定說沒有！”
    還反懟自己了！
    曹毅都被他氣笑了：“我是讀書不好，可我是侯府嫡子，等我爹死了我能繼承爵位，你呢？你讀書有什麽用？難道還想考狀元呀？”
    “當然有用！”
    朱允熥嘴強道：“父親讀書就很好，我要是能把書讀好，像兄長那樣得師傅的稱讚，想必父親也會高興……”
    可是畫風一轉，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氣餒的說道：“馬上就要除夕了，父親和皇爺爺還要考校我們學問……可我終究不如兄長……”
    朱允熥傷心，再加上曹毅追問，他就把今天在本仁殿所發生的事，零零碎碎的說了一些。
    黃子澄果然奸詐無比！
    曹毅略微一聽，就弄懂了他的操作！
    幸虧自己前世上學的時候，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玩意，不然被他坑死了！
    曹毅暗暗琢磨了一下，說道：“現在離除夕還有一個月，想要讓太子殿下和陛下滿意你的學業，一點都不難，隻是要花一番苦功……”
    朱允熥卻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
    顯然生怕自己再次被坑！
    曹毅卻無所謂的說道：“你不信算了，反正到時候丟臉的又不是我，我還懶得費工夫呢！”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別走！”
    朱允熥一把將他拉住，雖然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再信他，
    可在這宮裏，似乎除了他肯幫自己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你……你真有辦法？”
    “且等著吧，包你滿意！”
    二人不好在謹身殿前久待，便一同離去。
    看著他們二人一高一低遠去的背影，朱元璋站在謹身殿門檻處，目光複雜。
    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朱元璋這才輕呼了一口氣，道：“慶童，你說他真是個憨貨，還是……外粗內細？”
    慶童道：“這個奴婢可看不出來，就覺得景川侯府的嫡子，憨傻的很。”
    朱元璋笑了笑，接著輕歎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麽，可是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再說。
    雖然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曹毅本是要出宮回家的，可他心裏有些不安。
    便來到宮正司，他想看看還有哪些不安定的因素。
    在太監的指引下，曹毅來到一個門窗緊閉的房門外，
    還沒有靠近門口，就聽到裏麵傳出痛苦的哀嚎聲。
    曹毅推門而入，就看到那位王嬤嬤兩雙腿上蓋著一床破舊的被子，屋子裏麵還彌漫著膏藥氣味兒，
    很顯然宮裏已經給她接上了斷骨，還上了藥。
    曹毅本想就是放過她的，雖說她確實可恨，但自己打斷了她的雙腿，以後肯定會落下殘疾，難以恢複如初。
    如此懲罰，倒也差不多了。
    況且朱元璋一直教導要善待老人，要是懲罰太過，給朱元璋留下一個殘暴的印象就不好了。
    誰知道這位王嬤嬤轉頭看見他，立刻忘了身上的疼痛，咬牙切齒道：“小崽子，你是誰的人？竟敢這麽惡毒！你這是要老婆子的命呀！哎呦……我要告發你，我要去跟太子妃去說……”
    曹毅冷哼一聲說道：“你跟誰說都沒用！到了這裏，竟然還不思悔改！自己惹禍上身，咎由自取！”
    之前不是昏厥，就是活在慘痛之中，王嬤嬤根本來不及細想，此時聽他提醒，立刻就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遭這罪！
    可她卻麵目猙獰，用一隻胳膊撐著半邊身子，一隻手指著曹毅道：“好啊，原來是為了那沒娘養沒爹疼的……你等著！等我好了，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手段！”
    曹毅心裏一冷，臉上布滿寒霜。
    後宮殺人不見血，
    尤其是女人之間，動起手來更是陰毒狠辣！
    畢竟自己也是參觀過珍妃井的人。
    曹毅想到初見她時她的焦急，和所說的話，便說道：“你現在被關在這裏，自身難保，你家裏的破爛事兒，怕是捂不住了吧！”
    “你怎麽……”
    王嬤嬤聽到這話，臉上的憤恨頓時消失不見，反而換上了驚恐的表情。
    聲音顫抖，又強裝鎮定道，“老婆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曹毅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家裏肯定有事，隻是不知道事情嚴重到什麽程度，
    便繼續詐她：“你聽得懂聽不懂無所謂，隻是你家裏犯了事，嗬嗬，鬧大了誰也保不住！到時候……嘿嘿！”
    王嬤嬤臉上的神情換了再換，此時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知道，所以也不敢多話，生怕言多必失。
    曹毅出了宮門，就見常森坐在馬車旁邊，靠著車廂都睡著了。
    “常森！”
    “哎喲，我的好兄弟！”
    常森一下子被驚醒，趕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快步走過來，非常熱情的拉著他的胳膊說道：“我都等了你好一會兒了！去你家裏找你，你爹說你在宮裏當值，我尋思著快下值，就趕緊過來了，誰曾想你這麽磨蹭！”
    “找我幹嘛？又想讓我替你打架頂鍋？”
    “瞧你說的，當然是請你喝酒了！”
    常森嘿嘿笑道：“我都安排好了……”
    “打住！”曹毅伸手打斷他說道：“今天不成，我還有正事要辦呢！”
    本想打發他離開，可是一想到這家夥是已故太子妃的弟弟，朱允熥和朱依微的小舅……
    便說道：“你來的正好，正好這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麽事？”
    常森袖子往上一拉，露出兩節白嫩的胳膊，極其仗義的說道：“你說吧，咱們去幹誰？我多叫幾個家丁壯行，免得吃虧！”
    曹毅瞪了他一眼，“幸虧你爹是開平王，大家不看僧麵看佛麵，否則你早被打死了！”
    常遇春活著的時候被封為鄂國公，
    在洪武二年，常遇春率領兵馬北伐中原，誰成想暴卒軍中，年僅四十。
    朱元璋非常痛心，念及他勞苦功高，就用宋太宗喪韓王趙普故事，追封他為開平王，諡號忠武，配享太廟。
    兩人打鬧幾句，常森便詢問他究竟有何事需要幫忙。
    曹毅簡潔明了的說道：“查案！”
    “查案不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兒嗎？”
    “那幫蠢材，會辦案嗎？”
    “不會！”
    “那就我們來辦！”